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回 众生皆苦唯你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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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哥你醒了？！”千禾忙上前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尚有些灼.热。
沈钰柔声问：“你到这儿来了？身体无恙了吧？”
“长胜捕快带我来的。”千禾拧了条凉帕子，悉心地替他擦拭额头。
沈钰心中直打鼓：舅父既然派人将千禾带来了徐府，不晓得在他昏迷期间，是否跟她透露了些什么。
被自己骗了这么久，千禾必定生气，不晓得还会不会原谅他……
沈钰觉得，与其被她质问，不如自己主动开口，争取个宽大处理。
“阿禾，我未曾想刻意隐瞒，其实我是……”
“我已知道了。”千禾柔柔笑道：“没想到，你是徐大将军的外甥。”
“啊？哦……”听她自己道破，沈钰反倒放下心来。沉吟了片刻，望她问道：“我出身徐家，你可会嫌弃于我？”
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千禾忍不住笑了：“自从上次……我认真想过了：谁也不能决定，自己投生在什么样的人家。生在贫苦人家的孩子，未必不能过好日子；而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世家子弟，也未必没有自己的烦恼。
出身贫贱者不自暴自弃，出身富贵者不骄奢婬逸，心存善念不为非作歹，那就是个好人；倘若能如徐大哥这般奋发有为，不惧邪恶，愿意为国为民做事，那就是个值得敬佩之人！”
沈钰听得心中欢喜，弯唇道：“没想到，千禾姑娘对我还评价颇高。”
“那是自然。”千禾笑道，“小女子三番两次承蒙徐捕头搭救，日后还要仰仗徐捕头荫蔽，自然要多说两句中听的话儿。”
恰此时，长胜端着熬好的汤药进来，见沈钰醒了，欣喜道：“头儿您醒了？属下侍候您喝……”
然他话未说完，便被自家主子一记眼刀飚过来，顿时意识到自己此刻多不受待见，于是机智地改口道：“那个……我还有要事，千禾姑娘就麻烦你喂我们头儿喝药罢！”
说罢，将药碗往桌上一放，转身飞也似地遁了。
千禾望望屋内屋外，除了她跟徐墨便再无半个人影，暗忖徐大将军府上的人真是都挺忙，这么一个重伤员放在这里，竟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
千禾无奈，只好自己扶着沈钰坐起来，在他背后垫上棉被，让他倚坐得舒服些。端起药碗吹凉了些，送到他嘴边：“徐大哥，喝药吧。”
沈钰方才看她撅起两片樱唇，细细吹药的样子，莫名觉得胸口一阵躁动，心想那两瓣粉.嫩.柔.软的味道，必定很甜美。
但入口的不是樱唇，而是药汤，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沈钰不由皱了皱眉头。
千禾疑惑道：“这药……很苦？”
“药苦。”沈钰一双眼眸望着千禾道，“但看着你就不苦了。因为众生皆苦，唯你独甜。”
千禾被这突如其来的情话，惹得脸颊都红了，垂眸道：“徐大哥发烧了，这是在说胡话么？”
然此时的沈钰，情动不能自已，喉咙翕动，哑哑道：“你便当我是说胡话吧，千禾，你可知……”
他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想要将他与阿墨的缘由过往，跟千禾和盘托出，熟料恰在此时，房门被“嘭”地一声推开，薛神医顶着满头乱发闯了进来：“我听说那惊才艳艳的女兽医来了？！”
千禾端着碗的手僵了一僵：“女……女兽医？！”
薛神医一眼望见她，抚掌笑道：“一定就是你了！你这女娃子不简单，简直他娘的天纵奇才！”
千禾不晓得这疯疯癫癫的老头儿究竟是在夸她还是骂她，向沈钰问道：“这位是……”
沈钰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打断，没好气儿地道：“薛神医，我舅父的多年挚友！”
千禾暗忖：既然是徐大将军的朋友，又是位长者，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于是放下药碗欲行礼：“医女白千禾，见过薛……”
熟料话未说完，便被薛神医一把抓住手臂：“不必整这些没用的！来来来，你快与老夫讲讲，究竟何谓‘肌肉组织’？‘微创手术’是如何取出体内异.物？还有那什么‘剖腹产’，究竟要从哪里下刀？”
“啊这……”千禾被他的医术三连问得直发懵，人却被他拉着不由分说往外走，忙道：“薛神医且慢，我……我还要照顾徐大哥喝药呐！”
薛神医转过身，看看床榻上的沈钰，又看看桌上的药碗，鄙夷地“切”了一声，端起药碗塞到沈钰左手中：“没死没残的，药不会自己喝啊？！女娃子现在没事儿了，你快跟老夫细说说，剖腹产子，当真不会死人？”
“喂……”沈钰无力地端着药碗，眼睁睁看着他的小姑娘被疯疯癫癫的老医痴拉走了，心中那个憋闷窝火：
若不是看在舅父的面子上，真想把这老头儿绑了在太阳底下晒一天！让他煞风景！让他没眼色！！
林相府，密室内。
林相盯着自己的手掌思忖许久，对面的瑞公公有些按捺不住，开口问道：“当真不是？”
“若是瑞公公你，昨日被人砍伤，今晨能否站在大殿上，好整以暇地撑过整个朝会；且被大力拍了伤口，眼睛都不眨一下？”
“嘶……”瑞公公也觉得不可思议，眼睛转了几转，忽然笑道：“我们何必纠结于徐墨是不是沈钰，直接将他除去，岂不一了百了！”
听他如此狠绝，林相反倒有些犹豫：“可他万一真是太子……”
“那便是一石二鸟哇林相！”瑞公公道，“况且满朝皆知，太子沈钰如今正在徐大将军府上养病。倘若太子遭遇‘意外’身亡，徐大将军便难辞其咎。
到时候林相既发落了徐墨，又除掉了太子，还可借此向徐明发难，岂非一箭三雕？”
林相抚须笑道：“的确好计策！只是，如何除掉这个徐墨呢？”
“徐墨区区一个京兆府捕头，想让他死不难。”瑞公公为显诚意，拱手道：“林相不必费心，除徐墨之事，交给黑鹰盟去办即可！”
离开林相府，瑞公公招来心腹曹煜，吩咐道：“即刻派人去查京兆府捕头徐墨，将他的身份背景、家室亲朋、习惯喜好等，事无巨细，统统给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