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诡计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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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人家天井都是悬空的,雨雪直接飘落在院中水潭里。
商家花厅的天井却镶嵌着透明琉璃彩瓦,既不影响光线,又能遮风挡雨,听说是商海珠出嫁前,姜家大少从异域运至漳州,又从京城找来建皇城的工匠,一片一片镶上去的。
因此,花厅对商海珠来说,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更像是夫君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即便她出嫁多年,老爷子都不许旁人随意出入,每日都有仆人精心打理,一草一木都保留原来的样貌。
坐在上位的老爷子聊起这段往事,商海珠静静聆听,温柔微笑也不多话,席间女子听得无不动容,原以为少东家就是难得的多情郎,没想到姜爷年轻时更是痴心感人。
“原来世上真有情比金坚的爱侣……”最爱银子的苏芷香,从不寄望见鬼一样的真爱,但在这位幸福洋溢的姑奶奶身上,总算相信比见鬼都难得的爱情。
商陆瞧见苏芷香满眼羡慕的模样,回想自己送的那簇红花椒,与姑父精心打造的花厅相比,同为定情信物,他的感情好像有点拿不出手。
“娘子,你不用羡慕别人,姑母拥有的一切,将来你也会有。”商陆暗自盘算为她建一座金屋,他家娘子最爱钱,这应该是她最喜欢的信物。
苏芷香压根没想拿他跟姑父比较,敷衍了事:“好期待呀,相公你真好。”
苏芷香继续听老爷子讲姑奶奶的爱情故事,金童玉女终成眷属,美满的生活千篇一律,余生就是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有钱人的日子,好到有点无聊呢。有可能的话,苏芷香倒盼着无聊下去,总好过风里来浪里去,自己的小命都难保。
时隔多年,商济民和商海珠又在花厅团聚,欣慰之余难免觉得可惜:“海珠最喜欢的秋千坏了,明日我就找人来修,务必要修得和从前一样。”
商海珠还没来得及开口,郑氏冷不丁地嘲讽道:“要不是有人不知好歹,非要跑上去荡秋千,也不至于搞坏了。”
董氏噗嗤一笑,随声附和:“贱人有贱命,金贵的东西自是无福消受。”
二房三房夫人齐声发难,在场众人都知道她们在骂苏芷香,要不是商锦盛牢牢拽住媳妇的手,蠢蠢欲动的万橘红也想趁机踩几下。
她眼看最该生气的廖思燕闷不吭声,那阴险婆娘不知在谋划什么诡计,发热的脑袋立马凉下去,姑奶奶的家宴,哪轮得到小辈多嘴,她就吃好喝好,等着看笑话吧。
这么直的镖扎在身上,苏芷香怎能听不出她们讽刺自己,没撕破脸之前,两个老妖婆顾及面子粉饰太平,眼下烂牌都摊开到明面上了,真是半分情面都不留。
换做从前,苏芷香以少敌多也敢打,但当着老爷子和姑奶奶的面,她再逞强那不是犯傻么。
吃夜香的嘴放不出好屁,何必跟半人半畜的东西一般见识。
苏芷香稳住心绪,乖巧又诚恳地说:“二婶三婶心疼姑母喜爱的秋千,侄媳又何尝不是呢?都怪我一时起了玩心,没有思前顾后酿成大错。”
在郑氏和董氏震惊的目光中,苏芷香可怜兮兮地看向商济民和商海珠:“太公,姑母,求你们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把秋千修好吧。”
“不是娘子的错,是我把你抱上去的。”商陆正要反驳那两个找茬的婶娘,却见他家娘子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心疼得不得了,“祖父,我想起姑母以前爱荡秋千,想让心爱之人也感受到那份快乐。”
老爷子心里也很纳闷,眼前这个温顺懂事的孙媳妇就像换了个人,但见他们夫妻情深,想到苏芷香应是被长孙的深情感化了。
“景谦,不怪你和阿香。”商海珠看到眼前的苏芷香,仿佛看到当年被二房三房欺负的长嫂。
“不过是个下贱玩意儿,怎能跟金尊玉贵的少夫人相比。”商海珠懒得理会那两个不要脸的老娘们儿,起身走到苏芷香面前,满眼关切地打量她,“阿香,方才没伤到哪儿吧?那秋千年久失修,姑母早该毁掉它。”
苏芷香受宠若惊地站起来回话:“多谢姑母关心,刚才有相公护着我,哪儿都没受伤。虽说那秋千旧了点,要是没人使坏,也不会突然断开。”
“何人使坏?”商海珠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你说有人故意破坏秋千,意图害你受伤?”
苏芷香回想榕树后闪过的身影,笃定地点头道:“我被秋千抛到半空的时候,有个鬼祟身影穿过花丛混进人群,那人还没溜走的话,应该就在这里吧。”
“溜走也不怕,只要他没死,就一定能揪出来。”商海珠平和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凌厉的语气却让所有人心惊胆战。
郑氏和董氏心里很不服气,回想当年她俩合伙挤兑长嫂,商海珠虽是有心维护,却是个姑娘家抹不开面子,哪像现在都敢骂到她们脸上。
商海裕看商锦飞垂涎堂嫂,一时气愤派人动了手脚,想教训太张扬的苏芷香,不料竟被她看到了,还敢当众说出来。
商海珠虽是他自家妹妹,但今时不同往日,姜夫人不再是商小姐,无需给他这个哥哥留颜面。
沉默多时的老爷子将各人脸色尽收眼底,不守家规的孙媳妇都能改过自新,这些老的少的还不思悔改,看来是他平日太纵容了。
“方嬷嬷,给我查!秋千到底是怎么坏的,谁动的手,开宴之前都必须查清楚!”老爷子一发话,众人更不安了,少东家少夫人有姑奶奶撑腰,谁背地里使坏,立刻就见分晓。
前一刻还在温馨叙情的花厅,刹那间笼罩上肃杀氛围。
方嬷嬷向来雷厉风行,眨眼的功夫就查出花藤被人为割断,锋利的切口像是匕首之类的刀具。
“共聚家宴,随身带刀想造反吗?”老爷子震怒拍桌而起,血红双眼紧盯着商海裕商海柏兄弟俩,“杀了我这个老头子,好让你们做东家?”
商海裕头皮绷紧,故作镇静地说:“我随父亲走南闯北多年,兢兢业业从无怨言,景谦成为少东家后,我也是尽心辅佐未敢逾越,怎么可能做出不忠不孝的畜生行径!”
苏芷香看他大义凛然的样子,心想不服不行,骂自己都这么狠,难怪敢做混账事。如果商陆中毒与那些刺客无关,这个睁眼说瞎话的二叔,嫌疑就很大了。
商海裕赌咒发誓撇清干系,商海柏觉得头都大了,虽然他没看清是谁下的手,但他养的那群手下,一个比一个废物,哪有瞒天过海的本事。
他心虚地看了眼脸色发青的董氏,不知是不是她下的手,但夫妻俩刚对上眼就懂了,谁都没想到那种害人的主意。
“父亲,不是我……”商海柏立马就有了底气,“我自知无能,多年来无法为父亲效力,我只盼着孩子们过好日子,家人和睦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这就像老百姓盼世道和平一样空泛,谁不知道他眼里只有自己一亩三分地,长房和二房斗得头破血流,他只会在旁边拍手叫好。
但苏芷香觉得,此事应该与他无关,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董氏唯恐老爷子不信,激动得当场发誓:“念佛之人不打妄语,谁要是敢背后害人就生不出孙子。”
万橘红心尖剧颤,看来她公婆真没做过,才敢发这么毒的誓,她看向默不作声的郑氏和廖思燕,她们要是不心虚,怎么不来发誓了?
董氏敢拿命根子发毒誓,三房的嫌疑暂时是撇清了,矛头又转回到二房这边。
商海裕后背直冒冷汗,渐渐坐不住了,三房那一家子酒囊饭袋,认下了又如何?他们本来就与东家无缘,就说看苏芷香不顺眼,教训她一下罢了,老爷子最多罚禁足反省,还能饿死他们不成!
三弟真是个不中用的,但他要是被老爷子揪出来,落个小肚鸡肠,谋害晚辈的名声,这辈子都别想做东家。
商海裕开始后怕,没想到这点小事就让他栽了,那柳氏该不是故意引他犯错,当众让他出丑的吧。
“父亲,我看此事另有蹊跷……”商海裕神情凝重地看向郑氏,要不是妻子和儿媳念叨得他心烦,他又怎会一时冲动派人下手。
他身后那几个随从站立难安,特别是下手的那个目光游移,眼瞅着就吓得自己招了。
三弟那个窝囊废死活指望不上,但除了他,商家上下谁也不是商陆的对手,但愿妻子能理解他的苦心,主动扛下这桩罪责。
商海裕正要编排妻子的是非,却见郑氏面不改色痛斥儿媳:“思燕,你一向知书达理孝敬长辈,唯一的不足就是爱钻牛角尖,妯娌之间那点矛盾怎就过不去呢?柳氏之前是有失礼之处,但我这个做长辈的都不计较了,你又何必心存记恨伺机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