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回 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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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会在这儿？！沈钰顿觉后颈一凉，下意识地用手臂将身边的翠柳推开，就要站起身来。长胜着急地低唤一声：“公子！”用眼神示意旁边的翠柳：您还有正事儿呐！此时走了，这趟可就白来了！
大局为重，沈钰只得又坐了下来。见门口的千禾已不见了踪影，忙用眼角向长胜传讯：你快替我去追呀！
长胜拍拍胸脯，示意“包在我身上”，忙出门追了出去。
千禾正抱着白猫儿，一路走得飞快。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姓徐的昨日还信誓旦旦地跟她表白，惹得她心旌荡漾好一阵纠结；今日竟然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来逛秦楼会姑娘！简直就是朝三暮四的典型、道德败坏的范例！
她正气鼓鼓地想着，忽闻身后有人连唤“千禾姑娘！千禾姑娘！”
千禾不得不止住脚步，转身面无表情地问：“长胜捕快有何指教？”
长胜气喘吁吁地忙解释：“你先别生气呀，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呦呦，这不是前世渣男的经典台词？可人家姓徐的更胜一筹，自己都懒得来解释，派个手下来走过场。
千禾愈发恼火，却深吸一口气，淡淡道：“我不生气呀，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长胜本以为这姑娘会一哭二闹，没想到她不按套路出牌，反倒愣了：“我以为，你看见了我们头儿跟别的女人……”
千禾“呵”地冷笑了一声：“你们徐捕头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为他生气呢？”说罢，便继续往前走。
长胜摸不准她的脉，只好亦步亦趋地追着：“不管你生不生气罢，我都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头儿微服去广春楼，是为了查案子的。那个清倌人翠柳，是个重要的当事人，头儿有话要问她……”
“人都快坐到他怀里去了，你们徐捕头这‘舍身查案’的精神，还真是感人！”千禾感觉自己心头的火儿就快要压不住了，咬着后槽牙对长胜道，“长胜捕快不必跟着我了，烦劳回去转告你家徐捕头：无论他是不是查案，他逛秦楼这事儿都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不止如此，他今后无论是娶妻还是纳妾，便是儿女满地跑了，也跟我白千禾八竿子打不着！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广春楼里，沈钰响亮地打了个喷嚏，一旁的翠柳体贴地递上帕子：“公子受了凉？”
“多谢。”沈钰揉了揉鼻子，向翠柳问道：“姑娘是哪里人？如何来到广春楼的？”
“我啊，本是金陵人。”翠柳边替沈钰斟上热茶，边悠悠叹道，“至于如何来到这里，还能为什么？无外乎家道中落、爹娘无情，为讨生计狠心卖了女儿。从此身不由己、飘零辗转，沦为倚门卖笑之人。”翠柳抬眸做个楚楚可怜的态，“公子这样关心奴家，可是要替奴家赎身？”
“呃……”沈钰不知该如何作答，对侍立一旁的长兴道：“你去外面守着，我有话要单独跟翠柳姑娘说。”
长兴应声而出，且“周到”地掩上了房门。
翠柳顿时会意，娇嗔道：“公子还真是性急呐！”说着，便开始解自己的衣带。
沈钰吓了一跳，忙按住她的手：“姑娘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人都支出去了，还能是什么意思？”翠柳冲他飞个媚眼，“我知道公子脸皮薄，可既然来了这地方，就没什么可羞涩的！”说着便去扯沈钰的衣襟，“若是公子对奴家满意，便带奴家回去，每日替您暖被铺床可好？”
“不不不！”沈钰赶忙撑着她肩膀，将她推远了些，“翠柳姑娘，我是想问你一件事：你可认得秋郎？”
“檀……郎？不认得！”翠柳不明所以，却谄媚笑道，“奴家意见了公子你啊，就把什么郎都忘了！”
“你当真不认得？！”见她口中没个正经话，沈钰有些恼，“一个白净戏子，还会些功夫。”
翠柳面现疑惑神色，随即又娇笑着扑上来，撒娇道：“公子莫再提什么秋郎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先把正事儿办了，奴家什么都告诉你……”
沈钰深觉眼前这如狼似虎的姑娘，当真能把他给生吞活剥了，又蓦地想起方才千禾那气鼓鼓的神情，顿觉心头一阵慌，揶揄道：“你且稍等！我……先去更衣！”
说罢推开翠柳，不由分说大步出门去。翠柳在后唤：“公子快些！奴家等着你！”
长兴正倚在门外栏杆上，看着那个青衣小婢女在楼下忙前忙后地干活儿，骤见自家主子满脸通红、衣冠不整地出来，不禁讶道：“这么快？！”
“快你个鬼！”沈钰瞪他一眼，没好气儿地道：“走！”
这就走了？长兴略感遗憾，临出门还吹口哨跟小婢女打了个招呼，比手势示意：我一定回来替你报仇出气！
青衣小婢女抹抹额上的汗，笑着点了点头。
沈钰出了广春楼没多远，便见长胜在路边等他，抱拳愧疚到：“属下无能，有辱所托！”
沈钰心中一沉：“千禾她……很生气？”
“倒也不是很生气。”长胜支吾。
沈钰刚松了半口气，长胜又补充道，“千禾姑娘只是说，她从今往后都跟您没半点儿关系了！”
“这还叫不很生气？！”沈钰脸都白了：昨日刚表白未果，今日就出了这么档子事儿，真真是抽刀斩红线，自毁姻缘……
见主子来来回.回踱步，长胜替他着急：“您在这儿转圈儿也无济于事，快去找千禾姑娘解释清楚啊！”
沈钰心中很是忐忑，“她如今正恼着我，见我去了岂不更生气？”
“那也得去呀！”长胜急道，“大将军不是说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再而衰三而竭，机会稍纵即逝啊！再说千禾姑娘生得那么好看，多少人惦记着，保不齐您过几日再去，都成了别人家的媳妇了！”
想起先前的孟冬、宋清之类，沈钰顿时有种危机感压上心头，再不敢犹豫，转身便往玉狸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