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旁观者的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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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件中是一摞详细的法医报告，分别记录了姜荣达和孙志兴两人的确切死亡时间，死亡原因和尸检报告。
这种绝对不会在第一时间对外公开的总局内部调查，除了现场出勤的法医，其余的工作均由专程从省外请来的法医接手，因此，二人手里的资料非调查人员是无法接触到的，甚至连队里的老陈也没看过。
报告中尸检报告所写，姜荣达是被人从正面枪击，左前胸发现一处直径为7.62子弹造成的入口枪伤，左上背部又发现一处不规则出口枪伤。因此断定是由77式手枪造成的，弹道路径为贯穿前、后胸部的一处贯通性枪伤。
而死者孙志兴的右口袋底，正好有一个由子弹灼烧造成的弹孔，弹孔周围硝烟反应呈阳性反应。也说明这把枪曾经从死者孙志兴的口袋里射出一枚子弹。而在孙志兴的右手上，硝烟反应也呈现出强阳性。他的虎口甚至被灼伤。
报告的内容让泰林和李方文都沉默了。
硝烟反应可帮助确定枪弹的残留物。子弹射出的同时，弹孔的周围，射击者的手指手背和衣服上，都会遗留下大量的射击残留物，其中包括枪管末端溢出的气团所夹带的火药以及金属粉末不完全燃烧后形成的余灰。
这些射击残留物往往会在设计者身上，特别是手指上残留一天到一周不等，然后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掉落。但在侦破过程中，依然能够有效判定受检方是否在近期开过枪。
两位警队干将，一位开过枪，一位中了枪，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但是，在六年前的调查中，却无法证明这种猜想。
因为，那把枪，失踪了。
“师父，案发当天，那把枪只射出这么一发子弹？”李方文将那份现场资料又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王良摇摇头，脸色更加严肃：“现场就只发现过射穿姜荣达身体的那颗子弹，但是我们却发现了两颗子弹壳，说明，当天至少射出过两枚子弹。但是枪击案之后，那把枪失踪，没有办法确认子弹数量，所以，一直没有排除有其它可能。”
他稍稍松了口气：“不过还好，你们昨天发现的那把手枪，里面的弹夹还保存完好，其余的子弹还在。”
“王队，也就是说，从六年前失枪到目前为止，这把手枪还没有发出过子弹。我理解得对吗？”泰林问道。
“没错，”王良微微颔首，面色稍霁。
李方文也悄悄松了一口气。他心想，也是幸好没有出事，不然，不知道又要闹出多少血雨腥风，不但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收到威胁，连带着之前两位警员所在的警队和参与调查的人员都要受到处分。
却听到泰林认真地说道：“当晚这把枪发出两颗子弹，其中一枪是孙志兴从口袋中所发出，他手上的硝烟反应也证明了这一点。但是，我们并不能说，这一枪就是射入姜警官胸口的那一枪。凶手也有可能另有其人，我说的对吗，王队？”
王良脸上露出肯定的神色。他沉着脸，缓缓说道：“的确如此。我们迟迟不下结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况且枪没找到，证据链不完整，我们也没有办法结案。只是当时没有想到，这把枪，这么久之后才被找到。”
他有些感慨，伸手撸了一把自己花白的寸头，叹了一口气：“很多当年一起秘密调查的老兄弟，现在有的已经退到二线，有的甚至已经退休了。”
“可是孙警官他，，”泰林翻动档案，“他中的是刀伤？他的伤又是怎么造成的呢？”
尸检报告中，对孙志兴腹部刀伤的报告极为详尽，凶手是从近距离刺向死者孙志兴的腹部，导致多处器官破裂出血，最后失血过多导致死亡。
王良的脸色比方才更为沉重：“当晚孙志兴的伤势虽然危急，但是不会马上致命。如果他能停留在原地，报告总部等待增援，或许不至于，，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对啊，如果他停留在原地就不会死。可是为什么他要离开现场呢？”泰林陷入深深的思索，“莫非他遇到了过于强悍的对手？还是说，他并非逃离，而是为了追逐凶手？”
追逐？鞋印！
泰林想到这里，又翻出方才放在卷宗上面那摞照片。其中有一张曾经被用马克笔在角落标注星号。
不甚清洁的地下道的路面上，几串在姜荣达尸体旁的脚印引起了泰林的注意。这几组鞋印虽然并没有沾血，但是看上去曾经在尸体旁边逗留过，然后又由同一个方向离开。
王良看着他手里的照片，无奈地说：“当时，为了避免扩大影响，我们缩小了调查范围，但是遗留下这几组鞋印的证人，我们却始终没有找到。围观群众的可能性非常大。”
“不报警的围观群众？”李方文急道，“师父，图片上的脚印至少属于五个人，如果一个围观群众不报警是因为害怕，那五个人在一起还不报警也太有点说不过去了。”
“不，方文，”泰林在一旁打断了他，“如果他们真的是围观群众的话，其实更好解释为什么他们会集体漠视而没有报警，而是最后由一位下夜班的护士小姐报的警。”
“这种现象叫做‘旁观者效应’，属于社会心理学范畴，”泰林认真地说道，“在紧急情况下，一个人在有旁人在场时，出手帮助的几率就会降低，援助的几率与旁观人数成反比。换句话说，旁观人数越多，有人进行出手援助的机会就越低。”
王良点头：“当时讨论过后也是这样的结果。另外，那位报案的护士王小姐说，平时她路过那条地下道的时候会看到席地而卧的流浪汉，她晚间下班一般都不会走去那边。但是自从改造工程开始以后，流浪人员主动移走，那边反倒清静许多。”
“哦？流浪汉主动离开？”泰林道，“这倒是新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