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节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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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芷香的百般担忧,商陆全都看在眼里,故作从容跟她聊起建义渡的事,缓和过度紧张的氛围。
渐渐地,苏芷香越听越入迷,商陆学识渊博见解过人,修桥开路都有奇思妙想,当初她只是提了一个建议,他却想得这么周全。
商陆聪明能干,难怪大江南北的假药贩子,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苏芷香不禁释然,她斗不过他是注定的,那么,她错嫁给他是上天开的玩笑吗?
商家人浩浩荡荡上了山,孙掌柜带领伙计们在药堂外恭候,商济民在众人的簇拥下步入账房。
老爷子刚坐下来,孙掌柜就双手呈上厚厚的账本,翻开各房的收支账目为他讲解。
“老东家,自从小人开始记账,目前三房盈利最多,按照每月出货量估算,年底就能清空消食丹和安神丸库存……”
此言一出,万橘红激动得大叫声好,她察觉到当众失态,兴奋地捂住合不拢的嘴巴,眼眶含泪望着听傻了的夫君。
商锦盛紧盯孙掌柜手里的账本,眼里满是不可思议,生怕自己听错了。
他最近数月跑过的路,比过去二十年加起来都多,他知道自己不过是出点力气,全都仰仗岳父帮忙,如此顺利就成为东家,他能配上这个位置吗?
商海柏拼命地忍住笑,忍得嘴角都快抽搐了,太好了,他儿子就快做东家了,他媳妇也能扬眉吐气,他们三房总算苦尽甘来。
郑氏看这一家子乐到疯癫,没好气地轻哼:“嘁,没出息,这才哪到哪儿,看谁能笑到最后。”
“老东家,二房参茸饮和藿鹿丸进账也很可观……”孙掌柜逐条禀报无一错漏,商海裕和郑氏支棱起耳朵,没听出哪里有毛病。
郑氏暗叹可惜,他们费尽力气还是输给三房不少。
商海裕倒不意外,他去库房打听过,三房势头正旺,但都是些便宜药,比不上名贵补药有后劲,对他来说,更值得提防的是长房。
那小两口把滞销货包装成热卖货,净整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偏偏年轻男女都喜欢,就连夫人小姐都捧场。
“老东家,长房在中秋前有多笔开销,中秋夜抵账后,盈余比预估多出三成,包括各家定金……”孙掌柜每笔账都算得清清楚楚,苏芷香发现自己有算错的几处地方,赶紧拿出小本本记下来。
苏芷香满脑子想着记清账目,顾不得跟二房三房比较,商陆垂眸看她咬笔头的认真模样,笔下的圈圈叉叉都变得可爱了。
奇怪,她把他的名字都练熟了,怎么写其他字还是像鬼画符?以后他得多花点工夫,每晚陪她练字才行。
万橘红还没高兴太久,就被长房的账目惊呆了,原来诗会不是瞎热闹,东家夫妇赚大发了。
商锦盛还沉浸在有望胜出的喜悦中,商海柏盘算长房和二房账目相近,一时半会儿赶不上他们,就没放在心上。
商海裕和郑氏神情凝重,长房迟迟没有进账,却能一夜翻身,这么下去,年关之前变数很大。
老两口互相递个眼色,他们不能再等下去,必须先发制人。
苏芷香满意地收起小本本,却见郑氏斜眼瞥她,商海裕拉长个驴脸走到商济民面前。
“父亲,景谦和柳氏不合规矩,长房的账目不算数。”
他在放什么王八屁!苏芷香气得七窍生烟,要不是被商陆及时拦住,差点就当场骂出口。
商陆眼看苏芷香小脸都憋红了,心知她着急上火,但在气头上与长辈争辩,只会让祖父反感没家规,岂不正中对方下怀。
商陆上前一步,挡住满脸怒容的苏芷香,平心静气跟商海裕对质:“孙掌柜尽数禀明,祖父尚未核账,二叔何出此言?”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一家之主都没发话,谁都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商海裕像是有备而来,阴阳怪气地冷笑道:“账本里又没有见不得光的东西,就算父亲火眼金睛,也看不出其中端倪。”
商陆听出他话里有话,直接道破:“二叔的意思是,长房做假账欺瞒祖父?那我就想不通了,账本是祖父交由孙掌柜保管,二叔究竟在质疑谁做假账?”
苏芷香满眼崇拜地望着商陆,读书人就是会说话,反驳得有条有理,看那个眼红的老东西如何接招。
“相公,喝杯茶润润嗓。”苏芷香心甘情愿地给商陆端茶送水,当着众人的面给他捏肩捶背,“天可怜见的,相公为了宣扬商安堂新品,累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好不容易卖个满堂红,却遭不住别人眼睛红,真是好辛苦啊。”
说着,她还捏起丝帕擦擦没有一滴泪的眼角,抱住商陆故作哽咽:“谁叫咱们势单力薄,除了妾身,也没人能心疼相公。”
商陆看她的戏演得有点过,但听她说心疼,却觉得心里暖起来,也就由她去了。
苏芷香搬出已经过世的公婆,商海裕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这次有十足把握扳倒长房,怎么一不小心,又被那两口子牵着走了?
商济民眯眼打量抱在一起的小夫妻,东家夫妇在中秋夜大出风头,原以为是年轻人卖货的新招式,没承想他俩感情都这么好了。
好事啊,看来他很快就能抱上长房重孙了。
可是,商海裕这儿子却不省心,只会按照死办法呆板做事,论眼光和远见都比不上商陆,唯一的优点就是听话,从来不会越矩,看他今日如此莽撞,应是对东家之位势在必得。
商济民想起早逝的长子就心痛,暗恼商海裕处处针对商陆,苏芷香悲痛的哭声更是添了把火。
他不动声色看向争东家的两个儿子:“海裕,海柏,你们说要核账,原来是要查老父亲做假账?”
商海裕心呼糟糕,大哥就是父亲的软肋,长房刁妇又得逞了。
商海柏呆若木鸡,他都没听说假账的事,难道又被二哥坑了?
“查!往死里查!谁敢做假账,就给我滚出家门!”商济民将手里的账本重重甩到书桌上,震得笔架抖三抖,纸张满天飞,孙掌柜何时见过主子发这么大脾气,吓得脸色发白,膝盖发软噗通跪下来。
“小人承蒙老东家不嫌弃,尽心尽力打理药堂多年,从来不敢以假乱真,做出欺骗主子的猪狗之事,还望老东家明查啊。”
“讲事实,查账本,清者自清,鱼目休想混珠!”商济民倒不是怀疑他,孙掌柜孑身一人无牵无挂,多年前从老家逃难来到漳州,为人本分勤恳上进,整个药堂就属他最可靠。
“是,小人必当查个水落石出,绝不辜负老东家的嘱托。”孙掌柜连忙磕头明志,商济民看着于心不忍,挥袖示意他先起来。
商海裕咬咬牙,他是被老爷子吓大的,父亲跺跺脚他就不敢吭声。不过,此事关乎东家之位,既然已经起了头,就不能半途而废。
“父亲息怒,我说景谦和柳氏不合规矩,并不是说他们指使孙掌柜做假账,更不敢质疑父亲作假……”
商济民怒拍桌子,不耐烦地打断他:“那你就是没事找事?”
商海裕被他吼得又结巴了,郑氏唯恐功亏一篑,顺着她男人的话往下说:“公爹曾立过规矩,各房倾销库存的前提是要保住本钱,不得贱卖,不得私购,违规将视作主动放弃。”
商济民缓口气点下头:“不错,是有这规矩。”
郑氏得意一笑:“公爹有所不知,拜月楼中秋宴上,有位秦夫人购入五箱松花粉,她可不是开胭脂铺或做其他生意,而是全都留着自用……”
“这有什么稀奇?”苏芷香的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他们说半天还在原地打转,“松花粉养颜效果好,多买些分给自家人用,不是很寻常吗?”
郑氏就等她说这话:“可不是么,你找的人私购捧场,哪能说个不好?”
苏芷香反唇相讥:“二婶说我串通他人私购?可惜我不认识那位秦夫人,您失算了。”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都不认得了?”郑氏冷嘲热讽地看向商陆,“景谦,你媳妇连你舅母都认不出来,你娘在天有知多心寒啊。”
苏芷香哪知道秦夫人就是商陆舅母,回想起来出手那么大方,自然是有情分在的。
商陆当时忙着筹备诗会,不可能事无巨细都留意到,秦夫人出于好心照顾生意,也不晓得还有私购这条规矩。
无意中的巧合,偏就被二房钻了空子,她和商陆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
商济民看着怔忡难言的长孙,心疼得要命,怒声呵斥:“海裕,这就是你说的不合规矩?柳氏嫁过来不久,商家人都没认全,哪能认得秦家人?”
商海裕自知牵强,硬着头皮辩解:“父亲,就算她认不出,那景谦呢?”
商陆薄唇微颤,他记得邀请舅父一家共度团圆,却忘了带苏芷香去敬酒,这是他的疏忽,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