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商会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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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芷香蹑手蹑脚回到寝房,听见商陆绵长的呼吸,坐在床边看他闭目沉睡,抱起一床被子睡在他身旁,老实地躺进自己被窝里。
碧晶石镇静安神的疗效名不虚传,不出半刻工夫就去梦周公了,她轻微的鼾声并不扰人,兴许是睡得沉,都没发出一声梦呓。
温暖的床褥舒适好眠,商陆泛红的双眼却不见丝毫睡意,朦胧月色漫过窗台照进来,头顶纱帐浮现出幽光暗影,像是一双男女相拥诉情。
帐中暧昧的余韵还未散去,枕边佳人的气息近在耳畔,他伸出手就能触摸到渴望的玉体,却无法摆脱心里强烈的不安。
苏芷香也许不晓得,他习武多年耳力过人,特别是在寂静的夜晚,即使是轻微的窃窃私语,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但他宁愿自己什么都没听见,也好过在漫长的夜晚辗转难眠。
商陆侧过身面向苏芷香,看她酣睡的俏丽脸庞,苦苦压抑摇醒她的冲动,他已经在努力成为她仰慕的人,为何她还要走?
商陆眼底那片猩红凝聚成血,他翻身覆在她身上,双臂撑在她耳侧,目不转睛地看着苏芷香的睡颜。
她眼角弯弯,唇边那对小梨涡若隐若现,好像在梦里开怀地笑。
商陆激荡的心绪逐渐平复,他喜欢看她无忧无虑的样子,哪怕她梦到的人不是他。
他不忍去打扰,双臂撑到发麻也不舍得移开目光,罢了,就当他没听过那句话,也许她只是一时气恼。
追根究底,都怪他没及时与过去划清界限,但他真的记不清了,那纸书签为何藏在诗集里。
读书时的红颜知己,或许有过萌动之心,却从未有过男女之情。
商陆想起苏芷香控诉他的背叛,坚定的心意又开始动摇,莫非失去记忆的那几年,他荒唐地放纵了自己?
商陆不敢再想下去,他需要另寻机会,打开苏芷香这个心结,否则他们夫妻还是做不到真心相待。
从药庐回来后,商陆立即展开对惠民堂与司马老贼的追查,关键一环在于姜家驿站的奸细。
事关自家侄子的性命,商海珠恨不能亲手剿灭幕后黑手,商济民仗着商安堂百年声势,认定没人敢动他的长孙,商海珠却深知其中厉害。
彻查姜家驿站的决定,商陆姑丈也鼎力相助,还想出了引蛇出洞的妙计。
姜家设宴款待商会同袍,届时他们会放出假消息,引那奸细上钩,钓出藏在背后的司马老贼。
诸事顺利,苏芷香庆幸之余有种直觉,也许很快就没人能威胁到她。只待商陆成为东家,她与爹娘哥哥重聚,就能问心无愧地离开商家。
商会夜宴在万福楼举办,漳州各大商户都收到了请柬,老字号商安堂与新贵惠民堂当众会面,成为南北药商最瞩目的焦点。
勉强与药商沾边的跑街小贩苏芷香,有幸成为座上宾,多日来心潮澎湃,就盼着对家出丑。
“对家?真把自己当成商家人了?”苏芷香自嘲地笑了笑,看向门外盛装打扮的郑氏和万橘红,她们昂首挺胸等马车的骄傲模样,都分不清谁是“当家夫人”。
“二婶,您身上这套百花齐放如意裙,就是郑家绸缎庄的新品吧,听说五六个绣娘缝制十天半月才得一件,看上去就满身贵气。”万橘红特意往她身后看了眼,商海裕商锦飞父子俩神色如常,不见喜悦也未有沮丧,明知做不成东家却强作镇定。
万橘红看到人群中的素淡身影,嘴角一抽,廖思燕差点做了下堂妇,没脸没皮还敢去那种场合?
“商宴在万家酒楼置办,最风光的难道不是侄媳妇?”郑氏看万橘红满头插满珠钗,俗不可耐,阴阳怪气地笑道,“瞧你打扮得珠光宝气,像是把你婆母的首饰都戴上了,难怪她今晚没露面。”
“二婶真会开玩笑,婆母腿脚不适卧床休息,不便出门而已,是吧,相公?”万橘红回头看向日渐消瘦的爷俩,自从婆母在戒律堂挨了戒尺,好多天都没出过门,闷在屋里不停哭骂,痛斥商海柏商锦盛父子不肯替她出头,诅咒长房两口子不得好死。
商锦盛被他媳妇盯着,僵硬地点下头:“我娘整宿失眠,郎中说仍需静养,不宜外出走动。”
郑氏闻言冷笑,怎能放过羞辱三房的大好机会:“弟妹气性大脸皮薄,被方嬷嬷扒了裙子痛打一顿,受点皮肉之苦不算什么,就怕心病难医,听说新来的韩神医能治百病,你们怎么没去请人?哎,瞧我这记性,公爹花重金请来韩神医,专治景谦马上风之症,哪有空搭理别人呢。”
这番不留情面的调侃,臊得三房一家子面红耳赤,顺带更嫉恨商陆。
苏芷香在春花秋月的簇拥下,加快脚步掺入战局:“心病还需心药医,二婶和三婶妯娌情深,劝慰几句胜过天下神医,三婶在家养病多日,是个耳清目明的人都知道,难不成二婶也该去瞧大夫了?”
郑氏扭头怒视苏芷香:“柳氏!你、你敢咒我眼盲心瞎?”
苏芷香委屈地眨眼睛:“冤枉啊,侄媳何时说过这种话?莫非二婶还有臆想之症?”
她装无辜的模样,堵得郑氏胸口憋闷,偏偏苏芷香的妆容打扮都很时兴,让她越看越来气。
苏芷香涂上亲手研磨的松花粉,眉如远黛,眸似秋水,白皙柔媚的脸颊像莹润美玉,樱唇皓齿水灵动人,额前描绘金牡丹花钿,貌美出众引人垂涎。
她身上那套紫烟流彩月华裙高雅不俗,衣裳好看,身段更俏,必将是席间最惹眼的美娇娘。
“叮当”,马车清脆的铃声由远及近,家仆们纷拥上前,准备服侍各房主子上车。
郑氏留意到商锦飞紧盯苏芷香目露痴迷,暗骂一声狐媚子,拉过儿子推到马车旁,转身挡住他的视线。
郑氏想起长房账面上的亏空,轻蔑笑道:“柳氏伶牙俐齿的功夫,不去街上叫卖驱蚊袋和痱子粉,真是可惜了。”
苏芷香不以为意地摇头:“二婶年长健忘,早就更名为月相香盒和松花粉了。”
郑氏长脸一沉,看上去更像上锈的铁锹,万橘红郁气稍解,抬脚上车,嘴里嘀咕了句:“还不是熏蚊子和抹屁股的……”
二房三房的马车陆续离去,苏芷香和曲绥英相视而笑,那些流言果然是万橘红传出去的,她以为靠娘家倾销卖药,她男人就稳坐东家之位。
“商宴快开始了,相公怎么还没来?”苏芷香等不及要去万福楼看热闹,商陆却被商济民叫去迟迟未归。
“老奸商有事交代小奸商吧。”曲绥英犹豫了下,避开春花秋月低声问苏芷香,“你有没有发现,你相公最近不太对劲?”
苏芷香认真地想了想:“没有啊,他还是老样子,不过……”
商陆最近好像安分了些,不似从前那样,见到她就缠上来搂搂抱抱,不把她亲到窒息决不罢休,孜孜不倦跟她对练新招式。
除此之外,苏芷香没感觉他有什么不同,反而相处的比以前更融洽了。
自从药庐回来,他要么配合韩京墨针灸药浴,要么跟猎风在书房议事,每天傍晚陪她一起吃饭,告诉她追查的结果,心情好了还会教她练字。
“是吗,难道是我多心了?”曲绥英困惑地挠挠后脑勺,商陆偶尔看她一眼,嗖嗖往她身上下刀子,恨不能把她扎成筛子。
苏芷香纳闷道:“他欺负你了?扣你钱了?”
曲绥英连连摇头:“那倒没有,我就觉得奸商那股狠劲儿回来了。”
苏芷香回想初遇商陆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像万丈冰窖,靠近他就寒意入骨,后来把他当成衙门捕头,那种感觉就渐渐消失了。
直到在公堂上对峙,才能体会到曲绥英说的那股狠劲儿。
苏芷香现在毫无察觉,但将来总有一天,她和商陆会回到对立的位置。
“少夫人……”全喜跑到她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老太爷在训话,少爷暂时走不开,为免失礼,少夫人先去见过姑奶奶吧。”
苏芷香应声“好”,今晚的商宴非同寻常,商陆姑母请来惠民堂二东家,布局对付驿站里的奸细,逐个击破剑指司马老贼。
她和商陆的命都悬在上头了,她当然不敢掉以轻心。
曲绥英叫来车夫准备动身,苏芷香想到商陆被老爷子训斥,心里却不安稳。
她忍不住追问全喜:“太公不许相公去万福楼?他老人家又嫌相公多事?”
全喜低下头:“小的不知,也不敢打听。”
苏芷香转身上了马车,心里还挂念着商陆,刁老头有没有搞错,贼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他还逼着商陆做缩头乌龟?
瞻前顾后,商安堂没毁在他手上,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颠簸的车轮晃得她头晕,正恍惚间,马车戛然停下,车夫在窗外高喊:“少夫人,万福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