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回 驴脸林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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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徐明的咄咄质问,林相倒是不疾不徐,悠悠然喝口茶道:“太子殿下抱恙,本相身为臣子前来探望,尽人臣之礼,敢问大将军,有何不对么?”
徐明一时无言以对,索性放弃了跟这老狐狸讲道理,仗着在自己的地盘儿上,气势汹汹道:“我就是不想让你看!怎样?!”
林相慢慢站起身来:“大将军执意不让本相见殿下,可是心里有鬼?可知囚禁当朝太子,乃是谋逆之罪!”
“我呸!”徐明啐道,“太子是我亲外甥,徐家是陛下的岳家,何来谋逆之说?!”
“你!强词夺理!”
二人正吵得不可开交,忽见徐府管家匆匆跑来,道:“老爷夫人,老夫人,太子殿下醒了!”
林相和徐明此番倒是异口同声:“醒了?!”
“是,醒了!醒来说要见外祖母,正往前厅来呢!”
徐老夫人悲喜交加:“我可怜的钰儿!终于认得外祖母了!”
说话间,便见着一身素色里衣的太子沈钰,正披散着头发,跌跌撞撞地往前厅来。后面跟着拿外衫、靴子和端铜盆的下人,着急唤着:“殿下慢些!穿戴好了再见人呐!”
“我的孩子!慢点儿走!仔细着凉!”徐老夫人忙迎出门去。
沈钰看见徐老夫人,满脸开心神情,唤了一声“外祖母!”便蹦蹦跳跳地跑上前来,拉着徐老夫人的手,将头靠在她肩膀上轻蹭,犹如三五岁的孩童一般。
林相在旁冷眼看着,暗忖:派去盯着徐府的下人,没有一个前来报信儿,莫非沈钰真的一直在府中?
“林相口口声声说我心中有鬼,如今殿下就在这里,你还有何话说?”
林相自知徐明在说风凉话,眼珠一转道:“徐大将军号称遍寻名医,替殿下治病。怎么治了许多日子,殿下却没有半点好转?”
不等徐明开口,徐老夫人便不悦道:“谁说没有好转?殿下来时谁都不认得,如今都认得我这个外祖母了!”
徐夫人应景儿地凑过来,笑问道:“殿下可认得我?”
沈钰抬眼将她打量一番,拍手笑道:“认得!你是大舅母!大舅母做得点心最好吃了!”
徐夫人眉眼弯弯地赞他一声“乖”,徐明戏谑心起,指着林相问:“殿下可认得这个人?”
林相忙躬身道:“殿下,老臣前来探望您了,您可还安好?”
沈钰皱起眉头,故作为难地看了林相一阵,方开口道:“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过,我知道他定是头驴变的!”
“呃……”众人皆骇然,再看看林相,顿时明悟过来:林相生得脸长,嘴唇又厚,可不就像是一张驴脸!
徐明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边笑边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林相莫往心里去啊!”
林相半边脸气得直抽抽,偏偏面对“心智不全”的太子,又不好发作,只得敷衍地拱手道:“既然殿下无恙,老臣也就安心了,告辞!”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
徐明捂着笑痛了的肚子,在林相背后喊道:“林相慢走!本将军一定好好劝说殿下,再不让他说这样的大实话了!”
林相怒气冲冲地出了徐府,见自己手下亦没有好脸色,叱道:“让你们盯着徐府,怎地沈钰都回来了,你们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手下着实委屈:“相爷,属下们将徐府围得铁桶一般,连只蚊子也飞不进去啊!但着实没看见太子殿下啊!”
林相眯了眯眼:“莫非……沈钰那傻子,当真一直在徐府中睡着?”
手下道:“若是如此,那京兆府的徐墨,就不会是太子!”
林相亦觉得,自己今日有些冲动了,反倒让徐明那匹夫看了笑话,颇有些懊悔。想了想吩咐道:“知会在京兆府的线人,给我好好盯着那个徐墨!查清楚他的底细!”
徐府内,徐老夫人支开了全部下人,只留下徐明夫妇和沈钰,望着沈钰悠悠道:“殿下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沈钰在外祖母的眼神杀中,竟有些犯怯:外祖母叫他“殿下”,可见已是生气了。
“还想继续撒娇装傻?”徐老夫人抬高了声调,“老婆子是上了年纪,但还没那么好糊弄!”
沈钰忙抱拳行大礼道:“是孙儿错了!外祖母赎罪!”
徐明忙过来帮着打圆场:“母亲,不能全怪钰儿,是我的主意……”话未说完,便被自家夫人狠狠掐了一记,恼道:“你连我都瞒着?!”
徐明痛得龇牙咧嘴,却只能“嘿嘿”笑着向自家夫人赔不是。徐夫人却不理会他,只拉着沈钰道:“殿下好了?全好了?!”
“承蒙大舅母关照,我已经全好了!”沈钰微笑颔首,“先前遭待人算计,神志不清、浑浑噩噩了许多日子,如今我已三魂七魄归位,憨傻之态都是装给别人看的!”
徐夫人拉着沈钰喜极而泣:“好了就成,好了就成!先前我与相公,还有母亲都万般担忧,倘若殿下就这么浑噩下去,莫说我们徐家,就是整个大齐朝,都没有指望了呀!”
徐明在旁拍马屁道:“今日那姓林的老奸臣突然来访,不知安了什么心!若非母亲和娘子沉着冷静、从中周旋,万一被他看出破转、抓住了把柄,只怕殿下和整个徐家都要遭殃啊!”
“我当时都快要顶不住了,幸亏母亲出面稳住了他!”徐夫人颇有些后怕,“那局棋下得,我在旁看着,忍不住手心冒汗,母亲却能心平静气、落子沉稳,最后还赢了林相!”
徐夫人说着,给沈钰递个眼色。沈钰会意,忙接口赞道:“外祖母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之人,堪比三国时唱‘空城计’的诸葛亮了!”
“少在这里舌灿莲花地讨我欢心了!”徐老夫人嗔了一句,随即望沈钰正色道,“钰儿,外祖母知道你如今处境艰难,韬光养晦乃是为了自保。但你既已痊愈,就须扛起肃清朝堂、革除贪.腐、重振大齐的责任!徐家永远站在你背后,给你最坚定的支持!”
沈钰甚是动容,向徐老夫人单膝跪下抱拳道:“外祖母放心,沈钰定不负您所托,不负徐家厚望,还大齐一个海晏河清、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