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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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第二天中午要参加朋友孙子的满月宴，苏远山夫妇要提前一天返程。
苏荷听说之后，要和他们一起回去，被苏远山拒绝了，“你走了，晓雅和她的朋友会不自在，你多待一天，把我和你妈送到车站就行。”
“小江让人把车留下了，等会儿把行李放车上，带我们去市区逛逛，买点特产。我们就不回来了，下午直接去车站。”
苏荷还是不太放心，“你们两个，行吗？”
苏远山捏捏她的鼻子，“我和你妈还没到老得走不动的时候，到家了有人接站，你来了两天，什么都没玩吧？难得出来，玩尽兴点，带个好心情回去。”
赵琳拿了降压药和温水过来，严厉地警告她，“不准再去酒吧。”
苏荷吐吐舌头，“知道啦，我就做做spa，爬爬山，再去竹林散散步。”
苏远山轻松地吞了药片，笑呵呵地帮她打包票，“瞧她早上的饭量，那是肠胃才缓过劲儿，她不敢再糟践自己的胃了。”
苏荷点头如捣蒜，“要不是因为喝酒，我昨天下午也不会晕车，太难受了。”
“难受你才会长记性。”赵琳找出车钥匙交给她，“去问问晓雅的两个朋友要不要顺道去市区逛逛，去的话，让他们准备一下。”
难得她不嫌麻烦，苏荷欢快地转着钥匙圈，去找安晓萌了。
安晓萌本来打算和张大伟租车去市区的，听说，可以趁他们的车一起去逛街，兴奋地手舞足蹈，“苏荷姐，中午我请客。嘿嘿，一是谢谢你带我们出来玩，二是向你道歉。”
苏荷不解，“道歉？”
安晓萌不好意思地抓耳朵，“其实……我昨天撒谎了。我也不知道前因后果是什么，只撞见那个女人倒在江总怀里，然后，他们马上就分开了……江总没有不舍得松开她。我看你不当回事，故意添油加醋那么说的，对不起。”
“我知道你是好意。”苏荷看着她沮丧歉疚的小脸，弯唇笑了，“不要放在心上。”
安晓萌试探着问，“你们没有吵架吧？”
“我们两个的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总之，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得知于琳娜结婚，她便知道小丫头转述的剧情有偏差，不过，依江铭现在对自己的态度，他出于什么原因抱了于琳娜，抱了多久，她是没有立场责难的，苏荷笑了笑，“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选一家停车方便、离车站近一点的餐厅，要好吃又有特色。我来买单。”
“不行不行，一定要我请客。”
“你是小孩子，存着钱买漂亮衣服。”
她的声音不大，温和却有力量，安晓萌想到江铭的财力，觉得自己实在没有争下去的必要，便欣然接受了她的好意，“谢谢苏荷姐～我现在去找张大伟，他手机里收藏了好几个本地的美食帖。”
张大伟一看就是踏实靠谱的经济适用男，苏荷笑道，“你们可以规划一下行程。我爸妈是下午两点的车票，送他们上车以后，如果不想回来，咱们可以在市区多逛几个地方。”
“好呀好呀。”
小丫头提起逛街，精力充沛，等两位长辈的行李收拾妥当，他们一行人便出发去往市区了。
苏远山夫妇图的是个形式，不慌不忙地买了一些土产，赶上商场金店国庆节提前搞活动，买了一只小金锁，给朋友的孙子做满月礼。
苏荷跟着沾光，收到一副彩金镶和田玉的水滴耳坠。
转幸运转盘的时候，手气爆棚，竟然抽中最难抽到的5.8折。
赵琳笑说，早知道她运气这么好，就多买一些了。
苏荷拨弄着耳垂上的水滴坠子，心情也是飞上了天。
苏远山打趣她们母女占了便宜得意忘形，母女俩同仇敌忾，他说不过她们，主动请她们喝奶茶赔罪。
在茶饮店坐了一会儿，安晓萌二人卡着约定时间从鞋服楼层下来，张大伟两只手满当当的，战利品的主人显然是前面走着的眉眼弯弯的小丫头。
小丫头一眼就注意到她新添置的饰品，不做作的赞美听得苏荷和买单的赵琳都很开心。
开车去了订好的餐厅，苏荷看到外面等候区排队的人群，偷偷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小丫头不负所望，餐厅不仅环境整洁、气氛优雅，而且很有特色，以荤菜素做闻名，特别适合年轻人尝鲜也符合老年人的养生需要。
得知餐厅是她选的，赵琳对她多了几分喜爱，说话也亲和许多。
安晓萌性子和晓雅有点像，并不怕生，时不时地玩笑逗乐，午饭气氛倒也融洽。
未免错过车次，他们吃过午饭，稍作歇息，就去了车站，在车站等了半个钟头，到了检票时间，苏荷让他们把土产、纪念品之类的带走了，行李箱则留在了车上。
反正她晚一天就回去了，家里吃穿用度都有，不带也没什么影响。
送走父母，她回到车上，问后座的两人，“回度假村还是去哪儿？”
安晓萌扒着驾驶座，“晓雅姐在临县采风，我们去找她吧？那里有个小岛，我们去岛上看一看，顺便接晓雅姐回度假村？”
苏荷在导航里输入地址，和度假村的距离差不多，四十几分钟的车程，“晓雅还在那里吗？”
安晓萌还没回答，她的手机就响了，苏荷拿过副驾驶座上的包包，看到来电人是晓雅，了然地笑了，“你们商量好了吧？”
安晓萌俏皮地吐吐舌头，示意她接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晓雅热情的邀约，“一一，赶紧过来，我们正准备上岛呢。”
“你不是去山上拍日出了吗？”
“是呀，现在要去岛上拍日落，跟你说啊，这个岛虽然不大，但是，听说有人在湖里钓出过白龟，很有灵气。你对着神龟许愿，没准大叔就被你拿下了，免得三不五时出现莺莺燕燕，惹人不快。”
苏荷听明白了，难怪安晓萌巴巴地等着向她告密，原来是有人指使，“这就去了，你把详细地址发我手机上。”
“好。”
挂了电话，苏荷点开信息软件，张文发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拍得很没有新闻价值，剪彩已经结束，领导和嘉宾有的在低头接花球，有的在看前面的镜头，动作不一，显得画面很不整齐。
早一秒的剪彩，或是晚一秒的鼓掌，都是不错的新闻图片。
而这张，好吧……对她而言，很有价值。
抓拍的瞬间，江铭正侧身把剪刀放回礼仪小姐的托盘，清冷立体的五官哪怕只是露出侧脸，依然夺人眼球。
正式场合，台上的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黑色西服，同样穿着黑西装的江铭，身形高大挺拔，上身随性地扣了一粒扣子，蓝色系渐变色领带恰当的位置别了一个造型简单的领夹，秋风吹拂，掀动黑色西服的衣角，抬手间，水晶袖口在秋阳的照耀下反射出一丝亮眼的光芒。
随性地站姿，却有军人风范，四肢放松，背脊却挺得直直的，在一众大腹便便的官员里，年轻又贵气。
一点也不老！
“苏荷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呀？”安晓萌凑着小脑袋发问，无意中看到她手机里的照片，眼睛直了一下，“江总好帅啊。”
苏荷嘴角上扬，敲了敲她的额头，“系好安全带。”
安晓萌听话地坐回去，“苏荷姐，你为什么不答应江总的追求啊？”
“你怎么这么八卦呢，快闭嘴吧。”张大伟觉得她说话没分寸，怕苏荷不高兴，先一步开口。
苏荷倒是没有生气，不过，自己的事，仍旧不爱多说，尤其不爱交浅言深。
况且，晓雅跟她传输的信息，与事实出入太大，自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清楚。
调出键盘，给张文发了两个字：收到。
苏荷半真半假地敷衍她，“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
安晓萌很识趣，见她不想说，打了个哈哈，便没再问。
手机响了一下，苏荷以为是晓雅，点开一看，却是张文，开玩笑说，以为她手机丢了，还关心地问了爸妈返程的事。
苏荷和他聊了几句，得知他们饭局仍在继续，发了一个同情的表情包。
张文回了一个大笑脸，问她在哪儿。
晓雅的消息适时地传来，苏荷把地址转发给他，在导航里输入小岛的名字。
小岛的位置特别偏，在临县的最西边，开车过去需要将近一个半小时。
苏荷看到导航提示，有一段十公里的山路，心里有点犹豫，想到大家都说好了，又不好扫兴，便跟着导航出发了。
商务车体量大，不好掌控，进入县城小道以后，苏荷开得极慢，张大伟看出她的紧张，提议由他来开。
他们驾龄差不多，考虑到他经常出外景，车技肯定比自己娴熟，苏荷当即和他换了位置，心安理得地坐到后排玩手机了。
晓雅一直在岸上等着他们，人齐以后，一起坐船在湖面游了一圈才上岛。
说是岛，其实就是一座水中楼阁。
面积不大，可以吃住，但是，没什么玩乐项目，不算一个成熟的旅游景点。
除了晓雅讲得白龟传说，这是最值得宣传的噱头，便是某部古代玄幻剧曾在此处取景拍摄过一个镜头。
苏荷虔诚地拜过岛上的白龟祠，还买了一副手串，商家说是用岛上特有的红豆木搓制而成。
红豆木虽然不是什么名贵木种，但是，串珠上用甲骨文刻着平安福寿的字样，她很中意。
晓雅在岛上取完景，他们便乘船出岛了。
彼时，太阳西斜，水波荡漾，夕阳的余光洒在广阔无垠的水面上，金光闪闪，小岛也有了一番别样的意境。
晓雅指挥着师傅把船停在适当的位置，捕捉了几个不错的镜头，顺带为他们拍了一些漂亮的旅行纪念照。
回程自然也是张大伟开车，临县没有通往度假村所在县城的高速，走县乡公路，路程可以缩短20分钟，但是考虑到天色变暗，县乡公路人车混乱，容易出事故，他们还是原路返回，从市区上高速，然后再回度假村。
苏荷吹了岛上的凉风，有点头疼，上了车便歪在后座休息了。
迷迷糊糊间，突然听到玻璃裂开的声音，她下意识地睁开眼，就看到汽车前窗多了一道四十公分的裂痕，从挡风玻璃的左上角一直向下蔓延，罪魁祸首在车头弹跳了两下，滚到了地上。
山上仍有大大小小的碎石不断地落下，车顶嘣嘣作响，又一块石头砸在前窗玻璃上，裂了缝的玻璃瞬间炸成蛛网。
安晓萌吓得捂住脑袋尖叫。
张大伟没遇过这种场景，有些乱了阵脚，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冲过去，他来不及思考，重重地踩了一脚油门。
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飞速转动的车轮压到地上的一颗石块，车身毫无征兆地向山体外侧倒去。
吓得他额头直冒冷汗，胡乱地朝里猛打方向盘。
“别动方向。”苏荷注意到他的动作，急忙出声提醒他。
车子的偏移越来越严重，随时可能倾覆，张大伟已经乱了方寸，耳朵接收的信息，根本传不到大脑。
苏荷来不及细想，解开安全带，半个身子扑到前面，一把抢过方向盘，竭力保持镇定的嗓音，有着不易察觉地颤抖，念经似的，反复不停地向失去反应的张大伟传递信息，“踩左脚，左脚，轻轻踩，一定轻轻的，慢慢减速，慢慢减，慢慢减……”
她的声音温和又坚定，像魔法一样，安抚着他慌乱的心神，张大伟机械地听从她的指挥，脚下无意识地踩着刹车。
车子的偏移没有丝毫改善，苏荷小腿硌在前排座椅中间的操作台上，费力地通过膝盖的对抗，保持平衡。
晓雅反应过来，一手抱着驾驶座，一手抱着她的下身，帮她维持平衡，失重的恐惧，让她不敢睁开眼睛。
“急，急转弯。”车子虽然被她控制住了，可始终保持40度外倾的状态，沿着山路外延危险地滑行，如果弯道没有回正，车子很可能会翻出护栏，张大伟的心快跳出嗓子眼了。
他的声音发抖，心里一紧张，脚下力道不由重了几分，苏荷额头和手心都是汗，温声提醒他，“不要慌，保持刚才的频率，缓慢减速，慢慢减，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张大伟默默咽了一口口水，紧紧盯着仪表盘，苏荷在他的配合下，试着小幅度地调整方向盘，心里默念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车子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转过弯道，苏荷控制着方向盘，不断地让车子朝着山体的方向靠拢，终于，车身失去平衡，她的手几乎是拽着方向盘，下半身也脱离了晓雅的手掌，半边身子摔到副驾驶上，她仓皇地喊了句“降速”，只听见车头摩擦山体的刺耳声响，天旋地转间，车子擦着山体滑行了一段距离，“砰”一声侧翻在地，脑袋重重地撞到副驾驶的车门，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再醒来时，她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撞进那双寒潭般幽深凛冽的黑眸，苏荷立刻闭上了眼睛。
“别装死。”江铭的声音凉如夜色，不带丝毫情感。
苏荷没办法，只好睁开眼睛，讨好地笑了笑，“我没事。”
她混不在意的样子，令江铭愈发恼怒，沉黑的眸子怒意翻滚，盯着她看了许久，唇边牵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冷峻的五官散发着凛冽的寒气，眼角眉梢仿佛挂着冰珠一般，令人生寒。
苏荷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鼓起勇气，拉了拉他的衣袖，“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哪里大幸了？”江铭冷漠地甩开她的手指，“你以为我在担心你吗？我是心疼那辆被你们毁掉的车。”
苏荷微垂眼眸，柔软低微的嗓音在静谧的病房格外清晰，“如果不是担心我，为什么这么晚了你还在医院？难道是为了第一时间臭骂我一顿，找我索赔吗？那辆车肯定撞得不轻，你知道我现在的财力状况，我没钱帮你修车，大不了伤好以后，多做几个月的助理，抵偿债务。”
他倒豆子似的碎碎念，江铭面色冷然，讥诮地开口，“我还敢让你多做几个月？我是嫌自己命长，还是觉得日子太清净了？”
“你别这样说，你会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你离我远点，或许有可能。”
苏荷讪讪，突然想起手上的珠串，她单手退下来，扎着针头的右手抓过他的手掌。
江铭看了一眼她手背上的针头，胸口憋闷，她是故意的！笃定他不敢挣脱她！
苏荷满意于他的配合，一边往他手腕上绕圈圈，一边柔柔絮语，“这是我下午在岛上买的，上面刻着平安福寿，那里曾经出现过白色神龟，应该有点灵气吧。你戴着它，一定可以平平安安，福寿绵长。”
“你刚戴上就出了车祸，这叫有灵气？”江铭嗤鼻，不以为然的样子。
她可以戴五圈，绕到他手上，却只有三圈多一点，苏荷调整了一下手串的位置，眉眼温和地看着他，“我们没被落石砸伤，车子一侧轮胎着地，在山道上跑了那么远，竟然没有翻下山崖。算是神灵庇佑了。”
江铭哼了一声，抽回手，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两下手腕的木制珠串，“多少钱买的？”
苏荷努了努嘴，“心诚则灵，价钱不重要。”
“既然价钱不重要，为什么巴巴地从普陀山请菩萨？到我这里，就拿这种景区的地摊货敷衍。”
“我原本买来自己戴的，你嫌弃的话，还给我吧。”
苏荷作势要把手串撸下来，脑袋刚离开枕头，一阵头晕，她皱着眉头缓了缓，右脑靠近额头的地方木木地疼，苏荷试探着摸了摸那里贴着的纱布，脑袋鼓起了一个包，手指一碰，钻心地疼。
江铭冷漠地在一旁看着她龇牙咧嘴，“该。”
苏荷回想了一下，她好像就是因为那里撞到车门，才晕过去的，抿了抿唇，她不敢奢望他能说出什么好话，“晓雅他们怎么样？”
“管好你自己吧。”想到晓雅向他描述当时的场景，他就怒火中烧，她真是一次次给他惊喜，胆大地令人心惊，江铭特别残酷地按了一下她小腿上的刮伤，“你这副样子，怎么向伯父伯母交代。”
一点皮肉伤本来不怎么疼，他恶意地用力按压，就不一样了。
苏荷呼呼地喊疼，小腿胡乱地蹬。
江铭怕她蹭到其他的伤处，野蛮地捉住她乱动的小腿，“老实点！”
苏荷皱着一张小脸，“你有没有人性啊。”
江铭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没有。”
苏荷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江铭不接招，冷淡地回视她。
半分钟后，苏荷讪讪地吞了吞口水，“我脸上是不是也有伤口？凉凉的，又辣辣的。”
说着就要用手摸，被江铭把手打开了，“不是说自己没事吗？现在知道自己哪哪都是伤了？”
他那一巴掌打得很用力，苏荷手背红了一片，慑于他的淫威，不敢跟他计较。
江铭也没想到，自己那一巴掌会那么重，但是，他马上劝慰自己，她闯这么大祸，该揍，冷着脸去洗手间拿了镜子。
额头和下颌有两处细口子，涂了黄色的药膏，脸颊靠近耳朵的地方有一块小拇指甲盖大小的伤口，又痒又辣，好像少了一块肉。
“你摔向车门的时候，压到了一块玻璃碎。”江铭确认了她的猜测。
苏荷心里咯噔一下，恐怕要留疤了。
佯装镇定地挤出一抹笑，她自我安慰，“我这张脸不是第一次遭难了，过段时间，伤口就长全了，不会毁容的。”
江铭难得没有嘲讽她，把镜子收到一边，“天亮以后，跟单位请两天假，反正也要国庆节了，在这边把伤口养好再回去。”
他说得没错，回去上两天班，就到放国庆假期了，不过，她的假似乎请得太多了，饶是曹处长是他父亲一手提拔的，她也有点张不开嘴了。
“怎么了？”江铭看出她的犹豫。
听她讲完顾虑，他鄙夷地笑了一声，“可不么，省高官都没你事儿多。”
苏荷烦恼地瞪他一眼，他身上穿得还是参加开工典礼时的衣服，大概是应酬完，没来得及换上便服。
窗外夜色浓重，她抓过他的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三点多了，“你回去休息吧，不用在这边陪我。”
“深更半夜的，我惜命。”江铭眉毛微拧，语气不耐烦，“睡你的觉。”
苏荷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又睁开了。
“又怎么了？”
“……我想上厕所。”
其实，她就是因为想上厕所才醒的。
江铭看了一眼输液瓶，药水还剩四分之一，“我帮你，还是找护士？”
“护士。”
江铭黑着脸出去了。
上完厕所，苏荷很快就睡着了。
江铭给她掖紧被角，看着静谧灯光下安然恬静的睡颜，不甘心地骂了一句，“没心没肺。”
心神猛然一松，困意跟着就上来了，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江铭让自己清醒些。
她就是自己的克星！
忙那些无聊的应酬，够让他心烦了，她还能见缝插针地给他惹麻烦。
中午的饭局，宾主尽兴。
于琳娜循例安排了余兴活动，他本来打算意思性地陪一会儿就走，可申厅长牌瘾上来了，张罗着要打麻将。
他陪着打了几圈，觉得无趣，借口酒劲上头，把牌让给了陈升，暗示地拍了怕他的肩膀。
桌上的几个领导级人物最初不肯放他离桌，陈升很识趣地延续他的大手笔和“烂牌运”，说话又逗趣，几圈下来，他们便没再说什么了。
于琳娜在娱乐城附近给他开了一间套房，他处理了一些法国的事务，又和derasa通了电话，谈了融资的事。
形势没有想象中的乐观，那通电话打得他异常疲惫，挂了电话，他叮嘱张文半个小时后喊他，去了卧室休息。
似睡非睡的，刚进入状态，电话铃声便响了，他惊了一下，看到来电人的名字，刻意端架子，延迟了十秒钟才接起。
没想到电话那端的人是宋晓雅。
哭着嗓子冲他喊，“大叔，你快来，一一出事了。”
他顿时惊醒了，几乎是冲出卧室的，客厅玩手机的张文被他刷白的脸色下了一跳，臭小子关键时候没耍迷糊，飞车载着他往事发地赶，进了山道没多久，就看到一辆救护车鸣着笛往他们来的方向走，他们马上掉头，一路跟着救护车到了临县医院。
三个人只有轻微擦伤，开车的男孩受伤最重，被安全气囊打到了脸，到医院时，人已经醒了。
唯独她，一直昏迷不醒。
听了她在那条狭窄的山路上惊心动魄地壮举，他的大脑空了三分钟才有反应。
她大胆地让他想揍人，又聪明地……让他舍不得下手。
江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许久，认命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