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回 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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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再背负着欺瞒亲人的愧疚，沈钰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翌日清晨一到京兆府，便见守门的衙役笑嘻嘻来报：“徐捕头，那位漂亮姑娘又来寻你了，在耳房里等候许久了！”
千禾来了？沈钰不知她一大早赶来有何急事，忙折身往耳房去。守门衙役在身后艳羡道：“徐捕头真是人中龙凤，不但破案的手段高明，还有娇滴滴的美人儿主动来投怀送抱，啧啧，真是艳福不浅、羡煞旁人！”
沈钰听得不悦，开口叱道：“白姑娘是正经良善人家的女儿，与我只是朋友之交，你莫要信口胡说，污蔑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他自有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场，守门衙役便讪讪地不敢再说话。
沈钰来到耳房，果见千禾正在屋里来回转圈圈，见他进来，立刻迎上去道：“徐大哥，你可算来了！”
沈钰见她顶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很是疲乏憔悴的样子，关切道：“你这是怎么了？有急事？！”
“有！十万火急的事！”千禾如此说，眼中却闪出骄傲神采，“我绞尽脑汁想了一夜，终于想出了解决黑鹰盟毒药的方法！”
听她如此说，沈钰眼前一亮，“你真的做到了！快告诉我，究竟是什么灵丹妙药，能化解黑鹰盟的奇毒？”
“就是这个！”千禾从背后变出个小玩意儿，在沈钰面前晃了晃。
沈钰万万没想到，这“灵丹妙药”他非但不陌生，还很熟悉，“猫……猫草？！”
“没错，就是猫草！”千禾骄傲地宣布，“我认真思考了很久：既然那颗毒药丸能够残留在猫体内很久，那么理论上来说，它是可以通过排泄排出体外的。
但大部分被喂食了毒药丸的猫儿，并不能自发将它排出，是因为药丸比较大，且黏在胃肠上。
对于这样的东西，猫草就是它的克星。猫草中含有大量的粗纤维，被猫吃下后能够加剧肠胃蠕动，帮助猫儿将毒药丸排出体外！”
因当过一年的黑猫阿墨，沈钰对猫草完全不陌生。早在白水镇开玉狸堂时，千禾就曾向镇上养猫的百姓售卖猫草，帮助猫儿将吞进肚里的猫毛和异物排出。阿墨自己也不止一次吃过猫草，对于这东西能够起到的作用有切身体会。
只是在如今的大齐朝，猫草的功效和好处，还并不为大多数养猫人知晓，故而并不流行而已。
沈钰不禁感叹，“京兆府的仵作和医生们，一直致力于研究如何化解毒，却从未想过，可以将毒药排出体外！”
横亘已久的难题得以解决，沈钰着实兴奋，情不自禁地握住千禾的双手，大笑赞道：“千禾，你可知救下了长安城多少无辜狸猫的性命！你真是个奇才！”
千禾骤然被他抓了手，一时间脸都红了，垂眸揶揄道：“徐大哥不必如此，我……身为一名猫大夫，不过是尽绵薄之力罢了！”
看她红了脸，沈钰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松开姑娘的手，尴尬道歉：“徐某一时激动，冒犯姑娘了！”
千禾指尖余温犹在，一颗心像是被猫儿挠过似的，痒痒的。她按捺下异样的感觉，摇头道：“没关系的。”
“姑娘可愿意跟我一起，去见见京兆府的仵作和大夫们，跟他们说说猫草排毒的法子？”
千禾点头应下，跟着沈钰到了京兆府的仵作间，果然见三五位仵作和大夫正将各种药材摆了满桌，就如何研制解药激烈地讨论不休。
沈钰请他们先安静，然后示意千禾将猫草的功用和排毒之法，跟他们详细讲了一遍。讲罢，沈钰问道：“各位皆是杏林前辈，经验丰富，觉得白姑娘的法子可行否？”
众人沉吟了片刻。一位白须老大夫先开口道：“人不甚摄入毒物之后，首要解救之法，便是将毒物呕吐出来。猫草解毒之法，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我认为可行！”
另一位中年医者道：“这法子好是好，只是倘若狸猫已摄入毒药有些时日，毒药在腹肠中化开，侵入心肺五脏，即便是用猫草排了出来，也中毒已深不能救了！”
“这的确是个问题。所以猫草排毒，最好是在猫儿服下毒药不久进行，效果最好。”千禾解释道，“狸猫皆是被迫吞食毒药，其过程必定十分害怕。
猫儿在受了惊吓之后，会有明显的惊惧症状，蜷缩在角落、不吃不喝、上吐下泻等。主人家如果认真观察，第一时间给它服用大量猫草，就能把毒药排出来。
一旦发现毒药，主人家就要尽快到京兆府报官，便于追查凶手。”
“言之有理！”老大夫捻须赞叹道，“只是，我们还需要找两只狸猫，用无毒的药丸试验一下，看看效果，才能向全京城推广！”
从京兆府出来，千禾觉得一身轻松，连熬了一整夜的困倦都消减了大半。
沈钰看着心情大好的小姑娘，料想她冥思苦想一宿，又急着赶来找他，此时必定又累又饿，于是道：“姑娘帮了我大忙，我请你喝长安城最美味的羊汤，聊表感谢如何？”
千禾此时五脏庙正“咕噜噜”地抗议，听到“最美味的羊汤”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有多美味？”
“是家胡人开得店，羊肉鲜美，圆葱胡椒热辣；还有新出炉的胡饼，外焦里嫩……”
他尚未形容完，便被某个急不可耐地姑娘一把拉住了手臂：“咱们快走吧！”
沈钰带着千禾来到西市，正赶上羊汤铺子刚开门，新出锅的羊汤浓郁鲜香，冒着滚滚热气，险些将千禾的口水都馋了出来。
沈钰见千禾一副垂涎欲滴的可爱模样，忙跟胡人老板要了两碗羊汤，还有两个热腾腾的胡饼和新鲜出锅的羊肉。
皮肤黝黑的胡人小哥儿口中呼喝着婉转的胡语，手脚麻利地从锅里捞出冒着热气的羊肉剁碎，撒上圆葱、芝麻等各色调料，夹在焦酥的胡饼里，递给了沈钰。
“这是他们家的特色，羊肉馎饦，尝尝？”沈钰递个大的给千禾。千禾接过来，顾不得微烫，便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
羊肉的鲜香和胡饼的酥脆在口中交汇，鲜香之气直冲颅顶，顿时驱走了困顿乏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