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回 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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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大富被炭火烫得生疼，却一动不敢动，咬牙解释道：“是我一时失察，听说檀郎逃跑的消息，立刻派了手下四处去抓，最终在常乐坊青瓦巷一处人家，发现了那小畜生的踪迹！”
常乐坊青瓦巷……林相心弦一凛：这事，怎么又跟徐家扯上了关系？！
“我的手下上门抓人，竟被一老一小悉数打了出来！我深知檀郎事关重大，于是又派了打手去灭口，却连门儿都没摸着，便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黑衣人给料理了！”
徐府暗卫！林相眉头紧皱：陈檀若落在徐家手里，于己是大大的不利！
金大富抹了抹额角的冷汗：“所以我疑心，是檀郎那小畜生吐露了玉倌儿和那口井的秘密，这才引来了京兆府的人！舅父，京兆府查起来，此事若牵涉到您……”
他话未说完，便被林相一脚踹倒在地，怒道：“胡说八道！这是你柳巷之事，跟本相有何相干？！若此事牵涉到本相，你这条命，就到头儿了！”
金大富听出自家舅父有弃卒保帅的意思，吓得又是一背的冷汗，哆嗦着道：“是是是，甥儿省得，此事与舅父不能有任何干系！但舅父看在柳家的份儿上，好歹给甥儿指条生路哇！”
“柳家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林相啐一句，心中却也清楚，倘若不管这蠢货，只怕他狗急跳墙，当真将自己供了出来。
林相想了想，幽幽道：“如今京兆府不过是在井中搜出了几具尸体，尚未查出死因，你急什么？”
金大富暗自腹诽：我能不急么？我人都要被京兆府抓了！
“不是跑了一个檀郎么？大可将这些人的死，悉数归在他身上！”
金大富抬头不解道：“舅父的意思是？”
“蠢货！”林相怒其不争地骂一句，转头唤候在里间的心腹曹煜，“你替我教教这个不成器的家伙，我懒得跟他多费口舌！”
说罢，便起身甩袖而去。
一炷香后，曹煜来向林相复命：“属下已提点了金老板，送他从角门出府去了。”说罢，又小心问道，“相爷，金老板这一去，少不得被京兆府的人抓住啊。”
林相不以为意：“他不被抓，如何撇清本相的干系？”
“相爷英明！”曹煜吹捧一句，又担忧道，“那个逃跑的陈檀，身份特殊，终究是个隐患呐！”
“说得也是。”林相思忖片刻道，“你去见他兄长陈桦，传我的话，就说当年之事他也参与其中，倘若京兆府追查起来，让他给我明白着点儿！否则，他爹什么下场，他就是什么下场！”
曹煜忙应声“是”，又对林相禀道：“属下方才已着人打探了，带人查抄了柳巷，搜出沉尸井的，又是那个京兆府捕头徐墨！”
“徐墨……这小子仗着徐家的势，手伸得越来越长了！”林相眼中闪过一道戾气，“去替我问问瑞公公，徐墨，为什么还活着？！”
徐墨这个死鬼……千禾顶着凉毛巾躺在床榻上，吸着发堵的鼻子，在心中第一千遍骂道。
她穿着单薄的衣衫，在柳巷连跑带躲地奔逃了半夜，加上被徐墨一句话摧了心肝，回到青瓦巷小院儿便支撑不住，天不亮便烧了起来。
杨婶儿既心疼又生气，一边替她熬药一边埋怨她不听劝，姑娘家家的非要去蹚柳巷那趟浑水，古今把自己作病了事小，万一在柳巷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两口子在徐大将军面前要如何交代？
翠儿虽不会说话，但端着毛巾水盆出来进去都弄出极大声响，显然在向千禾示威：杨婶儿说得对！你就该挨骂！且你骗我去数银子，根本就是不讲武德！
千禾自恃理亏，对她二人的口诛心伐只能默默受着，心里倒觉得有这样一老一小真心实意地骂她、心疼她，比某个薄幸之人要温暖得多，反而让她心里好受几分。
陈檀也拖着病体来看她，十分愧疚道：“都是因为我，让白姐姐冒这样大的风险，还生了病，实在太不应该！”
千禾安慰他道：“你可不要这样想！我本就是个好管闲事、嫉恶如仇的性子，即便不是因为你，听说柳巷中有那样罪恶的事情，我也会按捺不住去管上一管的。再说，我曾答应要帮你，就一定要帮到底的！”
陈檀眼眶微红：“我九死一生出逃，我亲兄长不认我。白姐姐与我素昧平生，却愿意替我以身涉险！白姐姐的大恩，我陈檀这辈子便是当牛做马，也定当报还！”说罢，便颤抖着欲跪下去，向千禾重重地叩首。
“你可别这样！”千禾没力气，忙示意翠儿扶他起来，“我用不着你当牛做马，只希望你摆脱恶人之后，能平平静静、自由自在的生活便好。”
说着，心中却思忖：昨夜京兆府查抄了柳巷，倘若一切顺利，此时也该有些消息了。
她正想着，便闻门口杨婶儿说“长胜捕快来了”，千禾忙叫翠儿扶着坐起身，披了件衣裳，请长胜进来。
长胜一进门，便见千禾脸色煞白，额上覆着块凉帕子倚在床头，“千禾姑娘病了？！”
千禾哑着嗓子道：“着了些风寒，不碍事。”
长胜心想：这姑娘生病的事若传到太子爷那里，东宫怕是又要待不住了……正犹豫这事儿报是不报，却闻千禾问道：“长胜捕快前来，可是柳巷的案子有了进展？”
“没错。”长胜忙说正事，“昨夜，京兆府捕快围了柳巷，控制了沉尸井，从里面打捞出八具尸体。”
“八具尸体？怎么会只有八具尸体？”千禾惊道，“贾公子亲自下去查探过，分明有几十具之多！”
“应是柳巷的人没寻到探井之人，所以心生警惕，提前将一部分尸体转移了出去！”长胜叹道，“还有后院的玉倌儿，也悉数被藏了起来，一个都没有找到！”
想到自己不惜以身涉险，千难万险找来的证据，竟被人抹煞了大半，千禾顿时一阵气血上涌，遏制不住地咳了起来。
翠儿忙替她拍背顺气，嗔怪地瞪了长胜一眼：姑娘正病着，你就不能先别拿这些话戳她的肺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