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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拟建教学楼 回乡探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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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天宇清早练功结束冲了澡,正在院内拿着毛巾擦头,陆云龙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赶忙上前握手说:“老兄今天这么早就过来了,又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安排?”

陆云龙笑笑说:“怎么,我没事就不能来啦?”

徐天宇有些不好意思,答非所问地说:“老兄还没吃早饭吧,走,我们一起去吃饭。”他说着,就拉住陆云龙走进了餐厅。

李春花和李秋月看见两人进来,都赶忙起身打招呼,只有孙老先生坐着没动,只是向陆云龙微微点了一下头。

两人在孙老先生的对面坐下,二女也端来了稀饭,放在两人面前,陆云龙也不客气地就吃了起来。

饭后,徐天宇还是不放心地对陆云龙说:“老兄有事可以说说了。”

陆云龙笑着摆了摆手说:“我没有事,今天不是春花和秋月要去上学吗?我想开车送他们去的。”

徐天宇哈哈一笑说:“还是老兄了解我,我还在犯愁呢,不知怎么带她们两个人去,还有被子什么的,还真有点困难,现在老兄开车来,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哈哈。”

陆云龙也笑着说:“我知道你们有困难,才起早赶来的,那春花和秋月就快去准备吧,趁凉快早走一时。”

二女也都赶忙回家收拾行李去了,可不多时李春花又跑过来说:“天宇哥,还有茜茜的哥哥也说今天回学校的,不知陆大哥的车可能坐下?”

陆云龙不假思索地说:“能,你们把被子和行李书包什么的都放到车厢里就行了。”

三个孩子很快就收拾好了,三家的家长也都过来送行,特别是张奶奶看着李秋月要走了,她还抹起了眼泪。

徐天宇又向李长生和朱立兰交代一定要照顾好孙老先生,直到看见他们都点头答应了,而且陆云龙也说明天就搬到这边来住,徐天宇这才放心地上了车。

陆云龙开车,徐天宇坐在副驾座位上,三个孩子坐在后排,车子慢慢启动离开了瑞福村。

上了公路,车子平稳了许多,陆云龙的话也多了起来,话题自然扯到了第一桶金上,徐天宇也把村里几个干部的想法告诉了陆云龙,车里的人听了都气愤不已。

徐天宇也趁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就是修路先放一放,改造小学的校舍是当务之急,他初步设想,就在原校舍的后面,重新建一栋教学楼,彻底改变小学生的学习环境。

陆云龙也赞同徐天宇的这个设想,但他同时又提醒要做好前期的规划审批和设计预算,不能帽大一尺,盲目行动。徐天宇表示接受陆云龙的建议,但前期工作还得由陆云龙帮忙完成,陆云龙也只好答应了。

到达一中门前,陆云龙停好车,又陪徐天宇把三个孩子送到各自的宿舍安顿好,就离开了学校。

徐天宇要自己随便走走,就没再坐陆云龙的车,两人就此分手,各奔东西了。他并没有多想,就直接打的去了豪云市区找赵胜男了,他要给她一个惊喜,到市区下车后,他才给她打电话,结果是对方的手机已关机,这让徐天宇大失所望。他沿街漫无目的地走着,一时不知做什么好,只是四下张望着。

忽然,前面一对老人的背影映入了徐天宇的眼帘,多像自己的爷爷奶奶啊!孙老先生的话又在耳边响起,看来自己真该回家看看了。他想到这,放眼看了看附近,正好街对面有一家大商场,他进去购买了一些物品,出来后又去旁边的银行取了钱,就上了出租车,来到了汽车站,正好有一班九点的直达客车,徐天宇二话没说就买票上车了。

徐天宇的老家在全育县城,是初元省西南山区的一个贫困县,距离豪云市两百四十多公里,坐一般公共汽车需要四个小时,现在是上午九点,中午应该能到家,不误吃午饭。他上车前买的礼物是给家里亲人每人一份的,爷爷奶奶和姥姥的相对简单些,一人一双老北京布鞋,妈妈腰肌劳损严重,腿又残疾,给她准备了中药暖腰带和带坐椅的拐杖,爸爸都快六十岁了还要出去打零工,给他准备了一套劳保工作服,只有姐姐的礼物特殊,因为姐姐是医院护士,长年穿白大褂,给她准备的是夏季短袖乳白色女士西服套裙,也让她潇洒一回。为了给家人一个惊喜,他就不给家里打电话了,直接回到家再说吧。

客车很快出发了,他坐的是依维柯,直达全育县汽车站,这样可以节省路途时间,但票价要比普通客车票价贵一倍,这要是在刚进城上大学的那几年,他是不愿这样奢侈的,但现在他已经不在乎这点小钱了。

车轮飞转,时间飞逝。客车一路向南,很快进入到山区公路,车速也减缓了不少。

徐天宇坐在最后排的车窗边,看着道路两边的风景,他慢慢闭上眼睛,思绪也随车轮旋转起来,脑海中的影像也在不停闪现。当他不经意间按下暂停键时,第一张画面是他爷爷那写满沧桑和无数故事的面容,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一道道深深的皱纹,他虽已年过九旬,但那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充满了慈祥和疼爱。

徐天宇的爷爷叫徐荣光,他和爷爷的关系一度十分紧张,原因就是爷爷虽然对革命有贡献,工资又高,但对家人却过问的少,享受的待遇也不多,还时不时地把家里的钱捐出去,把一个厅级干部家庭过得还不如工薪阶层,这让徐天宇很是不能理解,他不知道怎么会是这样。

其实,徐天宇对爷爷所作所为的不理解,也是他对那个年代出生入死为劳苦大众打天下的人的不理解,更是对革命的志士仁人精神境界的不理解。

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一代,特别是改革开放后出生的新生代,对金钱的欲望,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对物质生活的享受,已经慢慢远离了自己的精神家园。思想滑坡虽然是一个社会问题,但我们也能清楚地认识到,当前的应试教育对青少年理想信念教育的不重视或缺失,不能不让人担心啊!

徐天宇在心灵深处的呐喊,让他再一次想起赵婉芬老人,她虽然言语不多,但却透出一个理,就是为了保证人民群众的利益,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把她和自己爷爷放在一起比较,就不难发现,他们都有牺牲小我而成就大我的精神,这种精神也许就是我们在享受物质生活的时候而被忽略掉了或是丢失了。

现在想起爷爷,应该是一种心灵感应,也许是自己在心灵上的忏悔。徐天宇突然感到一种释然,还是回家当面给爷爷认错吧!

徐天宇重新启动快进键,脑海中的电影又继续放映,一张张影像一闪而过,突然他关闭了快进键,按下了搜索键,他想看看爸爸,爸爸现在怎么样了?

徐天宇的爸爸叫徐邦明,他瘦高个,漫长脸,头发稀少,两鬓斑白,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常常带着温和而又严肃的神情。他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出生的,初中毕业时响应号召到农村落户了,本来他是干部子弟,又是独生子女,不该下放的,但他仍怀着一颗红心献人民的雄心报名走了,一直到七十年代中叶,才获得招工名额,进了县机械厂当一名机修工。后来经中间人撮合,与县纺织厂的一名从小一起长大的挡车女工孙尚莲结婚,育有一子。再后来企业效益差,工资发不出,徐邦明不得不四处打零工,维持家庭生计。再再后来政策放宽了,他也开始做点小生意,赚点小钱,贴补家用,就这样一直过着拮据的日子。

徐天宇的爸爸一个人撑起这个家,真的不容易,本指望儿子大学毕业能有个稳定工作,帮他分担一点,可惜儿子跑得连影子都见不到,真是儿大不由爹呀!徐天宇感到惭愧,只顾自己任性而为,没有体会到父母的感受,真是一个不肖子孙。

徐天宇又在脑海中按了搜索键,他看到了妈妈。妈妈孙尚莲,年轻时是美女,是厂花,但因她家庭出身不好,所以当时没有人敢娶她。徐天宇只知道外公姓孙,但具体叫什么他就不知道了,他也从来不敢问妈妈,怕妈妈提起外公又会伤心落泪。

但是,徐天宇知道他外公当年是个小军官,后来随上司率部起义,再后来就安排在全育县农林局的一个林场工作,这期间结识了食堂一位女服务员,产生感情后,经组织批准结了婚,生育了独生女儿,就是后来徐天宇的妈妈孙尚莲。

因徐天宇的外公在林场工作表现较好,又能写会算,不久就被调到县农林局机关的后勤股工作,全家也都搬到县城农林局家属院居住,正好与刚从部队转业到全育县任副县长兼农林局局长的徐天宇的爷爷徐荣光住在一个大院内,成为了同事加邻居。那时,孙尚莲比徐邦明小五岁,经常跟在徐邦明的屁股后面玩,一直玩到徐邦明下乡。

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后期的一天夜里,徐天宇的外公突然消失了,下落不明,工资停发,他家的生活当即困难起来,只能靠政府救济以及徐天宇爷爷的资助来维持生活。实际上,当时徐天宇爷爷徐荣光的月工资也就几十块钱,却要养活五口人,还要供两个孩子上学,确实不易。后来两个孩子先后毕业到农村了,家庭的负担才相对轻一点。再后来徐邦明也进厂当了工人,有了工资,家里生活就好多了。

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爷爷徐荣光也从县政协主席的职位上离休了,妈妈孙尚莲也回城安排了工作,爸爸和妈妈当时结婚时家庭经济状况还是不错的,虽然添了两个孩子(还收养了一个女儿),而家庭生活还算平稳。但是,随着企业效益下滑,工厂也时常发不出工资,家庭生活又困难起来。而在这种情况下,妈妈又因原来在纺织厂长期站立工作,被查出得了严重腰肌劳损和股骨头坏死病,举全家之力治疗,但因缺钱,只能在本县医院医治,没有达到预期效果,最后还是残废了。妈妈含辛茹苦几十年,却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徐天宇感到自己这个做儿子的没有尽到责任,枉为人子。

客车终于到站了,这是徐天宇最熟悉的车站,他下车出站,喊了一辆人力三轮车,坐上后直奔县农林家属院。下了车,徐天宇付了十块钱车费没让找钱,就提着大包小包进了家门。

徐天宇家住的是独家小院,占据了大院的东南角,坐北朝南五间大瓦房,西侧是面东的三间平房,院内青砖铺地,有各种花草树木,院门向外开,出入不用走大院的大门。前些年按照国家政策,居住的公房都进行了房改,现在房屋的产权已属于爷爷和爸爸两家所有。可能是因为到了中午时分,小院内阳光灿烂,家人怕被太阳晒,都躲在了屋里。

“我回来了。”徐天宇双手提着物品站在院子中间,大喊了一声,这才看见五位老人都吃惊地从各自居住的房间缓步走出来,都在愣愣地看着他,好像是陌生人一般,他此刻的心情一时难以平静。想想自己作为这个三世同堂七口人的大家庭的未来希望,一走数月不归,真是愧对各位长辈了,这次回来一定多陪陪他们,不然就更生分了。

徐天宇想到这,他连忙丢下手里的东西,首先跑到厨房门口,抱住还在发愣的妈妈,亲切地说:“妈妈,我好想你。”

孙尚莲正在做午饭,她手里还拿着锅铲子,听到儿子的声音,出来看见果真是儿子回来了,她已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了。

徐天宇看着妈妈略显苍老的脸,心痛地说:“妈妈,你先歇息一会,等我见过爷爷奶奶,就让我来做饭。”他说完就离开了厨房,又去分别见过爷爷、奶奶、姥姥,最后去见了爸爸。他爸爸还是穿着那套油腻腻的工作服,手上的油污还没能完全洗净,估计他已经习惯了,如果真洗干净了他爸爸反而会觉得不适应了。

徐天宇收拾好礼物,把它们都放在堂屋客厅的沙发上,又快步来到厨房,看见妈妈正在炒菜,就接过铲子说:“妈,你去歇息,我来炒菜。”妈妈不情愿地离开锅台,又到案板上进行了配菜。

大约二十分钟,徐天宇就把六菜两汤做好,两个汤是一甜一咸,因为姥姥血压高不能喝咸汤,奶奶血糖高不能喝甜汤,所以必须烧两个汤,其他菜也都分别摆到了餐桌上。

“妈妈,可以开饭了吗?”徐天宇看着孙尚莲说。

“再等一会,等你姐姐马上下班回来再开饭。”孙尚莲平静地说。

“姐姐不都是值夜班吗?”徐天宇不解地说。

“她现在当上护士长了,改为白班了,但她中午要多值半小时班,好让其他护士换班去食堂吃午饭。”孙尚莲解释说。

“真是难为姐姐了,白天既要顾同事又顾病人,晚上回家还要顾五位老人,我就佩服姐姐这一点,总是任劳任怨,只顾别人不顾自己。”徐天宇赞叹着说。

娘俩正说着,徐天宇忽然听到外面好像有自行车铃的响声,他起身出门,正好遇上姐姐推车进院里,他一个箭步过去,一把熊抱住姐姐说:“姐姐,我想死你了。”他姐姐根本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差点连人带车摔倒,好在徐天宇功夫深站得稳,两人都安然无恙。

姐姐急忙后退两步,挣脱了徐天宇的拥抱,看着徐天宇又惊又喜地说:“天宇回来了?也不事先打个电话。”

这时妈妈也慢步走过来,捶了徐天宇脊背一下说:“这孩子,真是没大没小的。”

“妈,你别怪他,我喜欢。他从小就这样,我习惯了,不过今天有点太猛太突然。”姐姐说着,三人都笑了起来。

徐天宇的姐姐叫谢翠翠,三十来岁,身高一米六五,微胖,丰满,长发,爱扎马尾辫,圆脸,浓眉大眼,翘鼻樱桃口,爱说爱笑,活泼可爱,人送外号:大眼妹。

谢翠翠是孙尚莲收养的义女,她的亲生母亲叫谢桂花,是和孙尚莲一起下乡的战友,谢桂花回城以后未婚先孕,也不知亲生父亲是谁,为保住名声,谢桂花就一直躲在孙尚莲家里,生下了女儿取名叫翠翠,正好当时孙尚莲结婚一年多没有生育,谢桂花就把翠翠交给孙尚莲抚养,自己跑到南方打工去了,谁知几年后的一天,南方的公安人员带来了谢桂花的死讯,谢桂花因沾染毒品不能自拔,割腕自尽了,从此翠翠也就成为了孤儿。孙尚莲为了纪念自己的战友,就让翠翠随了谢桂花的姓了。翠翠知道自己是孙尚莲收养的之后,只知道自己是孤儿,亲生妈妈叫谢桂花,别的就一概不知了,孙尚莲也从来没向翠翠泄露过她亲妈的死因。

徐天宇帮谢翠翠把自行车放好,又小声说:“姐,这几个月不见,你变得更漂亮了。”

谢翠翠脸一红,伸手就捶了徐天宇一拳说:“回来就跟我耍贫嘴,快去帮妈妈做饭去。”

徐天宇笑着说:“饭菜都做好了,就等姐姐回来吃饭了。”

谢翠翠取下挂在自行车上的挎包说:“做好饭你们就吃呗,还等我干嘛。”

徐天宇一脸认真地说:“当然要等了,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多热闹啊!”他说着,就去各个房间,挨个喊来洗手吃饭了。

谢翠翠看着徐天宇,她愣了一会,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放下挎包就去厨房了。

徐天宇知道,他家人喝酒都不行,爷爷一生简朴,基本不喝酒,就是喝,也只喝少量红酒。爸爸有酒瘾,但他一天喝酒也不会超过三两,而且每次喝酒的进度都十分缓慢,徐天宇一般不和爸爸对饮,太急人了。奶奶姥姥和妈妈,还有姐姐都是从来不喝酒的,所以拿酒上桌也是摆设。

虽然徐天宇清楚家里人基本都不怎么喝酒,但他考虑今天情况特殊,还是准备了一些酒。首先给爷爷倒了半杯红酒,然后给爸爸和自己都倒了一满盅白酒,其他人都不喝酒。

徐天宇他们家吃饭时还有个规矩,就是专心喝酒吃饭,饭桌上不拉呱、不闲扯、不谈工作。有话饭后到堂屋客厅,边喝茶边聊,特别是中午,饭后还要午睡,所以午饭更要节约时间。其实,这都是爷爷规定的,至今无人敢违背。

奶奶、姥姥和妈妈吃饭都很少,她们都在控制饮食,吃得也比较清淡。姐姐吃饭很注意营养搭配和食量控制,所以身材保持得很好,一直透露着成熟女性的魅力。爸爸总是在慢腾腾地喝,慢腾腾地吃,能吃上儿子亲手做的饭菜,他觉得是一种享受。爷爷喝了酒就很少再吃饭了,因为他认为酒是粮食做的,是粮食的精华,喝酒比吃饭营养价值高,所以他喝了酒一般不吃饭。徐天宇吃饭喝酒都讲究一个“快”字,他也赞成爷爷的观点,就是在饭桌上既要节省粮食,更要节省时间。

一顿丰盛的午餐就快结束了,妈妈开始收拾碗筷,准备洗刷,姐姐也去帮忙。爸爸也不好意思再拖延时间了,喝干最后一口酒就放下筷子收兵了。

徐天宇看大家都吃好了,急忙站起来宣布说:“碗筷先放在这,我一会来收拾,妈妈你也不要刷碗了,大家都到客厅喝茶,我有礼物要送给你们。”他说完,先行来到客厅,给每人倒了一杯茶水。

等大家各自坐好之后,徐天宇首先拿出两双鞋,分别递给奶奶和姥姥,她俩年龄相仿,高矮胖瘦也差不多,穿鞋的尺码也应该一样。

徐天宇把两双鞋递过去说:“这是新款的老北京布鞋,柔软防滑有弹性,最适合老年人穿,先试试,合不合脚。”

徐天宇又拿出一双鞋,双手递给爷爷说:“爷爷,孙儿也送你一双老北京布鞋,请你收下。”他看着眼前这位雪鬓霜鬟的老人,不禁眼圈一红,两行热泪滚落下来,他不知自己怎么会突然这样,立即止住了眼泪。

徐荣光老人几十年了,第一次接受别人送给他的礼物,而且这人还是一直怨恨他的自己的亲孙子,这说明孙子心里还是有他这个爷爷的,老人心里一热,眼睛也湿润了。

徐天宇背过脸去,快速抹了一把眼泪鼻涕,这个细节都被他姐姐看在了眼里。徐天宇转身弯腰又拿起一套衣服,递给爸爸说:“儿子不孝,从来没给你买过东西,今天送给你一套劳保工作服,这下你就有两套了,可以经常换着穿。”他爸爸接过衣服,去掉外面塑料袋,在身前比划着,心里美滋滋的。

徐天宇又拿出腰带,给妈妈围在腰间说:“这是新型中药自热式护腰带,可以长时间围在腰上,不误干活,对治疗腰椎病痛有好处。”他说着,又拿来拐杖说,“妈,你腿脚不好,我送你一条拐杖,带活动椅子的,走累了可以放下椅子坐着休息,很方便轻巧又耐用。”紧接着,他又给妈妈演示一遍使用操作方法。

孙尚莲热泪盈眶地说:“好孩子,真有心。”

其实,徐天宇最疼爱的人就是妈妈,最放心不下的人也是妈妈,从小到大,妈妈也最疼爱他、保护他、宠着他,从来没有打骂过他,连一句狠话都没说过,在徐天宇的心目中,妈妈是最完美的。

奶奶和姥姥还在试穿着鞋子,扭来扭去的,嘴里还不停地叨咕:“真合脚、真舒服、真柔软、真轻巧。”奶奶还多次催爷爷也穿上试试,但爷爷坐在八仙桌边的太师椅上,手里攥着徐天宇给他的那双鞋一直未动,心里想着孙子这次回家的变化,让他一时转不过弯来。

徐天宇没有注意爷爷的表情,他只顾忙自己的事。他再次站起身,看着一直在门旁背靠门板站着没有说话的姐姐,她身穿一套淡红色职业装,一看就知道她是儿科护士,这套服装非常得体,把她丰腴的身躯完美地勾勒出来。他是十分喜欢姐姐的,他也很爱姐姐,但他又感觉姐姐很可怜,她为了感恩这个大家庭,至今连对象都没有,她在最需要男人呵护的时光里,却只能孤苦伶仃的夜夜守空房,她在繁重工作之余,还要背负着这个无名无分的家,守候着无任何血缘关系的五位老人。徐天宇不敢再想,他不知道这样一个弱女子,是靠什么力量支撑到今天的,有可能还要支撑下去。

徐天宇收回思绪,拿起他最后一件礼物,也是本次礼物中最贵的一件,递给姐姐,笑着说:“我精心给你挑选的,当今最流行的西服套裙,希望姐姐能喜欢。”

谢翠翠很吃惊,赶忙接过衣服说:“谢谢天宇。”她真没想到,徐天宇会给她送礼物,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大男孩。

徐天宇终于把礼物送完了,心里也轻松踏实了,看着各位老人喜悦的表情,徐天宇深深地感受到一股甜蜜涌入心田,有家的感觉真好!于是,他又宣布说:“礼物发放完毕,各位长辈请回房午休,我去厨房刷碗了。”

谢翠翠也回到自己的卧室,把衣服放好,又来到厨房对徐天宇说:“我来帮你。”

“不用了,我能行。”徐天宇不客气地说,“你去把老人们安顿好,你也需要休息,下午还要上班呢。”

谢翠翠走出厨房,徐天宇一个人很快就收拾利索了。他虽然是武功高手,但他也是有午睡习惯的,可他走到厨房门口,看了看家里的几间卧室,心里不禁一寒。

徐天宇多年离家不归,家里已不再考虑他的休息之所,上次春节期间他回家都是在同学家吃住玩的,没想这些,这次回家看到这种情况,就明显产生了失落感。的确如此,五间正房,中间一间是客厅,两边各有两间卧室,最东边第一间是爷爷奶奶的卧室,东边第二间是姥姥的卧室,最西边第一间是姐姐的卧室,西边第二间是爸爸妈妈的卧室。三间侧房,厨房兼餐厅占两间,还有一间是卫生间。确实没有自己的单独空间,没办法,只能到客厅睡沙发了。他躺在沙发上,想着三个多小时山路的颠簸,不知不觉中已进入了梦乡。

徐天宇这一觉睡了两个多小时,起来时已接近下午四点了。他到卫生间冲个澡,换上干净衣服,又把脏衣服放到洗衣机里洗洗。他家的洗衣机还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买的双筒机,已经用了二十多年了,脱水桶早已坏了,该换新的了。明天就换,让妈妈减轻点劳动量,徐天宇边晾衣服边计划着。

做完这些小事,徐天宇看了看几间卧室,只有爷爷的卧室门是开着的,他走了过去,看见爷爷正坐在躺椅里闭目养神,就轻声喊道:“爷爷,你可想出去走走?”

“我不出去,他们都出去了,你奶奶和姥姥一起去遛弯了,你妈妈到对面小超市去买菜了,你爸和你姐姐去上班了,你要想出去也可以,我在家看门。”爷爷睁开眼睛,利索地说。

徐天宇忽然想起这次回家的目的,不就是要和爷爷化解积怨的吗?应该和爷爷多交心谈谈,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于是,他过去趴在爷爷腿上说:“爷爷不出去,我也不出去,我在家陪爷爷。”

“好,难得你有这份孝心。”爷爷高兴地笑笑说。

“我给你买的鞋,你试穿了吗?感觉怎么样?”徐天宇还在想中午爷爷拿到鞋时那复杂的表情,怯怯地说。

“我试过了,很不错。不过,以后可不要再给我买什么了,我也不缺什么,钱要省着花,省钱多了留做大事,做一些对更多人有利的事。”爷爷还是那样简朴,那样的为大众着想地说。

“我觉得爷爷一定要保护好脚,脚健康了身体才会更健康,身体健康了才能长寿,晚年才会幸福,所以我就给你买了双鞋,我知道,给你买别的你也不会要的。”徐天宇嗲声说。

“你可别小看我的脚,那可是像钢板一样坚定。”爷爷有些眉飞色舞地说,“想当年,我就是靠着这一双脚,两双破草鞋,从东北走到延安的。”

“爷爷,我知道,我小时候你就给我讲过了,所以我才要保护好你的脚,那可是立过大功的脚啊。”徐天宇欣喜地说,“你现在不出去,那就再给我讲讲革命故事吧。”

“革命故事我有千万条,我离休后当了二十多年的校外辅导员,每次讲革命故事,全校师生都去听,你想听哪段故事?”爷爷有些兴奋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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