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缘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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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知道什么？”王良把这句话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心想：“她这么问，到底有什么事情是不想让我们知道的？”
王良一脸严肃地看着薛芳婷，后者顿时紧张地攥紧了拳头：“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一时语结，憋得满脸通红。
“薛芳婷，你是个好姑娘，”泰林轻声安慰道，“你慢慢说，不着急。配合警方，厘清事实，为了死者，也是为了你自己。我说明白了吗？”
听到这话，薛芳婷惊魂未定的脸上瞬间缓和下来，露出一丝轻松。她怯怯地说：“是见过，但是我们并没有什么交集。我们装配好的产品都要去他们质检流水线去过筛，车间那么大，我们基本上是碰不到面的。”
“可是你刚刚到反应很大，应该不会不认识吧？”
薛芳婷点点头：“一开始没有留意过他。后来，我们车间主人和拉长说，他是我们车间的大学生，以后是要进办公室工作的。我高中都没上就出来工作了，大学生虽然见过几个，但是没见过大学生上流水线的啊。”
“你觉得他很特别？”泰林问道。
“我当时觉得他的确很特别，”薛芳婷点点头。
“后来你们有过交集吗？”泰林问道。
“我曾经卖过甘蔗给他。就这样。”薛芳婷思索了一下道。
“卖甘蔗？”王良吃惊地问道，H市周围原来也有甘蔗田，后来城市扩建，当年的甘蔗田早就变成了工业区和住宅区，薛芳婷从哪里搞出甘蔗来卖？
“你们H市什么都好，就是吃不到新鲜的甘蔗，超市里的甘蔗，都是截成一段一段的，都发黑了。我有时候嘴痒，就跑好远去菜市场买一整根的甘蔗扛回厂区。”薛芳婷语速越来越快，听上去是说到了她感兴趣的话题。
“你们厂区还能让你们扛着甘蔗进去？”泰林笑道。
“当然不能，我们工厂出了名的严苛，宿舍管理得也很严格。”薛芳婷点点头，“于是我就把甘蔗扛来宿舍区大门口，再削成一截一截，分着卖给工友。我可以分装，又可以帮他们削皮，生意自然就很好。”
“那很好啊。”泰林和王良不约而同地表示赞许，“你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章锦涛的？”
“对，”薛芳婷的声音黯然，“没想到，他没吃过甘蔗。你们没看到过他一开始看到甘蔗的样子，高高的个子呆呆地杵在那里，真是可怜。他还问我这是什么竹子，怎么不是空心的。”说着，她苦笑了出来。
“后来呢？”泰林问道。
“后来，”薛芳婷抿上了嘴，脸色瞬间苍白，“后来我就离开了厂区。我兜兜转转，去了一间专门经营海产的大餐厅当服务员，自然而然就认识了带着船工来送货的阿海。他会捡一些白色的贝壳海螺送给我。你们可能不知道，我这样南方山区长大的小姑娘来了H市这么多年，还是没见过海的，更不要说海螺了。”
她叹了口气，接着说：“过了不久，阿海就跟我说，如果我喜欢海，不如就跟他一起去海边住。我明白他的意思，虽然父母经常跟我讲要回老家相亲嫁人，不希望我远嫁，但是我还是没有听从他们的意见。”
“没想到，这个春节，我再一次见到了章锦涛。他都吓傻了。我也感觉缘分这东西，真的是无法说明白，，，也许我跟他们章家就是有缘分。”
“等一下，”泰林打断她的话，“刚刚你说你离开厂区，是什么时候？”
“大概就是去年这个时候，”薛芳婷思索着顿了顿，接着说道。
“因为什么？可以跟我们说说吗？”泰林从薛芳婷刚刚的表述中感觉她对离开工厂的原因讳莫如深，于是试探着询问。
“没有什么，也还是因为甘蔗。”薛芳婷低下头，“我在厂区外面卖甘蔗的事情，被宿管他们知道了，对我通报批评。”声音暗淡，显然是不愿多说。
“薛芳婷，你把头抬起来。”王良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犹如一道闷雷，爆裂在静静的夜空。
薛芳婷的肩膀一抖，两滴滚热却透明的泪滴掉落在她紧握的拳头上。她颤抖着抬起头，看向泰林和王良。此时，两人才看清楚，她的右眼瞳孔似乎被一层灰色模糊的薄纱笼罩着。
“这是怎么回事？”泰林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的声音缓慢而温和，像生怕惊扰了她一般。
薛芳婷看看泰林，眼神中满是悲戚，又转头看向穿着制服的王良，道：“这位警官，你应该知道的吧？”
是的，王良知道。看到她档案的当下，他就已经知道薛芳婷离开和硕汽车的真正原因。她有右眼的晶状体已经因为收到严重的外伤而破裂，也就是说，她的右眼已经失明了。
泰林看向王良，两人均陷入沉默。
“打架斗殴”着简短的四个字，就是开除这个妙龄女子的书面原因。真相不难推测，无非是因为她的甘蔗小生意触犯了工厂的某一条条例，而厂区保安在驱赶过程中发生了肢体上的冲突，最终导致了今天的后果。
“我这样的条件，连正经的工作都很难找到，更何况是找到一个愿意娶我的人呢？”薛芳婷脸上露出笑容，语气要比刚才轻松得多，“所以，当阿海跟我提来海边的这件事时，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只可惜，我看错了人。”说到这里，笑容马上荡然无存。
“你发现他会打人？”泰林试探着问道。
薛芳婷无奈地点点头，说道：“是的，你们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我没有想到，他喝完酒发酒疯会是那样的恐怖。稍有不对，就会对我拳打脚踢。可是醒酒之后又会下跪跟我道歉，请我一定要原谅他，他离不开我。我真的很纠结。”
王良和泰林也觉得颇为无奈，这是典型的施暴者惯用的伎俩，但即使所有人都知道，除非离开这种人，否则施暴人绝对不会悔改，还是有人身险囹圄，无法自拔。
“案发当晚，你们爆发争吵之后，他也对你进行殴打，是吗？”王良严肃而认真。
薛芳婷看着他毫无情感流露的眼睛，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想打我，但是小涛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