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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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九日。

昨日那般，白清暗暗下了决心不再喜欢他，往后只当他是长辈。本想跟他说清楚，却没看到他。

下午，白清上街去了，买了些纸钱什么的，准备晚上去祭拜一下紫金，今日是紫金的头七。

竹吉一直跟着她，看到她买了那些东西，有些惊讶又有些感动，也不忘报给秦空岳。

太阳落山内城是要关城门的，白清买完东西就去了外城，怕赶不回来，还找了家小店订好了房。

白清本打算先去面摊看看姜爷爷，却没看到他。问了周围的人，都说姜奶奶死的惨，姜爷爷一直心里郁结，前两天也跟着去了。白清便没再问，道过谢后，回客栈小店拿了祭拜的竹篮就直奔破庙去了。

白清到破庙时，天已经黑了。破庙前放着些瓜果糕点，庙门紧闭。白清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后推门进去了。

庙里似乎是有人专门打扫过，除了那尊石像，之前那些香炉、案桌全都没了。只是地上依然留有深色的印子，没有血腥味，白清却知道，那就是姜奶奶和紫金留下的。

白清转身从竹篮里拿出一个小盆，拿出纸钱，用火折子点燃，一点一点烧起来。蹲下去看着眼前闪动的火光，白清慢慢开口。

“姜奶奶，听说姜爷爷去陪你了，你们见到了吗？”白清说着，摇头笑了，自己本是不信这些的，如今却又希望是真的。

“紫金…那日，是我无能，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下辈子，你一定要找个好人家，好好享福…如果，真有投胎转生，那我等着你，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那时，我一定会比现在强，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白清用手肘擦掉，添了些纸钱，继续开口。

“紫金，他…只当我是友人之女，他不喜欢我…我…我想了想，也许我再奢望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的，我决定放下他了。”

“你说，我能放下他吗…我好想站在他身边，陪他看这世间繁华，陪他经历困苦险恶，陪他做很多很多事…”

“其实，想一想，那些事，似乎也并不需要什么名分，如今这样也可以，对吗…”

“紫金…我好想你…”

竹篮里的纸钱都烧完了，白清看着最后一点火光黯淡消失，心里一紧，曲膝抱着，将头埋进去，安静地流着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白清将眼泪都擦在手袖上，抬起头，看到月光静静照在石像上，看着石像冰冷的眼神，就像那天一样，叹口气起身。

“以后我再来看你们。”

白清收拾好东西，拎着竹篮出了破庙。白清将破败的木门重新关上，从竹篮里拿出三根香，点燃，弯腰低头祭拜。又从竹篮里拿出两盘糕点，将香插在糕点上，跪下磕头。 磕完头，白清闭着眼双手合十，过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白清一路回了客栈小店，刚进门，就看到秦空岳背对着她站在屏风前。白清似乎并不意外，进去关好门，放下竹篮就去倒水喝。从她出府到现在，竹吉一直跟着她，她知道，只是她不知道秦空岳来干什么。

“怎么不回去？”秦空岳听她回来了，转身看着她问。

“城门关了，我明日再回去。王爷来干什么？”白清淡淡答道。

“我来接你。”秦空岳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她怎么又这样称呼他…

“明日天亮我自己会回去的，王爷请回吧。”白清自顾自走去窗前打开窗户，看看头顶的月亮，已经不早了。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竹吉在，回去吧。”

“阿清，我…”

“王爷。”白清转身面对着他，严肃说道：“请你不要再让我有所动摇。王爷说过，只因我是故人之女才对我好，白清记得。昨日是我唐突了，在这里给王爷赔不是了。不会再有下次了，往后我定记着自己的身份，也请王爷…回去吧…”说完，转过身背对着他看向夜空。

“阿清…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想我们之间变得如此生分…”秦空岳轻声叹道。

“阿岳…你回去吧，不会生分的，我答应你。”

白清想说，保持距离，却说不出口。纵是知道他心里没有自己，纵是已经决定不再喜欢他，纵是决定以后只当他是父母的故人，心里某个地方，却还是有所奢望。

“…好好休息，记得吃药。”秦空岳沉默一阵，沉声说道。说完，看着白清的背影，过了一会儿阴着脸走了。

秦空岳走后，白清转头看着他轻轻关上的房门，不争气地湿了眼眶。

他说过，感情不可强求，她记下了。所以知道他并不喜欢自己后，她才会想着压抑这份心意。只是，他为何总是能如此轻而易举地让她放不下，为何要对她好，就连这种情况下，他都还记着提醒她吃药，这可让她如何是好…

白清拍拍脸，不想再去想那些事。从怀里掏出药瓶，倒出一粒就水服下。感受到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流下，白清不禁想起每次他递来的水都是温好了的，心里越发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