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回 你今日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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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相府。
“相爷！大收获！”曹煜匆匆赶来，向林相抱拳道，“属下奉命，安排人手调查那个徐墨……”
林相放下手里的笔：“此人身份可有问题？”
“身份上倒没什么问题……”曹煜挠挠头，“属下派人从京兆府查了他的履历宗卷，此人是徐大将军远房堂姐的儿子。他堂姐嫁至金陵贺家，却早早丧夫，公婆又凉薄，于是跟贺家断了关系，独自抚养儿子长大，故而儿子随母姓了徐。
徐墨十五岁参军，在西域戍边五载，前年才被徐大将军从边关弄了回来，在金陵府做捕快。不久前，又从金陵调来了长安。”
身份背景完整，这徐墨愈发不像是太子沈钰了！林相暗忖，随即拍桌恼道：“这算什么大收获？！”
曹煜忙道：“徐墨的身份没什么问题，但属下派手下跟踪徐墨时，却阴错阳差地发现了另一件事！”
“何事？”
“这徐墨有个红颜知己，是个姓白的姑娘，在常乐坊前街经营一家猫医馆，与徐墨常来常往。据京兆府的线人称，也常见这姑娘去京兆府寻徐墨。”
“有个相好……”林相眯了眯眼：有牵挂之人便有软肋，必要时可以加以利用。
曹煜继续道：“手下人便留意，盯了这姓白的女子一天，还尾随她回家去，发现这女子住在常乐坊青瓦巷一处临街的院子里。相爷您自是知道：青瓦巷整条街，都是徐家的产业。”
林相点点头，随即啐道：“徐墨是徐明的外甥，姓白的女子又是徐墨的相好，安置在徐家的院子里，有什么奇怪的？”
“相爷莫急，属下这就说到重点了！”曹煜额角汗都滴了下来，“手下人去探了青瓦巷，发现那巷子被数十暗卫看护得严严实实！
相爷您想：一个开医馆的小丫头，即便是徐墨的相好，何德何能需要将军府如此多的暗卫看顾？属下觉得其中有古怪，便亲自去将整条青瓦巷都探了一遍，您猜，在那姓白的姑娘隔壁，属下看到了谁？”
曹煜说着，却见自家主子用十分不耐烦的眼神看着他，显然并没有“猜猜看”的雅兴，赶忙识相地自己公布答案：“竟是昔日宫中的徐婕妤！”
这下，林相的眼眸亮了亮：“徐婕妤？！就是那个……”
“徐大将军的亲妹，抚养太子长大成人，后来在宫闱争斗中失了皇子，患了失心疯，后来‘病逝’了的婕妤徐青樱！”
“她竟还活着？！”林相亦觉得匪夷所思，“你可看清楚了？”
“属下看得清清楚楚，绝对是徐婕妤没错！”曹煜跟随林相多年，曾数次在宫廷宴会上见到徐婕妤，自是认得。
“一个本该‘病逝’的宫妃，如今却好端端住在徐家的宅院里……”以林相之狡诈，自然明白这其中大有文章可做。
他略一思忖，便向曹煜叮嘱道：“给我盯紧了那个院子！明日，本相要送给徐大将军一份大大的年礼！”
翌日便是除夕。
千禾起了个大早，想要帮着杨氏夫妇打扫庭院挂灯笼，却被杨婶儿一叠声地劝回屋去，说天寒地冻的，千禾身子单薄，在外面待久了仔细着凉。这些洒扫的粗活儿，有她和老杨即可。
千禾插不上手，只好偷得浮生半日闲，坐在烧得热热的炕上，带着翠儿剪窗花。
千禾剪一副窗花，翠儿便忙不迭地抹浆糊贴在窗上。红彤彤窗花映着窗外红彤彤的灯笼，十分有喜庆氛围。
千禾不禁想起去年的除夕，她与阿墨还身在白水镇，与孟冬母子热热闹闹地包饺子度新年。
她还曾在漫天烟火下虔诚许愿，保佑阿墨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谁能想到，一年后的今天，她已经离开了那个边陲小镇，几经辗转来到长安城，几番经历生死，见识了事态炎凉、人情冷暖，渐渐融入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只可惜，曾允诺与她不离不弃的阿墨，如今却不在她身边。
佳节喜庆的氛围，却加重了她对阿墨的思念，咬着唇在心里念叨：臭阿墨，你若再不回来，我……我就把你忘了！
千禾正五味杂陈，适逢隔壁院的吴妈在屋外传话儿，说是徐少爷已经来了，打发她来请千禾姑娘过去。
千禾吸了吸发酸的鼻子，道声“这就来”。临出门还拿起铜镜照了照，将那只莲花尾的簪子插在发髻上，又红着脸将另一支揣在怀里，这才往翠姨院里去。
翠花的小院里难得地热闹。沈钰正带着长胜长兴兄弟，在院子正北方搭起祭桌，摆上香炉、腊肉和各色干果。长兴挑起一根长长木杆，将一面色彩鲜艳的平安幡挂在庭院正中。
翠花正挽起袖子叉着腰，一叠声地指挥着男丁们弄这个摆那个，转头见千禾进门来，立刻笑脸迎上：“千禾你可算来了，我家石头都等得心焦了！”
沈钰立时被说得红了脸，揶揄道：“我哪有……小娘你莫要乱说！”
虽失口否认着，却是放下香炉，三两步来到千禾面前，见她今日穿着打扮比平日里鲜艳些，发髻上带了发钗，还攒了朵红彤彤的杜鹃花，愈发衬的一张俏脸儿娇艳欲滴、明媚动人。
“阿禾，你今日真是……”沈钰想赞她一句好美，熟料话还没出口，便被长兴粗声大嗓儿地抢了先：“翠儿，你今天可真好看！”
翠儿今日晨起，便迫不及待地穿上了新衣裙，杨婶儿替她梳了对可爱的双螺髻，又扎上殷红丝绦，看起来像年画儿上的金童玉女般可爱。此时听长兴哥哥夸她，笑得脸都红了，忙不迭过去给他搭手帮忙。
被人捷足先登，沈钰反倒讪讪地说不出口来，只得急中生智地换一句：“你今日来得真早!”
这叫什么话……千禾瞪圆了眼睛，嗔道：“徐大哥这是嫌我来得早了？那我先回去了。”
沈钰大窘，赶忙拉住她胳膊，赧颜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自是希望，时时刻刻都能见着你的。”
千禾本就是逗他，此刻见他一副吃瘪的模样，不禁莞尔。他今日未着捕快公服，穿一身簇新的宝蓝绣飞鹤纹的直裰。眉宇间亦敛起了平日里的凌厉，颇有世家公子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模样。
恰此时，翠花高声招呼道：“你们两个先莫在那里你侬我侬了，时辰到了，快来祭拜神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