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再生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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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好蛤蜊叔,李方文回到王良办公室汇合。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蛤蜊婶杨碧珍,但是从被批捕至今,她始终未发一言,充分利用了自己“保持沉默”的权利。整个刑警大队用了各种的方法,无论是恐吓还是威胁,动之以情还是晓之以理,都没能让她说出一个字。
看到愁眉苦脸的李方文,王良没说什么,而是走向门口的衣架,取下自己的外套,跟李方文笑着说道:“沉住气,咱们猜猜,明天是不是最后一天?”
李方文欲哭无泪,王良说的很对,他还是太年轻,还是会沉不住气。他看了看穿起外套的王良,闷声说道:“师父,你这就要下班了吗?”
“这都几点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王良睁大眼睛,笑着说道,“你放心吧,三个嫌疑人都已经收押,一个也跑不了。你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回来。”
李方文点点头,跟着王良走出办公室。没想到,刚走到一楼大厅,就看到刑警大队的一位女警官从走廊一头跑了过来,拉住王良说道:“不好了,杨碧珍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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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滴”,病床旁边心肺监视器的刺耳声音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熟悉的消毒药水味道,杨碧珍躺在床上有点冷,她想伸手拉拉被子,但是手上的针管又一次刺痛了她。她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白色的床单,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地板和天花板,明亮洁白的房间里,什么都是那么干净整齐。甚至她的手上插着点滴针管,也用洁白的胶带粘贴。她从来都没有住在过这么漂亮的房间里,“应该很贵吧,”她心里不禁这样想。
“你醒来了?”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这时,她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一位中年男人,正坐在自己床脚边的沙发上,旁边还有一位很年轻的穿制服的女警官。中年男人没有穿制服,但是从他的眼神中,杨碧珍能够看得出来,他也是一位警官。
她看到他们,但是她还是不想说话。语言对于此时的她是最最没有用的东西。她将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到天花板上,白炽灯管照得她头晕目眩,于是她又闭上了双眼。
“他们都叫你蛤蜊婶,我想我还是叫你杨女士吧,我叫王良,是本案的负责警官。”那个中年警官,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
杨碧珍继续闭着双眼,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可以闭上耳朵。儿子死了之后,她过的每一天都像是浪费时间,每次她生病,她都不吃药,从心里希望老天爷赶紧带走她。可是,她还不能死,因为害死她儿子的人还没有死。
那个年轻人是个恶魔。他长得很结实,他的身体很健康,要等到老天爷收走他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可是她不能等了,她的子宫里长了一颗瘤子,医生说那是颗很坏的瘤子,非要切掉整个子宫才能恢复,不然,她就只有半年的命好活。
她可以死,那颗瘤子就像是再生的婴儿。她经常抚摸着肚子,又好像回到许多年前怀上儿子那时一样。她对它说话,感觉着它慢慢长大。
“是你吗,儿子?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不,妈妈还不能走。坏人还没死呢。”
“你再等等我,我先替你收拾好坏人好不好?”
想到这里,一行泪水从她的眼角流下,停留在耳畔。
“杨女士,今天会有一个同事要来,他有一些话要跟您讲。”王良轻声说道。
蛤蜊婶没有说话,也没有反应。但是王良知道,她听见了。
一串脚步声从门口传来,蛤蜊婶听到有人坐在她床边椅子上的声音。她听到刚刚那个沙哑沉稳的男声说道:“可以了。”然后又有人离开了病房。
“杨女士,你好。”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我是市刑警大队的法医,大家都叫我老陈。”
“法医”?她与法医有什么关系?蛤蜊婶心里纳闷,但是她不想做出反应,依旧闭着眼睛。
“十年前,廖华英的案子,我是审核法医,并作出了最终的结案报告。”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但,他说什么?他是当年的法医?那个黑心法医?
蛤蜊婶听了这句话,瞬间睁开了双眼。她翻身坐起,双眼紧紧盯着坐在床边的中年男人的眼睛:“你说什么?!”这是几天来,蛤蜊婶说的第一句话。
“我说,我就是十年前廖英华坠海案的结案法医。”老陈平静地说道。
“你不用重复。我知道你是谁。我要说的是,那不是坠海案,那是谋杀案。你,你,你怎么有脸来见我?”蛤蜊婶瞪大眼睛,恶狠狠地问道。
“你听我说,那并不是谋杀案。那个伤口确实是死者廖华英坠落栈板时,碰到海底的礁石所造成的。”老陈连忙解释道,“实不相瞒,一开始,现场法医也是认为死者的伤口是坠海之前造成的,甚至还为了证明,复刻了很多种凶器的伤痕比对。。只是可惜,没有一钟利器造成的伤口跟死者的伤痕一致。”
“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黑心,事实就是章锦海杀了我儿子,接着把他抛下海。哼哼,一定是。”蛤蜊婶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跳起来把老陈撕碎。
“你可不要乱说啊,我可是一名专业的法医。我的工作就是厘清死者真正的死因,还死者家属一个明白。我们既不会乱判别死因,也不会包庇嫌疑人。”老陈说得义正言辞,“请你尊重我的工作。”
“我不听,我不听!”蛤蜊婶抱住自己的头,捂住耳朵,再也听不进任何一句话。
老陈摇摇头,接着说:“我们当年的确不明白为什么大半夜死者廖华英和章锦海会在码头发生争吵。章锦海去世之后,我们的鉴识人员在章锦海的房内发现了他的一本帐本,发现他十几年来一直在船上聚众赌博,并放高利贷给聚赌人员。廖华英的名字也在其中。”
“什么?!”蛤蜊婶脸色煞白,却依旧咬牙切齿,“你说我儿子赌博?!不会的,我儿子绝对不会去赌的。”
“不光赌,他还欠下了巨额赌债,连本带利,有十几万。”老陈不忍心看她的脸,将头转向一边,“他有可能是自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