第八十九章,谢衍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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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衍仍不做声，双手抱着自己的身子不动弹。
李宛急得蹲下身子看着他，却发现他早已泪流满面，无声的泪流。
看的她心一抽痛。
是啊，这世界的谢衍日子如履薄冰，好不容易有个便宜母亲却心偏的没边了，卫戍和林洵是他最重要的朋友，眼见卫戍被折磨致死他岂会好过？
“谢衍...”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不自觉自己也红了眼眶，攥着他的手，“我们会给报仇的，同样的罪张俭会再受一遍。”
“我和卫戍一同长大，廖珏先生是他的师父也是我的开蒙老师，是我将他拖入这趟浑水的，都是我的错。”
谢衍强忍住自己要哭的调子，摊开手掌是两枚玉佩，一枚是张俭的云纹虎形玉佩，一枚是简简单单的汉白玉刻着戍字，他方才从卫戍腰间摘下的。
“不是你的错...有些事情没必要往自己身上揽。”
李宛依旧蹲着看着他清澈的眼睛，少年眼睑下的红痣都透着悲伤，“你受伤了对不对？”
“旧伤。”
谢衍今夜格外寡言，捂住自己的大腿，这伤方才又撕裂了。
李宛是个大夫，见着伤下意识就要处理，自怀里掏出剪刀便要剪开他的裤子，那少年立马死死拽住自己的裤子，好像她是强抢民女的强盗似的。
“啊...啊！我，那个帮你处理伤口，不然会感染的，就是那个，会不好的。”
谢衍的耳朵飞速蹿红时，李宛也羞红了脸，她腾的站起来脑袋咣当磕在棚顶，谢衍一急想起来帮她看看，结果不偏不倚抻着了自己的伤口。
车厢里咣咣两声立马引起了赵沛的警觉，“主子！怎么了？”
“无事！”
谢衍和李宛同时回答。
两人登时觉得脸烧得慌。
“我不看你，你脱一下衣裳，处理了才好，不然一会儿宫门过不去。”
李宛别开脸，怕他不信甚至还拿帕子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窸窸窣窣的动静夹杂着忍痛的呼吸声响了半晌，谢衍吞吞吐吐道，“好了...”
再看过去，谢衍用大氅将自己的腿盖得严严实实，唯独露出了受伤的那一会儿，李宛给他树了个大拇指，好标准的手术式处理。
梅妃依旧办成了采买的宫人回宫，历朝历代向来是出宫容易进来难，她打乱了自己的衣裳扮成捧鸡蛋的宫人，更在冗长的队伍里一点一点往里走。
“娘娘，那领头的怎么不是段佥事了？”夏朝春覆在她耳边道。
眯着眼睛看着亮如白昼的宫门处，那领头的是个三十余岁的壮汉。
壮士手执竹筒朝队伍喊着，“后面的听着！把你们的鱼符和监局令准备好！没有的去一边排队等着明儿你们的掌印来领人！”
鱼符是大梁的通关文件，监局令是宫内二十四衙门以及各女官局发布的公牌，证明身份兼说明出行用处双用的。
梅妃一愣，她可没准备这些物件儿，再说了宫门何曾查的这样严过？
夏朝春掏掏自己的衣裳，他是随身带了这些，可主子没有，“娘娘，要不咱们走偏门吧...”
“马上到咱们了，现在若躲开岂不是更可疑？走！”
梅妃硬着头皮推了他一把，意示他走到自己前面去，回头看这漫长的队伍有个宫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尚膳监有个小哑巴她有点印象。
没想到今儿她也来了。
“夏朝春！”
她拽了一把太监的衣裳，两人从队伍中间弯下腰默默往后走，梅妃盯着那小哑巴，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动静，警告道，“你知道本宫是谁对吧？”
小哑巴看她眼底都是惧怕，梅妃一把扯过她的衣裳，从怀里搜出鱼符和监局令，弯下腰就往前走。
夏朝春对着一众看热闹的宫人暗暗亮出自己朝春宫的令牌，梅妃的大名早传遍宫门，梅家倒台了可梅妃却丝毫未受责罚，这时候谁还敢触霉头？
小哑巴眼睁睁看着梅妃抢了自己的东西，欲哭无泪却说不出话，她的大幅度动作引起了守卫的注意。
那壮硕的汉子蹙着眉反复训斥着她，可小哑巴只是指着梅妃却说不出话。
梅妃掏出自己才抢过来的文件儿给他看，“官爷你看，这是我的文件，她不知为何一时和我过不去。”
护卫被小哑巴哼哼唧唧得吵的心烦，拎着她的衣领便把她拽出了队伍，梅妃眼见自己轻松过关越走越快甚至一路小跑，夏朝春自己检查完险些没找到自己的主子。
段禧从宫门角门的茅厕里出来，远远喊道，“阿荣，有马车回来吗？”
方才那拎着小哑巴的护卫连忙跑过去，点头哈腰的说道，“段佥事，没呢，要不你去歇会儿？我帮你盯着。”
排队的人群半天也动弹不了半步，段禧叉着腰问，“这是做什么呢？”
“依着您的意思，鱼符和监局令一个不能少。”
段禧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憋着嘴心里琢磨着，他原本想给谢衍设个槛儿，结果那小子还不回来。
“叫他们加快速度，这得猴年能进完啊，耽误了早膳陛下要处置我可不保你。”
回头盯着桌子上所涉无几的沙漏，段禧眺望看不着边界的人群，他快换班了，谢衍人呢？
李宛俯下身子看看他的伤口，口子不大但很深，需要缝针。
见她穿针引线，谢衍往后躲了躲，“做什么？”
“你的伤口太深了，需要缝针，这样才好得快。”
“不不不了，包起来就好。”
眼见他要跑，李宛立马挡住他的脚，“堂堂慎郡王，不会怕疼吧？”
谢衍登时像炸了毛的猫儿似的竖起耳朵，“我会怕疼？笑话！”
“那你别动。”
激将法最好用了，李宛抽出银针包给他摆了几针，“镇痛，别动。”
即使如此，一针下去谢衍的冷汗依然滴答在李宛的脑袋上，坚持着缝完，她很满意自己的技术没有退步，抬头见小郡王脸色煞白，“很疼吗？”
“不疼...”
谢衍摇头如浪鼓，真不疼，难以启齿得道，“我小时候笨，不讨父皇喜欢，母妃不敢明着打我，就老拿针扎，我就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