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回 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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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姑娘但凡有难处，随时来找我！”嗯，得把这丫头看紧了，莫让她再去谄媚讨好别人！
“那就多谢徐捕头了！”千禾不禁感慨：世上还是好人多，从徐大将军到这位徐捕头，都是乐于助人的活雷锋啊！
“徐某今日登门，还有桩事想求千禾姑娘帮忙。”
千禾刚得了人家许诺，自然承情：“徐捕头请讲，但凡我能帮上忙的，一定不遗余力！”
沈钰点点头，从门口掂进来一只白布袋子，先提醒一句：“里面的东西有些骇人，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千禾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屏息凝视。即便如此，当沈钰从白布袋子里捧出一只已然有些腐烂的花狸猫尸体，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千禾还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这是？！”
“实不相瞒，这只猫牵涉一桩命案，我疑心它在里面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但京兆府的仵作只擅长验人，不擅长验猫，只能勘验出此猫死于中毒，便再查不出别的任何线索。
我记得姑娘曾说过是猫大夫，还担任过鉴猫官，想必对猫最为了解。所以冒昧将这猫尸带来请姑娘看看，能否看出些端倪。”
听说是帮着徐捕头查案，千禾亦郑重起来，点头道：“既然徐捕头信任我，我愿意一试！”
说罢，便穿戴起干净的围裙，用两团棉絮塞住鼻子抵御尸臭。再套上白绢手套，从猫尸的头顶开始，用竹夹扒开皮毛，一寸寸地细细检查。
“这是一只雌性狸花猫，八岁年纪，去世前身体健康、体态微胖。”她用竹夹托起猫头，仔细打量它的五官，“眼睛充血，口鼻处有血迹和呕吐残渣，的确是死于中毒！”
千禾说罢，又托起猫的爪子查看，见爪子上有血迹，几根指甲都断了，不禁啧啧悲悯道：“这猫儿临死前，必定经历了难以忍受的痛苦，才会将自己的爪子都挠伤抓断了，可怜！”
沈钰道：“据说砒霜毒发时，人会觉得自己的肝肠被一寸寸铰断一般，自然是痛苦难耐。”
“所以，这只猫儿是中了砒霜之毒？”千禾不禁抽了一口冷气，暗忖是谁这样狠心，连一只猫都不放过！
她边想边去检查另一只前爪，却忽然面露疑惑：“这是怎么回事呢？”
沈钰忙凑过来：“可是有什么发现？”
“徐捕头你看，”千禾用竹夹将猫儿的右前爪轻轻捏起，“这只狸花猫虽说上了年纪，但一身皮毛都很健康，唯独前爪这一块……”
沈钰顺着她的指引看去，果见猫的右前爪直至腿根，有几块皮毛都褪掉了，露出带着暗红血渍的皮肤来。
千禾又依次检查了猫的其它三爪，皮毛都很完整，皆没有类似的现象。
沈钰问道：“千禾姑娘有何见解？”
“看起来，像是它这只爪子接触过什么腐蚀性的东西，故而皮毛被蚀掉了。”
经她如此提点，沈钰灵光一闪：“砒霜！传说砒霜内服致命、外敷蚀骨，具有极强的腐蚀性！”
“难道，它爪子曾接触过砒霜？”千禾取出一只锋利的小刀，小心地剃开猫右前爪的皮肉，再用干净竹刀在它指爪间刮了刮，“徐捕头你看！”
那竹刀上俨然有一层白色的粉末！
“别碰！”沈钰示意，拿来一张包药的干净黄纸，小心地将粉末刮在上面，又折了起来，“我带回京兆府去让仵作勘验，是否的确是砒霜！”
“若是如此，我对这只狸花猫的死因，倒有个推测！”千禾道。
“哦？愿闻其详！”
“这只猫爪子上沾了剧毒的砒霜，腐蚀了它的皮肤，让它痛苦难耐。而猫类有个天生的习性，便是喜欢用舌头去舔舐自己的伤口，因为舔伤口能够缓解疼痛。
不幸的是，它的前爪上有剧毒砒霜，随着舔舐而被它吞服了下去，这才造成了猫中毒身亡！”
千禾分析罢，颇为伤感地叹了口气：“只是我不明白，砒霜这样罕见的毒物，究竟为何会沾染在这只猫的前爪上？”
沈钰眸光一闪：“因为，有人要借这只猫去杀人！”
“所以，杨久安也是被他家的猫杀的？！”
将军府内，徐明惊讶地长大了嘴，能吞下一整只鸡。
“没错。”沈钰道，“有人在老花儿的前爪内暗藏了砒霜，再让老花儿尾随杨夫人去给杨大人送桂花红豆粥。
因为老花儿日日跟在杨夫人身边，对杨大人的桌案也时常光顾。故而对于老花儿的在场，杨大人夫妇都熟视无睹，根本没有在意。
恰此时，那个叫许四的下人，在窗外大呼‘走水’，制造了片刻混乱，吸引了杨大人夫妇的注意。利用她们二人去窗口查看的当儿，老花儿迅速将藏有砒霜的前爪按进红豆粥碗里，神不知鬼不觉得完成了下毒的过程！
之后的事，咱们便清楚了：杨大人喝了含有砒霜的粥，很快毒发身亡；而老花儿因为前爪上仍残留着些许砒霜，腐蚀了它的皮肤，让它疼痛难忍，于是用舌头去舔舐前爪，亦中毒而亡！”
徐明抬了抬手：“你稍等，容我缓缓……”这案情实在离奇，让他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赵家的猫会放火，而杨家的猫会下毒……”
沈钰似笑非笑地看着脸色连变的舅父，等他慢慢消化酝酿完，继续开口道：“不仅如此，集贤殿大学士周缜落水溺亡的案子，这两日我也派长胜和长兴兄弟调查清楚了！”
“这么快？！”徐明深觉不可思议，京兆府查了许久，都没有丝毫线索的案子，竟被沈钰三下五除二悉数破解。
“我记得，那位周大学士是在家中突然发狂，说自己看见了亡故已久的妻子，于是一路追逐至后院，结果失足跌下池塘，溺水而亡！
对周缜之死，市井间传得更是玄乎，说是周缜为了攀附权贵，做皇家的东床快婿，这才起了歹心，趁着妻子在曲江乘船游览时，命人将她发妻推下了河。故而，他的发妻冤魂前来找他索命，还他个一模一样的死法！”
沈钰摇头道：“事实上，索命的不是周缜的亡妻冤魂，而是他豢养的一只狸猫，名叫‘蒹葭’。”
“又……又是猫？！”徐明直接跳了起来：“长安城的猫，都成精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