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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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叟？”
“三小姐，倘若一日我辜负了你，还请你……”丐叟欲言又止，随即颓唐道，“罢了罢了，又何必还要舔着脸要求原谅呢？”
乔思思没有说话，她的脸在昏暗的光芒中，就像是笼上了一层黑色的轻纱。
忙碌了几日之后，所有的新品都已经灌装完毕并进行装箱。看着最后一部分的新品也都整理结束，乔思思长舒一口气。
她拍拍手，朗声道：“这几日多亏各位的帮忙，如今给大家多加一吊钱，晚上请大家一起吃饭！”
工人们喜形于色，他们之所以喜欢在乔思思这里干活，就是因为乔思思赏罚分明。只要做活认真，乔思思不吝惜物质褒奖，相应的如果做的不好，也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到了晚上，庄子里的人都在乔思思的安排下去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乔思思并没有在晚宴上呆太久，而是提前走出来，去了厂房。
那些新品都堆放在厂房的一角，明日就要跟乔思思一起去京城。
乔思思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忽然听到背后的脚步声，扭头一看：“丐叟。”
丐叟吃了一惊：“乔三小姐。”他停住了脚步。
“这一批新品，凝聚了我和这庄子上所有人的心血，终于要面世了。”乔思思转过头，叹息道，“丐叟，您也会为我高兴的，对吗？”
丐叟半晌没说话，最后方才哑声道：“三小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将配方透露给顾家的人，是您吧？”乔思思虽然是疑问，但语气已经透露着不容置疑。
丐叟站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塑。
“三小姐何以见得？”丐叟问道。
“知道配方的人就那么些，范围并不大。”乔思思忽然觉得有些疲惫，但还是认真解释，“当然工厂的工人也有可能泄露，但是每个工人只负责了生产的一部分流程，还有些材料是经过我们加工之后再拿给工人们的，他们很难知道完整的配方与加工流程。”
“完整知道配方的，的确就那么几个。为什么你不怀疑仲渊呢？”丐叟反问。
“我怀疑过仲渊，但是很快就否决了。”乔思思坦然，“仲渊的背景十分单纯，我想象不出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您一直背景成谜，嫌疑也是最大的。”
“之前我带了宫里的脂粉出来，发现这些粉末十分细腻，而且保质期也很长。当时给您看，您一口就说出龙涎香，我就怀疑您恐怕并非是民间的香料匠人，而是宫里面出来的。”
乔思思说到这里，不由想到自己在郡主府与红菱闲谈时的情景。
她早就好奇为什么郡主用的东西香味都如此奇特而且与众不同，当时红菱就很自豪地告诉她，那是因为宫里用了龙涎香。
“这只有深宫才有，外面人要是用了，会因为僭越而被杀头的。”
龙涎香是宫内贡品，只有宫中供养的香料匠人接触过才分辨得出。
“就算我从宫里出来，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啊。”
“您说的对，这的确说明不了什么。”乔思思点头，“但是宫中的香料匠人，如何会成为一个乞丐呢？毕竟宫内的匠人年龄到了放在外面，也是十分受人追捧的。”
乔思思为此去问了爹乔富才，之前几十年有没有皇宫匠人流落民间的传闻。她只是随口一问，但是从乔富才那里得到的回答却十分令人意外。
约莫三十年前，宫内的确流传了一件事，据说闹得有点大。传到民间的时候，是说一个匠人制作香料的时候毁掉了稀世珍宝寒香玉炉，引起先皇宠妃震怒，一举发落不少人，还有些人因此被惩罚而亡。
据说那寒香玉炉自带一股奇异香气，与世间诸香都不同，闻之令人忘俗。宠妃也是用这寒香玉炉在先皇面前驻宠。
因此当寒香玉炉被毁的时候，宠妃在惊惧之中，动用手中的权力对当时的香料匠人进行残酷的打击。
这件事并没有听说有什么香料匠人流落民间，民间与深宫隔得太深了，很多消息传到外面，就已经十分滞后了。
乔思思听说了这件事，算了算时间，觉得丐叟或许就是这个时候流落出去的。虽然这其中跟顾家没什么关系，但很难说就真的没有关系。
“寒玉香炉……”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丐叟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痛楚，“你是通过这个，判断出我来历不明，更有嫌疑？”
“是的，虽然这样有些草率。”乔思思承认到，“但是掌握配方的人就只有我、许仲渊和您。另外还有一件事您可能不知道，那就是顾青曾经试图拉拢许仲渊。”
许仲渊自然没有接受，乔思思对他的恩情，不是顾青轻飘飘的利益可以换来地。而且乔思思对他并不薄，许仲渊自问着实无法背着良心做事，后来许仲渊主动把这件事告诉给乔思思，提醒她提防顾家。
“我选择相信仲渊，那么可供怀疑的人只有您，但缺乏证据，所以我只是把怀疑埋在心底，并没有说出来。我跟你们透露的配方，是存在一定缺陷的，而这个缺陷需要靠另外的方来补足。”
乔思思当时就想到，自己这么大的动静，一定会引起顾家地关注与效仿。如果自己身边真有人做间谍，他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果然，顾家没有错过这个机会，他们完美复制了乔思思带有缺陷的配方。站在顾家珍珠胭脂铺门口的时候，乔思思并不因为顾家偷窃了自己的心血而愤怒，她的难过全是因为别的。
“那个时候，你就知道是我了，那你居然还能忍那么久，真是令人难以想象。”丐叟叹息。
“您帮助过我很多，这个庄子里的香料都是您照看的，而且照看的很好；您教给我的知识也很宝贵，我受益良多。”
乔思思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慢，她的心中没有喜悦，只有越来越浓郁的悲伤。
“我想了很久不知道该如何跟您摊牌，于是就拖到了现在。或许这个时候，就是最好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