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竹篮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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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海柏顾不得这张老脸,为了保住比他更有出息的儿子,当众跪在老爷子面前。
“这么多年,我头一次得到父亲的认可,不自量力起了贪念,我甘愿受一切责罚,恳求父亲不要迁怒锦盛!锦盛、他是个好孩子,不争不抢稳重踏实,绝不会做出有辱商家门面的事!”
“老爷……”董氏哽咽无语,商锦盛和万橘红都红了眼,心里明白商海柏想息事宁人,哪怕被二房摆了一道,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苏芷香和商陆相视一眼,尽管及时发现对方失误避过陷阱,但他俩以寡敌众,总是痛击不到要害,长此以往看来是场硬仗。
商海柏抱着舍弃东家的决心,揽下所有过错,不管他想包庇二哥还是儿子,老爷子追究下去,都难免伤人伤己。
“柳氏,念在你三叔一时糊涂,此事作罢可好?”老爷子的意思很明显,家丑不可外扬, 无谓争论对错。
苏芷香心里明镜似的,真要是她闯了祸,老爷子可没这么好说话。
“太公,既然误会都澄清了,孙媳妇怎敢跟长辈计较,再说,有幸亲眼看到传家宝,人间至理都藏在里头呢,真是受益匪浅。”
苏芷香依偎在商陆身边,背在身后的小手掐了把他的腰,商陆顿觉后背窜上层层麻痒,但他明白苏芷香不可能在这种场合调戏自己,心存疑惑地垂眸看去,苏芷香往地上的金药杵使个眼色,商陆眸光微闪。
虽说他下定决心竞选东家,却从没想过偷看金药杵,对传说中的传家宝并无贪念。但在苏芷香的示意下,他凝神一看却发现其中玄机。
孙掌柜捧起金药杵交到商济民手上,老爷子粗略地擦了几下,听苏芷香这么说,眼神阴沉不定:“哦?你都看出什么了?”
“相公,你看得如此入神,到底有何发现?”苏芷香可不想当出头鸟了,以老爷子为首的商家人,都看不惯她太显摆。也许在他们眼里,女子可以美丽端庄,却不能表露聪慧,野心更不能凌驾于男子之上。
可笑,她对商安堂能有什么企图,要不是自身难保,她才不要留下来看别人脸色。
苏芷香一心盼望的,就是商陆早日成为东家,管他惠民堂还是司马家,赶紧揪出幕后凶手,那就万事大吉了。
不出预料,苏芷香提到商陆有所发现,老爷子眼里的戒备立马转为期待:“景谦,你看出这药杵有何不同?”
商陆知道苏芷香的用意,但他也很奇怪,金药杵暗藏的秘密,真就没其他人发现吗?
在老爷子激动的注视下,商陆不得不当众秀才智:“药杵外壁是鎏金打造的,以黄铜为体,质地比金硬,更容易被摔裂。”
他走到祖父面前,抬手指向那几道裂痕:“在鎏金外壳的保护下,真正的金药杵并无损伤,三叔无需过度自责。”
商海柏一把年纪,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听到侄子的说法,双手撑着跪麻的膝盖,颤巍巍地站起来,难以置信地盯着商陆指的痕迹。
商海裕和郑氏也难以冷静,双眼发直看过去,竟然在裂缝中看到极为耀眼的金光。
苏芷香暗自赞叹,她果然没看错,但她说不出鎏金和真金的区别,还是商陆说得靠谱。
“景谦慧眼如炬,心细如发,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竟被你发现了。”老爷子笑容满面转动手里的金药杵,在阳光的照射下,那片溢彩从裂缝中绽放出来,熠熠生辉,几乎闪瞎了众人眼。
商海裕懊恼自己有眼无珠,怎会连这么明显的差异都看不出来,一定是他当时太慌乱,药杵又没照到阳光,才忽略了其中奥妙。
他眼睁睁看着商陆又出风头,恨得咬牙却要强作欢颜,夸赞侄子好眼神。
郑氏努力回想药杵摔落的经过,她没看到任何一丝金光,还以为祖宗留下的药杵质地不纯,哪曾想包了层鎏金壳。
“其实,鎏金壳原本就有裂痕,未必是被人摔坏了。”老爷子的笑容耐人寻味,像在讽刺有人白费力气。
“原来如此……”商海裕勉强地挤出尬笑,心里都快被扎成莲蓬了。
郑氏笑得比哭还难看,早知道传家宝完好无损,何必花这么大的力气布局,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芷香打量他们吃了闷亏的哑巴脸,好容易才憋住笑,适时地踩一脚:“鎏金壳既能保护药杵,又能遮其光芒免遭惦记,真金不怕火炼,鱼目岂能混珠?太公英明,孙媳妇受教了!”
这话说得解气又恰如其分,商海裕和郑氏憋得面红耳赤,却又不得反驳半句。
“父亲,真正的金药杵到底是什么样?”难得商海柏做戏做全套,毫不掩饰他对传家宝的好奇。
传家宝的秘密已被揭开,商济民也无意继续遮掩,孙管家给他找来一把小木槌。鎏金壳原本就不厚,老爷子沿着几道裂痕敲下去,咔嚓几下就敲开了。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苏芷香看得目不转睛,商陆也没想到金药杵如此精美。
灿光流溢的金药杵精巧富丽,顶部宝盖镶嵌着剔透的碧玺,臼身外壁雕琢着莲花纹,纹瓣里刻画丽菊、冬葵等药草。
药杵底部为荷叶托,正反面刻写着诚与信的篆体字。
苏芷香想到这件传家宝早晚会落到她手里,忍不住心花怒放。
商济民留意到众人贪婪的目光,摇头笑道:“看来金药杵不能放在这里了,孙管家,你找个更合适的地方,妥善保管吧。”
孙管家连连称是,讨巧地说:“老东家请放心,虽说小人暂管不了多久,必当丝毫无损交到新东家手上。”
商济民开怀大笑,仿佛已经看到商陆继任东家的那天。
趁老爷子心情好,董氏唯恐错过三房翻身的良机,仗着胆子上前询问:“公公,锦盛还能去抓阄吗?”
“太公,求您给相公一次机会吧!”万橘红深怕三房被彻底放弃,满眼哀求地望着老爷子。
商海柏嗫嚅着不敢吭声,他都沦为商家的笑柄了,父亲恐怕不会再眷顾三房了。
苏芷香倒不这么认为,如果老爷子看好商陆,三足鼎立总好过两方对峙。商海柏父子俩对商陆威胁不大,却能削弱商海裕的优势,还是有必要留下来的。
不过这样的话,抓阄选东家就是老爷子的迂回战术,他到底在防备什么?还怕她对商陆不忠?
兴许是苏芷香有疑心,她越看商济民,越觉得老奸巨猾。
老爷子笑得云淡风轻:“就照原先说的,三房一起来抓阄。”
董氏和万橘红喜出望外,似乎看到了商海柏商锦盛父子当家的风光场面。商海裕和郑氏面色阴沉,这次没扳倒三房,反而得罪了他们,说不定要遭到报复。
苏芷香也有点郁闷了,老爷子的心思比大姑娘还难猜,就算她和商陆过得了这关,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考验。
众人回到药堂准备抓阄,建义渡的工头还在等商陆,老爷子也跟着商议几句。
苏芷香留意到孙掌柜跑前跑后,吩咐伙计去医舍打扫一间空房,说要留给新来的坐堂郎中。
义渡尚在筹建,药堂的生意依旧惨淡,郎中们都闲到抠脚,怎么还需请人?她蓦然想起自己说过,这世上除了韩京墨,谁也治不好商陆。
难道,老爷子为了治愈商陆,真把韩京墨请来了?
苏芷香心如擂鼓,激动得像灌了整坛老酒,头重脚轻眼昏花,她该不会真要见到恩师了吧?
虽说心里挺向往的,但她这个假药贩子,哪有颜面跟恩师叙旧?况且,她又是冒牌少夫人,真被韩京墨认出来,又该如何收场?
不、韩京墨未必会记得她,与其他仰慕神医的学子相比,她实在是微不足道。
二房三房众人都在烧香熏手,祈求福运加身抓个好阄,曲绥英也燃起一把香,给苏芷香熏得头顶冒烟。
“我出去透透气。”苏芷香心神不宁走到堂外,抓来一个伙计追问,“新来的郎中姓甚名谁?”
伙计挠挠后脑勺,茫然地说:“不知道啊,好像是个针灸高手,从乡野山洼里来的,猪牛羊不配种,一针就能治好。”
苏芷香默默地放开伙计,说不清是震惊还是失落,没想到药堂为了多做点生意,竟连兽医都请来了,亏她还以为能见到恩师……
但这怎么可能,如果连韩京墨都被银子砸倒,世上就不存在漠视名利的神医了。他自由得像阵风,就算老爷子舍得搬出金山,也挡不住他前行的脚步。
“好多年没见了,不知道师父现在过得好么。”苏芷香喃喃自语,韩神医居无定所,她终日隐姓埋名,也许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少夫人,抓阄开始了!”曲绥英追出来看她心不在焉,高声提醒她打起精神。
苏芷香美眸含笑,嘴角扬起自信的弧度,抓阄有什么好怕的,投骰子她都没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