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水与火 第六章 暮色之城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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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人要是走了背运，喝口凉水都能硌了牙。
前些天，他们跟撞了鬼似的莫名其妙就走到边西山区去了，在深山老林里转了好几天，走了许多冤枉路，耽搁了好多时间，经历了一场虽然最终是有惊无险却也是步步惊心的奇遇，幸亏凯米尔还有着跟猎人们学到的在复杂地形中辨识方向的经验，否则他们很可能就那么迷失在那些跟迷宫似的老林子里抛尸荒野了。好不容易才回到官道上，谁知又撞上了让巨人掳走了马这种比天上掉馅饼砸死了人还稀罕的事。
事到如今，他们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咬紧牙关又跟着皮皮踏上了那广袤无垠渺无人烟的荒野，去寻找尚不知在何处的那些巨人的营地。
在根本没有路的山地老林子里赶路本来就不是一般的难，偏偏又是在夜里，黑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而他们也根本没想到会遇上这种倒霉事，身边连一支火把都没带，又不敢耽搁，只能借着朦胧的月光一路跌爬滾打，也不知摔了多少跤，一个个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几乎滾成了泥猴，脸上手上都擦出了不少伤痕，幸亏还有皮皮带路，也幸亏这林子里的野兽什么的，闻到它的气息就躲得远远的了，要不然他们真不知道还会发生一些什么意外。
天亮时分，他们早已是筋疲力尽，既不知道走了多少路，也不知道置身何处，却还是不得不勉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跟着皮皮一步一步艰难地继续往前走着。当他们终于翻过又一道山梁，拐过一道山湾过了一条小河来到了一座山包前时，终于远远地就看到山头那边一派冲天的火光。
“那肯定就是它们的营地了！”
凯米尔精神一振，急忙带着霍克和洛浩雄带着皮皮爬到山顶上一看，果然就见远处小河边的一块草地上突兀地耸立着一片黝黑的岩壁，离岩壁不远处生着一堆巨大的篝火，两大一小三个浑身披着长长的灰黑色毛发的庞然大物正在用一个巨大的铁架，全神贯注地在火堆上烤着一只全鹿，在离它们不远的草地上，还有几头身披长毛体型庞大、有着两支长而往上弯曲的长牙的猛犸正在河边吃草，他们的三匹马就拴在它们身后不远的木架上，马背上的东西都还原样捆着没动。
“天哪，原来是长毛巨人！”
凯米尔不禁低低地惊呼了一声，洛浩雄忙问道，“怎么啦？”
“这是巨人中最皮厚肉糙的家伙了，我们射它一箭不过像拿针扎了它一下，可它要是一掌搧过来，那掌风都能把我们搧回月河去！”
“那怎么办？”
凯米尔把一个手指在嘴里含了一下，然后竖起来试了一下风向，便带着霍克、洛浩雄和皮皮悄悄地潜行到前边山坡的一片树林前的一道土坎下，低声交代道，“你们就在这儿守着，看好皮皮，千万别让它过来。巨人嗅觉灵敏眼睛却不太好使，我去看看能不能把马或东西偷回来。”
霍克连忙阻拦道，“不行！这太危险了！”
“再危险也得试试，要不然我们就只能在这儿等死了！”
凯米尔起身悄悄地钻进了旁边的树林子里，霍克和洛浩雄一手按着皮皮连大气也不敢喘，死死地盯着河边那片草地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
过了好大一阵子，他们总算看见凯米尔出现在了草地上，借着半人多高的草丛的掩护，匍匐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往前爬行着，爬一会便停下来歇一会，举手试试风向，身后似乎还用藤条拖着一截一人多长的树干。
霍克和洛浩雄手心里都捏着一把汗，紧张地看着他爬行着慢慢地靠近了巨人身后的那块岩壁，借着岩壁的掩护慢慢地把那根树干拉到身边，然后又悄悄地爬了过去，把树干放到了巨人旁边的柴火堆上，随即便爬到岩壁后边躲了起来。
霍克他们紧张得几乎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每一秒钟似乎都跟一年那么长，
又过了一阵子，忽见巨人面前的火堆突然“轰”地一声猛然炸了开来，一股巨大的烟火灰尘腾空而起，连那烤架都被炸得飞出老远，带着火焰的柴火炭末四处乱飞，把巨人身上的长毛都点着了，烧得它们狂呼乱叫着慌忙扑进河里打了好几个滾，浇灭了身上的火苗，然后便捂着鼻子“嗷嗷”吼着，带着那几只猛犸甩开大步很快就跑得没了踪影，顺风还飘来了一股极其难闻的气味。
霍克和洛浩雄赶紧用手捂住了鼻子，却见凯米尔已经站在那边岩壁顶上急切地向他们招着手。两人急忙跳了起来，带着皮皮赶紧往那边跑去，凯米尔也已经解开了缰绳，牵着马迎了过来。
霍克还没收住脚步便急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什么东西这么臭？”
“先别问了，赶紧上马离开这里，”凯米尔打断了他的话，“要是等它们回来追上来，我们可真就完蛋了！”
三人捂着鼻子上了马，洛浩雄问道，“往哪边走？”
“顾不了这么多了，就朝着那些巨人跑走的相反方向走，哪边好走就往哪边走，先离开这地方再说，离得越远越好！”
凯米尔一拉缰绳率先沿着河边跑了出去，三个人策马就只挑着地势比较平缓的地方走，足足奔驰了有一个多小时，凯米尔这才收住了缰绳放慢了速度，气喘吁吁地说，“老天有眼，没想到那林子里居然会有臭炮，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它们了！”
霍克迫不及待地问道，“臭炮是什么？那火堆怎么突然就炸了，什么东西那么臭？”
“我们今天真的是不幸之中的大幸，臭炮是一种并不多见的树，那会儿我下到林子里，却发现那里边居然就有几棵，就顺手砍了一棵送给了它们。”凯米尔笑道，“那种树里边是一节节空心的，重量不大也很容易着火，放到火里会爆炸，威力还挺大的，据说能把人家的房子都掀翻了，爆炸时还会散发出一种极其难闻的气味，能把方圆好几里的人都熏跑了，猎人都管它叫臭炮，我也不知道它的真名叫什么。”
“我说你这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怎么就什么怪招都想得出来？”
“不是我想出来的。”凯米尔说，“有一次出去执行任务，我跟一伙猎人在林子里混了好几天，有一天宿营的时候去拾柴火，结果那些猎人一看到我拾回来的柴火就把它远远地扔了，还把我好一顿奚落。我问了旁边一个猎人才知道，我拾回来的叫臭炮，放到火里会爆炸，那臭味能熏死人。”
“难怪那么臭，把长毛巨人都熏跑了，你这脑子转得也真够快的。”
“其实平时我们遇到的许多事，多留点心就能学到不少东西，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呢。”凯米尔下了马说，“先找个地方歇口气吧，累死了！”
洛浩雄看到凯米尔的马背上还有一个小箱子，便问道，“那是什么？”
“大概是长毛巨人的藏宝箱吧，就放在岩壁底下，我就顺手牵羊把它拿来了。”凯米尔说，“它们害我们跑了这么多冤枉路，就算是给我们的一点补偿吧。”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都已经是过了晌午了，三个人牵着马找了一块小河边的草地，凯米尔便往草地上一躺，双手枕着头说，“你们俩辛苦一下，我可真的是没力气了！”
“你就歇着吧，我们都还指望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