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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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芷香算是看明白了,不管她和商陆多么出色,总有人鸡蛋里挑骨头,两只臭虾米,搅浑一锅粥,自己心里不舒坦,也不叫别人好过。
这点小事也算不合规矩?那老两口像水蛭趴在商陆身上,时刻盯着他的错处大做文章,不就是想击垮他的信心,让他放弃东家之位吗!
苏芷香心里半点不慌,好整以暇地看向商济民,要知道老爷子追着商陆做东家,可不是商陆死皮赖脸要当家哦。
她不信老爷子看不穿这种卑鄙伎俩,宁肯舍弃最心爱的长孙,遂了二房三房的心愿。
商济民愁眉不展,像在纠结该怎么处置商陆,才能让各房都服气,十有八九开始后悔自己定的那些规矩。
令人窒息的沉默不断蔓延,香炉里那盘水沉香都快燃尽了,忽闻商济民沉重地叹口气:“景谦,你认输吗?”
商陆明白二房故意找茬,迫使他退出东家竞选,如果认输,所有心血都将付之一炬,他当然不能认,不然娘子连日来的辛苦都白费了。
无奈心里的愧疚却总在折磨他,他好像并不是无意忘记,而是刻意避免去见舅父一家。他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他的母亲无辜枉死命丧异乡,怎能若无其事共度团圆。
苏芷香发觉商陆一时难以争辩,她猜不透老爷子在打什么算盘,若是想给商陆找个台阶下来,为何不像从前那样让她出面唱个白脸?
老爷子不是很擅长祸水东引么,这种胡搅蛮缠的事儿,交给不讲理的孙媳妇正合适。
“太公,有些事我相公不清楚,您还是问我吧……”苏芷香正准备掰扯几十回合,却见老爷子看也不看她,当场拍板:“景谦已经默认了,长房中秋进账都不作数。”
商济民的语气很平淡,就像交代厨子晌午吃馒头还是喝面汤,但他这句话的分量,无异于宣布东家所属。
长房失去这笔至关重要的进账,年关之前绝无可能翻盘,这也就意味着,下一任东家将出自二房或三房。
饶是苏芷香被狂风暴雨打击惯了,也不敢相信还有这么离谱的事,商陆默认个鬼呀,他祖父老糊涂了,被黑心人挑拨几句,就打算将百年基业烂在手里?
疯了,真是疯了,这刁老头该不会等着清空存货,就让商安堂关门倒灶吧,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为何会是这种决定。
苏芷香心里憋个半死,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恶气:“太公,您口口声声说不合规矩,那么二婶成天往她娘家绸缎庄送货,三弟几乎都住在他岳丈家里,要是往死里查,我看个个都不干净吧。”
事已至此,商陆不为自己辩解,也不忍心让苏芷香失望,他答应过娘子要靠自己成为东家:“祖父,请您听我解释……”
“景谦,柳氏,你们不必多言,我已经决定了。”商济民挥手示意他们已成定局,面不改色吩咐目瞪口呆的孙掌柜:“你把账本改好,再给我看看吧。”
孙掌柜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捧着账本的双手不停哆嗦,商济民不耐烦地瞪他一眼:“怎么,没听清吗?”
“是,遵命。”孙掌柜颤巍巍地合上账本,后背衣衫都被冷汗湿透了,他跟在老东家身边多年,主子的心思多少都能猜出几分,但这一次,他真的猜不透。
苏芷香气得额头两侧突突狂跳,眼底直冒金星,半张的小嘴都合不上了。
六月飘雪何处喊冤?她和商陆费尽心力卖光了滞销货,打响了香盒和松花粉的名号,极力挽回商安堂在当地逐渐下滑的声势。
结果半点好处都没捞着,就憋着满肚子火,卸磨杀驴也没这么快吧,刁老头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让商陆退出东家竞选?
行吧,干脆就此分家,谁也碍不着谁,她和商陆另开一家松花堂,她就不信将来比不过商安堂。
苏芷香在气头上头昏脑胀,浑然不觉她把商陆当成了自己人,她都忍不住替老对头鸣不平。
商济民给孙掌柜使个眼色,让他准备撵人:“行了,都散了吧,景谦留下,我有话对你说。”
孙掌柜好言好语将二房三房送出药堂,安抚他们不要着急,各家账目都不会出错。
万橘红缠着孙掌柜打听半天,确认没人告三房的状,稍微松了口气。其实说到私购,谁敢保证娘家没帮把手,长房被二房在中秋夜逮个正着,只能自认倒霉。
商海柏抓着孙掌柜问了几遍,才敢相信自己没听错,偏爱长房的父亲总算公正一回,他和媳妇烧香拜佛扎小人,都没白费工夫啊。
万橘红搂着还没清醒的商锦盛,等不及要把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婆母,三房一家子欢天喜地下了山,二房两口子直到坐上马车,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老爷,公爹连景谦的话都不听了,这是头一回吧?”自打郑氏嫁到商家,就没见过老爷子漠视长房,哪怕商陆他爹一心从医,老爷子还买座山建药庐呢。
商海裕百思不得其解:“事出反常必有妖,莫非父亲打算堵住咱们的嘴,私下许给长房更多好处?”
郑氏气急败坏:“那也太偏心了,长房甩手不干坐享其成,咱们两家都给他们做垫脚石?老爷,你快想想法子,你一天做不成东家,商安堂还是公爹说的算……”
“我能怎么办?难不成要我去弑父夺位?”商海裕暴吼如雷,吓得郑氏眼眶都红了,越想越觉得委屈。
“大哥大嫂在世的时候,咱们在家里处处低人一等,老爷这些年辛苦奔波,才换来公爹另眼相待,可笑的是长房独子却成了少东家,没成家的毛头小子哪懂做生意,还不是公爹心疼他没爹没娘,故意宠着他。”
郑氏抽抽搭搭抹着泪,净说些戳心窝子的话。
“老爷一忍再忍,不敢忤逆公爹,现在倒好,他娶个没大没小的刁蛮婆娘,更不把老爷放在眼里了。我只是替老爷觉得不值,怎么可能撺掇你做大逆不道的事,唉,老爷不想争就算了,我和锦飞没什么好求的,听天由命吧。”
商海裕回想过去忍气吞声,寻思妻子说得没错,他对商家的贡献最大,凭什么要便宜长房?这次机会,也许错过就不再有,他不能再犹豫不决,况且,妻儿逆来顺受多年,是时候弥补他们娘俩了。
商济民溺爱长孙,商海裕并不是束手无策:“老娘们遇事儿只知道哭,你还记得吗,商家祖上有条家规,先成家后立业,就算父亲想让景谦当家,倘若他连家都没成,又何谈做家主?”
郑氏抹去硬挤出来的眼泪,纳闷地反问道:“景谦不是成家了吗?他媳妇再顽劣,也是商家三媒六聘娶进来的,难道老爷的意思是……景谦不得不休妻?”
“柳氏行为不端有失妇德,徒有才女虚名,就像柳家随便抓个痞妇来交差的。我曾写信试探柳东家,那老货没脸没皮,坦诚他女儿才德有亏,恳求咱们多管教,该打该骂都认了。”
商海裕越说越气:“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我怎么早没看出来,那对父女的无赖嘴脸。”
郑氏没想到有人的脸皮比苏芷香还厚:“这明摆着让柳氏赖在商家,生是商陆的人,死是商陆的鬼啊,柳东家还好意思叫咱们管教那刁妇?别说打她骂她,谁敢说句不好听的,她都得跟咱们拼命!”
商海裕也很挫败:“看来柳氏真是柳家小姐,不会有假,只能想法子让景谦休妻了。”
“那我就得仔细琢磨七出之条,看哪一出能对付她。”郑氏恨不能立刻送走难缠的瘟神,却又担心出力不讨好,“你说,景谦要是死脑筋不肯休呢?他被刁妇迷得晕头转向,恐怕不好办啊。”
“咱们得把柳氏的丑事闹大,闹到人尽皆知不可收场,父亲和柳东家老死不相往来。”商海裕计上心来,狡诈地笑道,“我上次给柳家写信,那老货要陪幼子过中秋不肯离家,我回去再给他写封信,就说景谦做东家了,他一高兴准来。”
郑氏随即奉承:“老爷妙计,柳东家老来得子,又得贵婿,得意忘形就放下戒备了。”
商海裕想到对付长房的绝好主意,总算卸下心中重担,听到郑氏那句话,却有些不太爽快。
老来得子,此等人生乐事,待他成为一家之主,定要纳个美妾得偿所愿。
二房两口子处心积虑要拆散苏芷香和商陆,他们却没想到,苏芷香气急之下,竟对商陆萌生几分怜惜之情。
咸鱼一夜翻身,一朝风雨又被打回原形。
原来不管经历多少挫折,还是很难接受意料之外的打击,像商陆这样的天之骄子,总算能体会她曾受过的苦难。
商济民没事人似的打量这对小夫妻,忽然笑道:“景谦,祖父知道你有本事,有件关乎商家命运的大事要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