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炼化受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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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林旷依旧留宿在了县学的术士学舍之中。
楚天舒同样也在学舍之中，不过却换了个睡觉的地方，被潘县令手下的衙役收监到第四进院落的一个跨院中去了。林旷和赵知敬等试探了一下，发现衙役们看守得相当宽松，送些衣食之类的事情都不成问题。只是不允楚天舒离开和外界说话而已。
将相会一干骨干都松了一口气，觉得潘县令或许只是碍于黄白两家的联手紧逼，不得不收监了楚天舒，也许过几天再活动一番就会放出来了。但林旷却知道，这种宽松只是一种暂时的假象罢了。
黄白两家既然都已经开了族会，定然不可能仅仅是把楚天舒看押起来就算完事了。尤其在他们已经知道林旷才是方翔的大东家后，恐怕最晚不出五天，就要再次出手了。到时候不管是他们想要坐实楚天舒的罪名，还是想要再把林旷弄进大牢里，恐怕状况都不会再如现在这般宽松了。
然而要解决黄白两家，其实关键却并不在这两家的身上，反而是在潘县令身上。
以方翔书院的体量，平日里在县衙中也是有着一些关系不错的后台的，真论人脉实力丝毫不逊黄白两家，否则又岂能独占朝玉镇一方水土。即便楚云飞在外人眼里走得仓促，但利益捆绑却没有断绝。这样的书院又怎么可能只凭黄白两家把继承人给搞进去了。
所以关键其实还是在于潘县令的态度。若不是潘县令态度模糊，单是白日里的过堂就不可能那般玩笑的通过。也正是因为潘县令的态度暧昧不清，才使得方翔书院往日里交好的那些人物隐忍不发。
可要想改变潘县令的态度，恐怕要交代出锦衣卫的事情才行。但这事儿的真相这时候却是万万不能曝光出来的，那可是杀官造反的大罪。因此这绕了一圈，反而是给绕成了一个死扣了。
“所以说……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才好呢？”林旷坐在男舍之中，摩挲着手中的术器，思索着下一步的应对。
对于死了一队锦衣卫这个大雷，他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过他没想到黄白两家也会参合进来，却使得情况有点复杂了。
按照他和楚云飞私底下的商量，锦衣卫这事情本该要一旬后才会让县令坐不住。等到县令行文上级或者朝廷再次派人来问询，怎么说也该一个月的时间才对。结果因为黄白两家的插手，却是让县令顺手推舟的来了这么一波，就使得事情变得仓促起来了。
昏暗中，林旷空闲的左手缓缓敲打着桌面，琢磨着是否要改变最初的计划。然而还没等他做出决定，心底就传来了阵阵模糊的声音。
林旷心中一动，呼出了体内的古镜器魂，那模糊的声音顿时清晰起来，仔细一听正是楚云飞和十三妹几个信徒向他祷告的“心声”。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后，林旷已经摸清了古镜器魂传递信众“心声”的规律。信众能否成功向他这位“土地神”传递心声，主要受到距离、情绪、指向三种因素的影响。大概就是距离他越近，情绪越激动，倾诉对象越是指向他的信徒，传递心声成功的概率便越高。
比如说他第一次听到心声的时候，便是他想要收回古镜本体，无意间制造了一场小范围地震之时。当时他就听到了楚云飞、书院宿舍几个学生和十三妹等人的“心声”。
其中楚云飞在他身边，情急于地震的危险，还明确知道地震是他引起的，所以他第一个听到了楚云飞的心声；而宿舍那些学徒距离他不远，虽然没有想到他，但面临地震造成的生死威胁，情绪极度激动，所以“心声”也传递了过来；最后是十三妹和黑炭，距离他最远，面对地震情绪上也只是有些好奇，但因为知道这片大地都归他管，上来就觉得是他干得，所以“心声”依旧在最后传了过来。
摸清了这些规律，林旷便意识到了“心声”是可以当做一种方便的通讯手段使用的，因此他早就和手底下的几个信徒交代过，一旦遇到什么需要报告的事情，便可以在内心向他祷告。只要信徒踩在他神力炼化过土地上，他都有可能接收到。
而这时，他便清晰的听到了楚云飞、十三妹、黑炭的心声。
“林叔、林叔，能听到吗？我是云飞，我是云飞……”
“老大老大，我是可爱的十三妹啊，我们这里出问题啦，你来看看啊！”
“神啊，黑炭向你祷告。狼头山这里好像炼化不了。老先生让我俩一起向你祷告。神你要是听到的话，请回应一下黑炭吧。”
听完了三个信徒的心声，林旷意识到炼化大地的进程应该是遇到问题。于是他伸手在古镜器魂的镜面上一抹，镜面上就呈现出了他所炼化区域的地图。
比起前几天他看的时候，镜面上多处了一道长长的光带。就像是古镜本体所在的区域探出了一支触手一般，跨过了军都陉，伸入了邻近的狼山乡。
林旷在光带的尽头处轻轻一点，这边区域飞速放大，随之呈现出了一片山林的景色。在这片只有这稀薄月光的景色中，楚云飞、十三妹和黑炭带领着众多野兽身处其中。楚云飞三个正在对着大地念念有词的祷告着，镜中虽然没有声音，但配合上器魂处传来的“心声”，却让林旷仿佛在视频通话一般知道了他们当前的状况。
林旷伸出手在镜面上画了个符号，画面中的土地上紧跟着就是“喀啦、喀啦”的一阵声响，一个由泥土构成的大问号从地面上升了起来，出现在了楚云飞他们一人二兽的面前。
原谅林旷没有学会如何回应信徒的“心声”，只能通过这种远程操控土地的形式回复信徒了。
“林叔听到咱们的祷告了。”楚云飞见到这隆起的泥土面上一喜，知道林旷已经听到祷告。
然后他便再次对着这泥土问号再次祷告起来，说明了目前的情况：“林叔，目前我们已经引导神力炼化进了狼山乡了。前几天都还算顺利，地脉所在的几处山头都被咱们派出来的野兽占据了。
“但今天在狼头山这边遇到了点问题，这山上好像藏着一股感觉很阴寒的气，咱们的五行神力引导不上去。我们本来想上山看看是怎么回事，但发现山上有个奇怪的寨子，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好路数。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寨子里有什么奇人异士，弄出了这股阴寒之气。林叔你说过我们在引导神力的时候要小心外面的山野鬼神，所以稳妥起见我们就没敢继续引导，直接向林叔你这儿报告了。”
阴寒之气？
奇怪的寨子？
林旷通过古镜器魂并不能看到炼化区域之外的情况，但听了楚云飞的报告后再去细细感应古镜本体散发出的神力，确实感到一股阴寒的力量挡住了五行神力的去路。他不知道这股力量到底来是什么东西，但感应上去似乎和城隍神力的中的阴力有些相似，却又没有那般凝练，也缺乏了点灵性。
心中有所疑惑，林旷便决定亲自试试这阴寒之气。
他将心神全数投入到了古镜器魂之中，古镜本体中蕴藏的庞大神力随之便开始涌动起来。在他的操控下，庞大如同一道激流的五行神力从朝玉镇的地下汹涌而出，一路穿山过湖，朝着狼头山这边涌了过来。
这道庞大五行神力的涌动速度并不快，一路上更是显得有些迟滞涣散。之所以如此，却是因为这股神力的属性并不纯粹，乃是由朝玉镇上众多信众日常泄露出来的力量，混合地力形成的。形成的时日不但尚短，还少了林旷这个朝元神的提纯精炼，所以这才难免滞涩。
但即便如此，却并不影响这股力量的强大。因为只是那股汹涌而来的庞然大势，便已经足够摧毁一切了。
在林旷的勉力控制下，这股庞大的五行神力在运动中逐渐化成了一条大莽，在穿过了重重的泥土后，于地下一口咬向了狼头山。
轰隆！
低沉的震动自楚云飞等人脚下响起，震得整片山林都微微颤动。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下，林旷的神力大莽却是撞上了一股弥漫在山体内部的阴寒气息。这股气息在林旷的神力感知中呈现出淡淡的黑色，如同脉络般散布在狼头山的山体之内。
在遭遇林旷的神力冲击后，这股阴寒气息仿佛浓雾般汇聚到了一起，挡下了五行神力的一波冲击。两股力量的这一次交锋，没有分出胜负，只是震动了整座山体。
林旷在这一次冲击之后，便操控着五行神力开始后退收缩，以防对方反击。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这股阴寒之气并没有预想中的主动反击，反而在他的五行神力撤退后又逐渐平静了下来，隐隐有着再次散开的趋势。
“难道这股阴气不是人为操控的？！”
林旷隐隐发觉这股阴气似乎并没有人在其中主导。这么猜测着，他当即又操控着五行神力试探了起来。在试探了几次后，他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股阴气果然是没人操控的，只是有着些许应激的本能，一遇到其他种类的灵气便会自发排斥罢了。
只不过这股阴气的总量确实庞大，能够源源不绝的补充自身的消耗，所以才让林旷的五行神力一时间难以寸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