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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慧眼如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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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香炉的东西滚到门槛边,苏芷香低头一瞧,这才看清楚是个药杵,外壁还被摔出几道裂痕。奇怪,也不见哪里刮来邪风,怎会突然掉下来?

“这就是传家宝金药杵?”苏芷香看到缝隙里透出的金光,柳眉微蹙,脑子里混乱的念头还没成形,忽闻嘈杂的脚步声纷沓而来。

她下意识回头看去,院外的光线被众人身影遮挡,头顶晴空像是蒙上浓重乌云。

众人簇拥着商济民直奔进来,看到满脸茫然的苏芷香,心里都有共同的疑问:擅闯香室的小贼,居然是少夫人?

他们记不清是谁来报信,但香室里供奉着金药杵,传家宝要是被小贼偷走,商家上下人心都不安宁,再往严重点说,那是毁了商安堂的百年风水。

无论消息是真是假,谁也不敢心存侥幸,商济民更是亲自前来看个究竟。

商陆到处寻不到苏芷香,隐约有些忐忑,看到眼前这一幕,当即察觉到事有蹊跷。

苏芷香的双眼还没适应突如其来的阴影,商陆正要出声解围,就听到震穿耳膜的尖叫声。

“柳氏,你擅闯香室偷窃金药杵,哎呀,还被你摔坏了!这可是商家几代人的传家宝,居然就毁在了你手里,你到底是哪门子灾星!”

苏芷香后退两步站在台阶上,总算看清郑氏嘴角扬起阴险的邪笑,心底骤然生出阵阵恶寒。

糟了,她中计了,原来是这老娘们设下的圈套!

“二婶,我看你才是火眼金睛,隔着院墙都能看到金药杵掉下来?”苏芷香居高临下质问人群里的郑氏,来回比划着,“我站在台阶上才能看到二婶,你被二叔三叔挡在身后,怎么一眼就能瞧见地上的东西?”

郑氏自知心急差点露馅,连忙狡辩:“我眼神好,实话实说!不像你被逮个正着,还要百般抵赖!”

“没错,我也瞧见了。”董氏趁机落井下石,“我早就说柳氏面相不好,颧骨高突,克死丈夫,口大不收,财福两空,将来还要把整个家业败光。”

苏芷香嗤之以鼻:“三婶,你又在睁眼说瞎话,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你不能诋毁我的美貌!”

众人看着苏芷香如花似玉的面容,觉得董氏所言太过夸张,郑氏怕她败下阵来,赶紧帮着找补几句:“越漂亮的女人越是祸水,你就是仗着有几分姿色,才把景谦哄得找不着北,你们胆大妄为竟敢瞒天过海……”

“咳咳……”商海裕咳嗽几声提醒她别说漏嘴,郑氏这才悻悻收声。

苏芷香摸了下柔润的脸颊,她夸自己从不觉得害臊,但别人当众夸她漂亮,还有点不好意思呢。

“谢谢啊。”她没想到郑氏这么可恶,人倒是很实诚,“可是,我和相公真没想过偷金药杵,我都不知道那玩意儿藏在这里。”

苏芷香的解释无比诚恳,郑氏看着她那双含羞带怯的杏眼,心想大白天见鬼了?怎么这么邪乎!

董氏震惊于她的厚颜无耻,一时忘了该怎么骂,其他人也没想到少夫人的美貌,竟然成了全场关注的焦点。

“娘子,方才我们还在饮茶闲聊,这一眨眼的工夫,谁把你领到这儿来了?”商陆冷漠的目光扫过众人,停留在瞠目结舌的郑氏脸上。

郑氏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阴阳怪气地讽刺道:“脚长在她身上,还有谁能把她绑来不成?人赃并获,怎么不说她受你指使来偷金药杵?”

商陆不屑冷笑:“唾手可得的东西,何需来偷?”

这话从商陆嘴里说出来,太能让人信服了,再怎么看,商安堂的东家之争,商陆都是赢面最大的。

就算抓阄有些离谱,眼下大局未定,少夫人怎会多此一举,给自己相公找麻烦?

“是谁打开了香室的门?”老爷子语气不悦,脸色却稍有缓和,“又是谁把柳氏带来的?”

“就是她!”曲绥英始终盯着那丫鬟,怕她趁乱溜走,掐着她的胳膊拽到老爷子面前。

丫鬟哭得泪流满面,可怜兮兮地跪下来:“不关奴婢的事,是玉婉姨娘把少夫人请来的……”

“那她人呢?玉婉姨娘是块砖,你想往哪搬往哪搬?”曲绥英当众戳穿她的谎言,“玉婉姨娘今日根本没来药堂,老太爷现在派人回去查看,就能查个一清二楚!快说,谁让你把少夫人骗来的?”

“是、是玉婉姨娘……就是她!”丫鬟咬死口不承认受他人指使,曲绥英恨得想抽烂她那张脸。

“算了,谁把我骗来的不重要。”苏芷香并不是给那丫鬟解围,而是不想把方玉婉拖下水。事实显而易见,布局的人是冲她来的,何必连累无辜的人。

苏芷香走到老爷子面前,指着身后的香室:“太公,房门是谁打开的也不要紧,关键在于,谁摔坏了金药杵,还想嫁祸到我头上。”

商济民明白她的意思,转过身打量众人:“药堂钥匙共有三人保管,景谦、海裕和孙掌柜,谁都有嫌疑……”

“老东家!”孙掌柜委屈地为自己辩解,“小人一直在您跟前写字条,哪儿都没去过。”

“你先听我说完,掌管钥匙的人也有可能被诬陷,唯一不争的事实是,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摔坏了金药杵。”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看向商家子孙,“若是因此嫁祸他人,品行堪忧啊。”

苏芷香故意看着郑氏,痛声附和:“简直就是道德败坏!”

郑氏气恼得憋红了脸,商海裕商海柏兄弟俩如芒在背,不过,戏都唱一半了,哪有中途谢幕的道理。

“父亲,您能谅解柳氏无心之失,我们也没意见,年轻人难免好奇嘛,一家人贵在和睦相处,何必追究到底伤了和气。”商海裕故作大度装好人,将原先欲加的盗窃罪名,改口说成大意失手。

苏芷香可不领这份虚情:“二叔此言差矣,有理说不清本是糊涂账,有眼看不清那是糊涂心。我连门都没进去,没人碰金药杵就突然掉下来,难不成真是撞邪了?”

她大步迈过门槛,仔细察看供奉药王神的香案,终于在案台一角找到细微的擦痕。正如她的预料,这就是一场有预谋的栽赃。

“太公请看,这道刮擦蹭去桌漆露出原木色,与其他浅褐旧印相比,可见是新划痕。”苏芷香话音刚落,商陆搀扶老爷子步入香室,其他人纷纷凑到门口观望。

苏芷香想起街头杂耍的牵线木偶,果断判定:“这么细小的痕迹,像是用线勒出来的。”

商济民低头看她指的桌角,那道划痕的确不正常:“你说有人用线系住药杵,等你来了故意摔在地上?可是,线在哪儿,寻常丝线又怎能划破桌子?”

“丝线当然不行……”商陆顺着香案对窗的方向,走到窗台前又发现了相似的痕迹,“除非,那人用结实有韧性的渔线,计成之后趁人不备从窗外抽走。”

“祖父,山下江边有不少渔船,临时找些渔线也不是难事,要是有人平时就爱钓鱼,布置起来就更容易了。”商陆若有所思地看向商海柏和商锦盛父子,在他现有的记忆里,三叔最大的爱好就是钓鱼,三弟闲来无事也经常来江边垂钓。

父子俩察觉到他的注视,当即脸色通红,董氏一看形势不对,瞪眼叉腰朝商陆怒吼:“看什么看,你处心积虑构陷无辜,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商海裕暗自捏了把冷汗,没想到这般万无一失的计谋,都能被商陆和苏芷香识破。没法子了,查下去准露馅,唯有弃车保帅。

“锦盛,你不是最喜欢钓鱼吗?还约我一起去江边来着。”商海裕故作痛心地看着侄子,“你这傻孩子,好奇偷看金药杵,失手摔坏就算了,怎能嫁祸给你堂嫂?”

“不、不是我……”商锦盛脸都红到脖子根,窘迫地连连摇头,“我没有偷看金药杵,更没摔坏……”

他只是拗不过叔父和父亲,无奈答应在窗外牵线金药杵,在苏芷香面前拽下案台。

“二叔慎言!此事与我相公无关!”万橘红暗骂商海裕是敢做不敢认的老匹夫,又一招指鹿为马,卖完儿子卖侄子。

董氏也是懊悔不及,都怪自己耳根子软,听信歹毒夫妇的馊主意,现在拖累了自己的儿子。

“二爷,你这话是何意?无凭无据休想冤枉锦盛!”董氏死活不愿给二房做垫脚石,大不了就拼个鱼死网破。

郑氏不怀好意地笑道:“谁冤枉他了,这不是给他机会自证清白吗?锦盛要是真没做过,就算有人搜出渔线,他也不怕!”

“你还敢派人去搜……”董氏气得要吐血,郑氏明知道渔线就藏在附近,锦盛还没来得及丢弃,她竟然狠心到要当成罪证。

“都别吵了!”商海柏攥紧了拳头,低下头咬牙道,“是我一时糊涂,偷看金药杵太激动手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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