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张伯授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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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头来,看到的却是大哥那张熟悉的笑脸。卫远山拍拍兄弟肩膀道:“爹娘见你夜深了尚未归家,这会儿正焦急得不得了。我出来寻你,正好遇到了。”卫长水大半夜里一番惊魂,此刻才见到家人,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暖流。
到家里的时候,父亲房间的灯还在亮着,母亲正在院中急得团团打转。田氏看见卫长水进来才把心放下,走上前怒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借着灯光看了看卫长水身上,“衣服又弄得这么多灰土!”
卫长水送上一张笑脸道:“在刘大户家喝茶,说话太过尽兴,不知不觉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回来的时候看不清,在路上摔了一跤。”
田氏摇头道:“真个儿大不由娘,现在是越来越不听话了。夜深了,快去洗洗睡吧。”
卫长水死里逃生,躺在床上也睡不安生,翻来覆去地想着心事,直到窗纸泛白时,才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儿。
起床后匆匆吃了早饭去学堂,听课时因为魂不守舍还被先生狠狠教训了一通。
午后散学了往家里走,见路边几个商贩正在闲聊。其中一个说道:“你们听说没有,南城那片破烂地死了两个人……”
卫长水立刻放慢了脚步,跟着路人一起围过去,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说是死的叫做什么野狗、棒子的混混,前几日在城北劫财犯案被人看见后逃走的!这二人一贯欺男霸女、偷鸡摸狗的,这是遭了报应了。”
“仵作来验过尸首了,说是二人分赃不均起了争斗,互相殴杀致死。”
“多行不义必自毙,死了才好,死了大家才安生。”
……
抬头看看头上飞舞的各式纸鸢,午后温暖的阳光照在脸上,卫长水感觉春天是如此的明媚。
日子就这样平静如水地度过,曾经后世家人的笑容逐渐模糊,仿佛是一场越来越远的梦。没有车马喧嚣,没有酒绿灯红,卫长水已经习惯了现在简单而质朴的生活。
只是想到学堂里面的《四书》《五经》,还是觉得有些头疼。父亲说过读圣贤书,本为教化苍生、经民济世之用。对于这些先贤大德纯粹的哲学思想,卫长水兴趣并不太浓厚,反而对能在短时间小范围内收效明显的事物更加专注。自由的灵魂禁锢在现在尚属弱小的躯体里,只能着眼现实去做一些有用的事情。
这日午后,卫长水独自在书房里看书,过了一会儿便觉无聊。家里面很安静,父亲和大哥都不在,母亲和张婶在后院刺绣。起身到庭院中活动下身体,抻抻腰、压压腿。想起后世曾经学过的拳法套路,便一招一式地比划起来,逐渐身上发热,微微出汗。
忽听身后有人道:“你这套拳法很好看啊,动静结合、虎虎有生,或者用来活动筋骨、打发时间,倒也不错。”
卫长水转身一看,正是张伯,想来已经看了片刻。听他说话的意思,却好似评价不太高。”卫康要求远山、长水兄弟两个对张伯以父礼待之,张伯对二人也不称少爷,只呼名字,向来是有话就直接说。
张伯因腿伤从府军退出后,跟随父亲卫康这么多年来,凭着一身过硬功夫,数次化险为夷、转危为安。卫长水小时候亲眼见过,几个寻衅滋事的混混,被张伯三两下就摔翻在地不敢动弹,因此对张伯既亲近又敬畏。
自己那次在街上与瘦猴争斗,若不是张伯及时出手相救,恐怕就要吃个大亏。前次遇到两个贼寇后,一直想提高自身的武力,想到现成的教练就在眼前,怎能把这么好的条件白白浪费。于是收拳笑道:“你老人家的意思,还欠些火候?还请再说透彻些。”
张伯摇头道:“岂止是欠些火候,要我说,你这拳法看着热闹,却实在没有什么大用。”
“你老人家是战阵上厮杀过的,这点花拳绣腿自然是入不了你老人家的眼。”卫长水嘻嘻笑道,“还请费心指点一二,小子肯定受用不尽。”
张伯道:“本打算把那些杀人夺命的把戏,随着我这把老骨头,一起带到土里去。近来见你对搏击之道有些兴致,指点一下到也无妨。但这临阵对敌、性命相搏,生死就在须臾之间,但凭武勇强悍制敌求生,须要平时多下苦功练习,否则一知半解有害无益,关键时刻反丢了性命。”
卫长水一脸正色,恭恭敬敬地道:“小子一心求教,些许磨练,还能经受得起。也听人说过,勤奋是成功之母,懒惰乃万恶之源;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还有,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
张伯听他说得头痛,边忙摆手道:“行了,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
“还望你老人家收下我这个徒弟,今后严加督导,不学就揍。请先受小子一拜。” 卫长水说罢撩起衣襟,就要拜倒在地。
张伯忙止住卫长水,笑道:“你这小子,真是属耗子的,给个杆儿就能往上爬。这么多年来,你父亲对我这老朽一直厚待。眼看着你从小长大,早就当作子侄辈看待,现在也不必师徒相称。”
“既然你有这个心思,我自会尽心教你。可若是嫌苦怕累,半途而废,莫不如压根就不起这个心思。最要紧的,你自己必须用心才是。”
卫长水喜笑颜开,口中连连应诺。张伯这才正色道:“想要练好这拼命的手艺,必须对自己狠起来,最起码的就是手脚勤快,吃得了辛苦。那现在就立个规矩,每日寅时正,我在后街的废园中等你。”
“迟到一次,当日功课加罚一倍;迟到第二次,当日功课加罚三倍;若是迟到超过三次,我也不罚你,你也不用再找我了。”
“每个月考教一回,不能达到要求的,下个月训练加倍。连续三个月不能完成目标的,同样的,也不用再跟我练了。我刚才说的,你可记住了。”
卫长水苦着脸点头道:“我记下了。”心中暗想,能不能达到要求,还不是看你老头子心情,嘴上却不敢说出来。
次日凌晨,天色还黑沉沉的,卫长水就穿戴整齐走出房间。其实这一夜都没睡好,这年月也没有闹钟什么的,卫长水害怕睡过头了迟到,不能因此被张伯看轻。
轻步走到院前,发现大门还没打开,不知张伯是否已经出发。想到若是自己去晚了,那就要好受了,还是到约定地点老实等着罢。也不想惊扰他人,悄悄找了一把梯子,爬到墙头上又手攀墙头顺下去,贴着墙根直接溜到后街。
废园已经许久没有人住,墙垣倾倒、房屋塌落,破败得很厉害,平日里这是卫长水和小伙伴们玩耍的好去处。此刻夜色黑黢黢的,白天熟悉有景象看起来陌生而诡异,歪斜的大门半开着,好似一张就欲择人而噬的巨大,显得异常阴森可怖。
虽然卫长水两个月前曾经击杀二贼,但那是情急之下奋力自保时所为,当时并不觉得害怕。此时黑夜里四下无人,独自进入一座废弃老宅,虽然后世曾经进过高等学校,受过现代教育,不信那些鬼魅魍魉之说,但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打鼓。
趟着齐膝的荒草绕向房后,草叶摩擦的声音刷刷响起,在这夜里显得特别刺耳,面前是一片平日里玩耍时践踏出来的空地。四下望去,却不见一个人影,只有几株柳树高低错落地挺立在不远处。
卫长水不免心中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来得早了,又或者是找错了地方。正在踌躇间,忽然肩膀上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卫长水大惊失色,猛然转身就看见一张橘子皮似的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