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重回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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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启元在凉亭里坐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在看野草，还是看朋友的背影。

良久之后，顾启元起身打算回到马车边，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顾青。

“青儿……”

说了一句，顾启元就闭上嘴巴。他意识到顾青跟踪自己才发现了这件事，不过自己也没有保密行踪，会被他留意到也是很正常的。

“爹。”顾青怔怔地走到顾启元身边，他的目光还望着刚刚那人消失的方向，“那人怎么会……”

在第一眼看到跟爹交谈的人之后，顾青就有如石化。他万万没想到，一直跟爹有联系的人，竟然是他！

“唉，都是以前的事情了。”顾启元见被儿子发现，便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我慢慢跟你说吧。”

乔记胭脂铺开店在即，乔思思又去了一趟庄子上。

许仲渊与丐叟的日子过得悠哉游哉，庄子上的生产也没有落下。许仲渊他们远离城内，所以并没有听说顾家截胡乔家新品的事情，而乔思思也并不打算告诉他们。

“三小姐，木连那边刚好送了一批瓷器过来。”许仲渊高兴地汇报，“他做事还是挺认真的。”

乔思思与木连签订合同后，与木连对接的就是许仲渊。许仲渊做事严谨，最怕的其实就是木连这种散漫的人，因此做好了要时时跟在木连后面要商品的准备。

没想到对方倒是准时履约，没有半点拖延。许仲渊清点了一遍货物，对于木连十分满意。

乔思思微笑着拿起一个小瓷盘，这是她生产新品后，跟木连订的新瓷器。虽然木连对她的设计嗤之以鼻，觉得十分平庸，但还是尽职尽责地完成了。

“装瓶装罐之后，就可以运到胭脂铺开卖了。”乔思思赞许地对许仲渊道。

这些具体的事物，都是许仲渊在操劳，而配方则是乔思思与丐叟联合做出来的。丐叟年纪大了，主要负责照看那些花花草草与香料。在这个盛夏之中，乔思思的庄子上色彩缤纷，香气弥漫，仿佛是一片人间乐园。

这样好的景色，也难怪乔思思来了就不想走。她不嫌弃庄子上条件辛苦，一边逗弄兔子鸡鸭，一边呼吸着这清新的空气，只觉得胸怀畅快，舒服得不得了。

乔思思最后检查一遍新品，在手上试了试，显色度还是比较不错的。丐叟与许仲渊在一边看着，这些女子用的东西，他们还是不习惯上手。

“这些新品能保存多久啊？”许仲渊忽然问道。

“不出意外的话，两三年是可以的。”乔思思认真道，“不过尽量还是快点用完比较好，所以我每一份弄的量并不多，就是为了鼓励用户快点用完。”

“那就好。”许仲渊道，“不过两三年，会不会让人就不愿意买新的了？”从商人的思路来看，自然是希望客人能多买新的。

“这些颜色不过是作为基本色先面向市场的。”乔思思笑道，“后续我会推出许多不同颜色的新品，吸引大家来买。”

要知道后世的眼影颜色色彩缤纷，令人眼花缭乱。许多女孩子一盘眼影根本就用不完，但还不是好几盘眼影一直不停地买。

古今中外，女子爱俏一直都不曾改变。

丐叟一直悠然自得地看着两人讨论，自己在旁边顺手给花圃里的花草拔草除虫。这些盛开的花非常容易招惹虫子，为了枝繁叶茂，必须要定期清除虫害，才能保证花朵长得好。

乔思思一直留在庄子上，跟许仲渊一起监督工人们将生产出来的新品灌装到运来的瓷器中，然后再工工整整摆好，放入垫了稻草与旧棉花的箱子里，之后乔思思会一并带走，在乔记开张的时候售卖。

人工灌装速度终归是要慢一些，乔思思不禁有些怀念后世的产业流水线了。不过那是工业时代才有的效率，此时只能指望工人们熟能生巧，尽量加快速度。

就这么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间，按照惯例乔思思会住下来，还是住原来她那间屋子。喜鹊已经替她将床铺整理好，一切都尽可能安排得跟在家一样舒适。

晚饭后，乔思思就在庄子里散步。

这京畿地区大部分都是乡村，所以晚上灯火熹微，不像城里因为店铺多的缘故，那里都是灯火通明的。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一抬头就能看到头顶璀璨的星光，这是乔思思已经很多年都没见过的美景了。

依照乔思思的要求，庄子里头在小路边还设了低矮的灯，可以供人看清脚下的路，不过也时常会吸引许多飞蛾围着灯光飞舞。

晚香玉清幽的香味在空气中浮动着，乔思思信步走到花圃旁，就看到里面似乎有一团黑影在动。

“是谁？”

黑影动了动，站了起来：“三小姐啊。”

“丐叟？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乔思思有些意外。

“我是来捉夜蟾的。”丐叟不以为意，“这东西白天不出来，晚上才出来。专门啃食香料的根茎与叶子，要尽早抓住才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了挥手中的网兜，借着模糊的灯光，乔思思看到了里面似乎有些小小的黑影。

“您辛苦了。”乔思思柔声道，“可千万别累着。”

“无妨，我身体好着呢。”丐叟笑了笑，似乎颇有些感慨的自言自语，“这么多年，恐怕也就这段时间过得最逍遥自在了吧。”

“丐叟，您以前吃过很多苦吗？”乔思思听到了，她忽然问道。

“算是吧，很早的时候不懂事，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结果就吃了很多苦，甚至这么多年都在还以前欠的债……”

或许是因为夜风柔和，夜色深沉。在这样一个清凉的，伴随着花香阵阵的夜晚，人的心总是很柔软的，会忍不住想要吐露很多过往的回忆。

乔思思以前从来没有过问丐叟的家人与从前的经历，因为他也不愿意说。只是丐叟既然沦落乞讨为生，这过去恐怕极为惨痛，不愿意提起也是人之常情。

现在丐叟依旧说的很模糊，但是已经比之前要敞开心扉。乔思思没有逼问什么，她只是静静听着。

“……我辜负过很多人。有的时候为了还清一个人的欠债，又不得不辜负另外一个。”丐叟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很久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