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好戏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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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这话一出万明辉当场就傻了，跪在地上一句话不敢答，当着一众文官面前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站在他身边的郑和渊一个劲地拽他起来，却无济于事。郑和渊看到了温景如脸上的嘲讽，他们这一众武将都自诩只能站着死，绝不跪着死。是他们太相信自己了，只有到了非常时刻才会发现自己有多渺小和无能。只有老天知道万明辉跪在地上不愿起来时心里的绝望，硬气了一辈子，最后不得不为了女儿向权势低头。
而这低头也无用，骆萧惟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做小伏低的万明辉，给他下了最后通牒，最迟两个月时间，万昭懿必须入宫。
这也是万明辉下了朝就匆匆回府，站在门口等着万昭懿。他甚至派人出府秘密寻找她的女儿，他真的害怕骆萧惟强抢万昭懿入宫。这些年民间美丽女子被抢入宫里的荒唐事不是没有，也或许是骆萧惟善心大发施舍了最后一点尊严给这些里子面子尽失的人罢了。
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万明辉都不想看着女儿进宫受罪。
万昭懿听着父亲把今早的事情痛心疾首地讲了出来，点头淡淡地说：“两个月……足矣了。抗旨没有用的，他既然想让我进宫，也省得女儿请父亲面圣提及了。女儿会保全自己，活到他死的那一天。”
她心里还是笑父亲的愚忠，可她也清楚父亲作为两朝元老早已不可能有什么改变。她不一样，她在边疆见惯了百姓凄苦的日子，因为交不齐赋税被拉去做苦力的不占少数，更有被逼得全家自杀的。
她记得，那她也要为这些人还报在这个昏君身上。
“懿儿，进了宫，你必得收敛心性，对陛下要礼敬有加。千万不可顶撞，因为在那里，你代表的不仅仅是咱们万家，还有其他的叔伯。武将世家很少出后妃或者皇后，千万当心，别被挑出错儿。”万明辉见万昭懿心意已决，只能劝她明哲保身。
可看着万昭懿一副胸有大计的模样，万明辉和万夫人只能相互安慰地对视一眼，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加给彼此力量。
御书房内，骆萧惟早已换下身上的龙袍，一身泛着光泽的真丝黑金飞龙探云暗纹圆领袍，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散在脑后。他的桌案上十分干净，一本奏折都没有，反观下面跪着的温景如，面前是成山的折子。
“亚父辛苦。”骆萧惟敷衍地道了声谢，看着下面不说话的温景如反问，“可是奇怪朕为何要让万昭懿入宫？”
“陛下，老臣真的不建议万氏女入宫，此女与您前不久下旨诛杀满门的肖云琛是定过亲事的。您杀了她的未婚夫，她进宫定是要对您不利啊！”
骆萧惟怎么可能不知道万昭懿入宫可能出现的事，其实他也可以不杀肖云琛，可是他不甘心啊。在他还当皇子时，一起在国子监听太傅讲课的就有肖云琛一个，彼年他生母受宠，宫中无人敢得罪他。谁知道这个不怕死的小子竟然敢跟他说，因她生母偷了边境布防图才使得奴兰部族兴兵进犯，她的母妃是大锦王朝的罪人，是最该死的。
或许这是当时小孩子听信大人的话说出的冲动之语，但就是这小孩子的话也能伤人的心，骆萧惟一直记着。奴兰贵妃死的那天，他没哭，他跪在灵前数日都在清算着那些逼死母妃，给他羞辱的人都有谁。
“如今朕是九五至尊，她敢杀吗？若是她动手了，自有一众人不会放过她。朕就想看看她，有多少胆子，那些武将朕确实讨厌，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些人是朕坐稳这个皇位最有力的支持者。”骆萧惟脸上满是骄傲之色，他很满意自己留着这些眼中钉的理由。
温景如看着这个有些得意忘形的少年出言提醒：“陛下，老臣的话您最好采纳一下，万昭懿入宫对您不可能有好处。拿捏那些武将有无数种办法，您为什么一定要万氏入宫？入宫就罢了，一来就是九嫔之首……”
骆萧惟不悦地皱起眉头，温景如赶忙住了口，既然骆萧惟执意如此，他也没办法了。
“万昭仪的册封大典就交给亚父来操办了，只要人前好看就行。”骆萧惟脸上稍微温和了些，他得用些法子找补温景如心里的不平衡才是，否则他的好丞相不给他好好批折子，他还怎么逍遥快活了？
就算不管朝政，他也知道如何平衡势力，武将被他压制得敢怒不敢言，而文官就需要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只有时时敲打，才能让这些人记着谁才是这个王朝的掌权者，就算不管事，也是决定他们生死的人。
“对了，成王今日怎么没来上朝？”
成王，骆萧愉，是骆萧惟最信任的兄弟，是德妃肖氏之子。德妃早逝，骆萧愉早年寄养在贵妃那里，跟骆萧惟的感情也很好。
温景如最不想提的也是这位成王殿下，成王外祖是早年荣休的老丞相，今年本要过百岁生辰，却因为这场灭门之灾死在了生辰的前一天。他心想，这成王不得恨得陛下牙痒痒吗？此人是断断留不得的。
对于身边的两支火药，骆萧惟整日还是我行我素，温景如每每夜半时都对着夜空向薨逝多年的贵妃告罪。只是他不知，骆萧惟痛恨这大锦朝的江山不亚于对武将的恨，他就要用大锦王朝全部人的命来赔他母妃的命。
“亚父，你代朕去成王府看看，若是太严重可得让他请太医。”骆萧惟言语间满是关切，“也得让他好生保养身子，府邸美人无数，若是享用不完，也可以分一半给朕。”
此话一落，温景如彻底无言以对，无奈道：“陛下，您是皇帝，您才应该是那个需要保全身子的人。”
“朕知道了，这话来来回回说几百遍，你也不嫌烦？”骆萧惟不耐烦地摆摆手，“亚父你回去吧。”
温景如轻轻叹了口气，捧起那叠奏折一步一步地走出御书房。他的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大锦王朝恐怕离日暮之时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