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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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云悄立良久,心想:“后面那一行人杀气腾腾,他们看来也是奔那九转冰魄草而去,两帮人马如果大战起来,肯定会殃及池鱼。那敏仪刚回庄,不会和他们撞个正着吧。”
念及于此,心中担心陈敏仪的安全,又想:“如果此时回去,万一他们已经战作一团,就凭自己可以从他们手中救下敏仪吗?”
转念再想:“敏仪不顾性命将自己救出,难道置她的性命于不顾吗?”想到这里,心中已有决断,又想:“死就死吧,我肖云万不能龟缩自保,让救自己性命之人枉死。”想到这里,辨明路径,向山庄疾奔而去。
一路之上,肖云心中祈祷着千万不要发生大战。
他心中记挂着陈敏仪的安全,脚下生风,速度竟比来时快了许多,只半盏茶时间,就已奔到山庄门口。
他来及欣喜,见庄外拴马石上拴着数十匹健马,知道已来晚一步,又见庄门大开,迈步走了进去。
耳听得庄内寂静无声,悬着得一颗心才落地。他逃出山庄时,全靠陈敏仪在前带路,此时进了山庄,已辨不清方向,只得硬着头皮向前走去。
见几十间屋子都黑沉沉地,只右侧一间屋子窗中透出亮光,凝目望去,窗台之下隐隐约约有一个身影,再走近时,灯光下看得明白,正是陈敏仪在偷听屋内说话。
肖云提气悄步走到窗下,本想出声喊她,又害怕她大叫一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当下左手倏地伸出,右臂紧随而上。
陈敏仪万料不到身后有人,心中一惊,就要叫出声来,只觉口鼻一紧,这一声叫喊惊吓之中带着窒闷,传不出去。
她情急之下,早把爷爷陈守信的忠告抛之脑后,一招“双龙抢珠”使出,右手食中二指已向身后之人双眼插去,心想只要戳到对方眼睛,自己定能叫出声来,到时惊动屋内人,敌人定会无处遁形。
此刻她心中正暗暗得意,突然双臂一紧,右手悬停半空,任凭自己如何使力,那环在臂膀上的手臂纹丝不动,好似一道铁箍将双臂紧紧钳住了一样,如何也挣脱不得。
她心中暗暗叫苦,忽然觉得耳边痒痒麻麻得,知道对方武功高强,但也不想被人调戏,后脑猛地向后撞去,轻哼一声,软倒在对方怀里,顿时觉得又羞又躁。
肖云本意是制住她,不要让她发出声音,万料不到她还是个练家子,要不是自己反应灵敏,鼻梁定会被她撞到,到时鲜血横流。见她还在反抗,只得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敏仪,是我!”
陈敏仪圆咕噜的大眼睛转个不停,只觉得双颊犹如火烧,连耳根都是烫烫得。
肖云见她满脸绯红,以为她是偷听,被人抓个正着,露出得扭捏神情,低声道:“敏仪,不要惊动里面的人。”伸手向屋内一指。
陈敏仪会意,点了点头,只觉得嘴巴、双臂一松,自己已能活动自如,心中一喜,坐直了身子。她不敢直视肖云的目光,想起适才依偎在他怀里,靠着他那宽广的胸膛,不由得生出异样的情感,此时脱离了他的怀抱,心中却有些失落。
肖云心想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脱身为妙,牵起陈敏仪的手掉头离去。
便在这时,屋内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王成峰,你当真不肯交出来吗?”
肖云身子一怔,愣在了那里,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当即停下脚步,又回到了窗台之下。
陈敏仪任由肖云牵着,只觉心里甜滋滋得,好似吃了蜜枣一样。
肖云趴在窗户上向里张望,浑然不知身后的陈敏仪内心已发生了巨大变化。
厅堂里两帮人相对而坐,相隔足有三丈有余。
大厅东侧摆放着六张太师椅,上首坐着一位中年人,一身华丽的锦袍,此时眉头深索,但双眼炯炯有神,目视着前方。他身后躬立着一位老者,肖云知道他是陈敏仪的爷爷,心想那中年人必定是山庄庄主王成峰。
只见他下首坐着四个五六十岁的老者,脸上颇有风霜之色。四人身后站着十余名年轻人,皆手拿兵刃,或刀或剑,脸上均显怒色。
肖云心想这帮人是第一批赶到山庄,看这情形,他们不像是来抢夺灵草的人,倒像是来助阵的。
他又向西侧望去,厅堂西侧坐着三人。
上首是个身材矮小的老者,他身穿一身宽大的道袍,直将手脚全部罩住,只见道袍下方不停起伏,料想是双脚无法站在地上,所以在袍子里面荡来荡去,看着甚是滑稽,此时他紧闭双眼,好似对争吵之事漠不关心。
他下首坐着两个中年人,均身穿黑衫,其中一人背负着刀剑,三人身后也站着十余人。
肖云寻思:“这两方人马倒是势均力敌。”
陈敏仪脸上羞红未退,见他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也凑上前去观看。
肖云见她脸上罩着一层薄晕,不以为然,低声道:“那几个老头你也认识吗?”伸手向东侧一指。
陈敏仪温声道:“他们是古平寒爷爷、凌平木爷爷、傅平春爷爷、程平华爷爷,他们是天南派的四位长老,人送外号‘天南四奇’。”
肖云道:“你怎么认识他们?”
陈敏仪道:“他们是庄主的至交好友。前几年他们经常来的,最近几年便很少来了。”
肖云道:“那这帮黑衣人呢?”
陈敏仪摇摇头道:“不认识。他们凶神恶煞的,刚进山庄就打死了常管家。”她说到后来声音微颤,定是惊吓不轻。
便在这时,一位秃头老者站起身来,拱手道:“老夫古平寒,应王庄主之邀前来,就是为了妥善处置此事。可是阁下不顾分说,竟突下杀手,到底是何道理?”
只听一人冷笑道:“道理?你们如果痛痛快快交出来,我就和你们讲道理。”肖云已听出他的声音,正是那玉衡堂的林枫。
古平寒厉声道:“你们到底是何门何派,做事竟如此横行霸道。”
林枫道:“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们都会死,死人是不会泄密的。”
古平寒喝道:“大言不惭!”双掌在椅子上一拍,身子已凌空飞起,半空中翻了几个筋斗,右掌变爪向林枫咽喉抓去。
林枫见他身法快捷,伸手从茶几上抓起茶碗,中指一弹,茶碗如一条线般直射出去。
古平寒见他随手一掷,眼力手力之准实是惊人,但此时身在半空,根本无处借力,只见他身子向后一仰,那茶碗贴着面门飞了过去,他急忙使了一招“鹞子翻身”,落在了地上。
只听啪的一声,那茶碗撞在了厅柱上,登时摔得粉碎。
古平寒背上冷汗直流,心想那茶碗如果再偏半分,自己鼻梁定会被撞断,他起初这一惊着实厉害,略一定神,大喝一声,使出轻功,向林枫面门抓去。
蓦地里窜出一条矮小的身影,向古平寒腹部撞去。古平寒大惊,急忙倒退数步,才看清来人,原来是那矮小道士。
古平寒刚进厅时,见他身材矮小,双脚都放不到地上,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但适才他一个闪身就到了跟前,说明此人轻功之高实属罕见,顿时收起了小觑之意。
林枫叫道:“八哥,还用不到您出手,我和九哥能将他们摆平。”
那矮道士道:“适才我见他轻功异常了得,想跟他较量一番。”他说话犹如童音,清脆嘹亮。
古平寒冷笑道:“八哥?确实有点像,都是那么大点。”
身后众人顿时笑成一团。
矮小道人最恨别人讥笑他身材短小,只见他一个闪身越过古平寒,只听得啪啪啪几声,又回到了原地,好似从未移动过一样。
这一下兔起鹘落,当真是迅捷无比。天南派弟子只觉得眼前灰影一闪而过,均挨了一记耳光,此刻正捂住着脸,哀嚎不止,显然是受伤不轻。
王成峰和天南四老见那矮道人轻描淡写得掌掴数人,均想:“这道士虽然身材短小,但轻功甚是了得,如果他手拿利刃,这些人早已顷刻毙命。”此刻几人都在思索此人到底是谁?
王成峰见天南派弟子受伤,心想他们毕竟是四老的徒子徒孙,自己这个庄主再不表态,岂不令他们伤心,当下哈哈一笑,道:“还为请教长法号?在哪座道观修行?”
矮道人听他语气甚是恭谨,拱手道:“贫道涂谷,云游四方,不在道观修行。”说完嘿嘿一笑,显得甚是得意。
王成峰见他虽身着道袍,但极不合身,倒像是偷来得一样,当下也不敢相问,朗声说道:“涂道长深夜到访,王某招呼不周,还望恕罪。”
涂谷笑道:“好说,好说。”只见他不停甩动着宽大的袍袖。
林枫皱眉道:“八哥,你忘了我们此行的任务了吗?”
涂谷道:“哦,对了,王庄主,我们是来取回我七哥尸身的,你快点把他抬出来吧。”说着竟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王成峰和天南派众人见他哭得凄凉,也不禁戚然。
林枫急道:“八哥,错了,七哥还活着呢。”
涂谷突然转涕为喜,笑道:“没死就好,没死就好。”一面说,一面拍手叫好。
林枫身旁得中年人站起身来,说道:“八哥,不要胡闹了,还是正事要紧。”
窗外的肖云心中一凛,已知说话之人就是庆忌,想起师父就是被他所杀。他也知道自己断不是他的敌手,师父也曾告诫自己,在没有绝对实力之前,万不可替他报仇,只得将心中升起的仇恨压了下去。
陈敏仪见他牙齿吱吱作响,心中疑窦丛生,低声道:“公子,你认识他们?”
肖云点点头道:“就是他杀了我的师父。”
陈敏仪低呼一声,见他一脸凝重,便不敢再问,生怕他再想起伤心事。
庆忌道:“王庄主,只要你交出九转冰魄草,我兄弟几人立马出庄,绝不伤及无辜。”
王成峰见他言语威胁,佛然不悦,冷冷地道:“那如果我不交出呢?”
庆忌笑道:“听说王庄主有两位国色天香的女儿,何不让她们出来见客?”
都说龙有逆鳞,触之必怒。王成峰的逆鳞,便是他的两个宝贝女儿,见庆忌一脸淫相,出言轻佻,不由得恼羞成怒,骂道:“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