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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此人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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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林站起身,环顾大排档一周,最后将目光落在扇着破扇子的老板身上。

这位老板个头不高,头发剃得只剩贴着头皮的短短的一层,透过那青色的碎发,能够看到细碎的汗珠隐藏在头发茬之间。他抬起头,用脖颈间搭着的毛巾擦了擦脸旁的汗水:“我说这位小哥,您先别着急,您点的菜还得等一会儿呢。”

“哦,不是,我想问问您,你们这里的垃圾都收到哪里啊?”泰林温和地问道。

“我都直接倒进路灯边的垃圾桶里啊,喏,就那边。”老板用手指着广场南角的路灯,灯柱下方果然有两个一米来高,直径至少半米的大垃圾桶。路灯昏黄的灯光洒在不大的一方空间,喜光的飞蛾,细蚊和“嗡嗡”乱叫的苍蝇飞成一团,显得那里脏乱不堪。

他慢慢踱步靠近,却听见烧烤摊老板从后面叫他:“小哥,别过去那边,很脏很臭的哦。”

泰林没回头,只轻轻地挥挥手:“没事的。”

安然嘴里嚼着小菜,远远望见泰林捂着口鼻在灯柱下走了一圈,又盯着垃圾桶看了一会儿,这才又踱着步子离开,转向广场西南边的角落,也正是凶嫌之一的小芳姑娘逃离开小巷的那个出口。安然记得,那边社区门口的斜坡上有几个巨大的垃圾箱。

泰林的身形从昏黄的路灯光线中走出,然后逐渐湮没在黑暗的角落里。

月色幽幽,从安然的这个角度看过去,光影交错之中,他的身影早就已经模糊一团,若不是步步紧盯,根本无法辨认。等他的身影重新从黑暗中出现,早已经从巷子的南端换到了巷子中间的豁口。

“咦?”安然颇为诧异,皱着眉头问走过来的泰林道:“这是怎么回事?十字巷是现在还是封锁状态,你难道走进去巷子里?”

泰林不慌不忙地在她对面坐下,微笑道:“既然还在封锁,我怎么可能进入?我只是走在门市房前的暗影里,那边的光线实在是太黑了,靠近垃圾桶这边还有些灯光,走到巷子南端则会陷入一片黑暗。我隐藏在黑影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广场上的每一个人,可是,处于明亮处的你,却完全看不到我的身影,对吗?”

安然顿时明白过来,在这种情况下,嫌疑人完全可以利用光影的落差为所欲为,更何况在众目睽睽之下逃离现场?凶手并没有什么高深的作案手法,有的只是对周围环境的观察入微和深入实践,但却十分巧妙,甚至没有明显的破绽。

“酱油虾子好咯,请慢用。”老板后颈插着破扇子,将一盘嘶嘶冒烟的酱油虾端上餐桌。泰林的右手掌被紧紧缠绕在一层层白色的纱布中,左手还戴着寸步不离的棕色皮质手套,一时不知该从何下口。

安然嘴角轻撇,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怎么样?我说今天应该去吃串串吧。吃串就不需要用手了!”说着,轻轻捏起一只还滴着酱油的小虾子,双手并用,将虾壳剥掉,蘸上蒜蓉,放入泰林的小碗里。

“喏,泰教授,请慢用。”她的声音俏皮清亮,说罢,又拿起另一只虾子剥壳,“欸?泰教授,现在你手上的伤口不疼了吗?”

“很奇怪,一开始还疼的,在逮捕蛤蜊婶前后,痛感慢慢地又迟钝回去。”泰林摇摇头,“我一开始也以为是你离开的缘故,后来发现,就算你就在旁边,这伤口也不再疼痛了。”

“那,不是很好吗?”安然嘴上说着“好”,语气中却明显带着失落的情绪。一股不能明说的沮丧感渐渐涌上她的内心:

她并没有想要改变他,可是,若他因为她而改变,而开心,也不是坏事,对吗?或者,她很特别,她的出现也可以更有意义不是吗?然而,她什么都没有改变过,更不要谈会不会更有意义了。

“其实,傍晚我和蛤蜊婶站得那么近,心里真是害怕她再给我一刀。能够感觉到疼痛固然很好,可一旦受伤,那种疼痛,我只怕不能再承受第二次了。我想大约也是因为我的神经系统在抗议,要求恢复原状的结果吧。”

明明知道他在避重就轻,可泰林这番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和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却很是能够治愈安然如今焦躁烦乱的内心。

泰林将碗里的虾肉夹入口中,一股咸香沁满唇齿之间,然而,他却再也体会不到那生蒜蓉的辛辣刺激。疼痛的感知因人而异,他们为了感知疼痛而来到这个海港,接触整个命案,又因为疼痛的消失,而结束了这次来到海港的旅行,不能不称之为“圆满”。

而在“时进桥”的另一边,李方文的审讯工作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尴尬境地。

三个嫌疑人,一个处于脑震荡之后的半昏迷状态,目前还在吸氧;另一个受到了惊吓,处于有攻击性的应激状态;第三个则进了总队便沉默不语,无论警方怎么盘问,她的表情都如同石化,似乎什么也激不起任何反应。

李方文走出审讯室,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将手肘杵在膝盖上,拖着脑袋,仔细回想这二十四小时来的进展,试图从中找到突破口。

他们这次的案子侦破进展很快,但也很快陷入了瓶颈。

被称为嫌疑人的三个人,都是疑似出现在犯案现场的人而已,并没有有力的物证佐证他们杀人,也没有任何一个认证出来指证他们任何一个人的罪行。证据链残缺这一点,加大了警方的侦破工作难度。

虽然三人的嫌疑很大,却没有一个人有充足的,并对侦破有着推动作用的犯案动机。“无动机不行凶”虽然不能涵盖所有凶案的发生,但在这起命案中,凶手和死者曾经相对而立,说明死者和凶手的关系应该非同寻常。

而他回想到案情中唯一一个人证蛤蜊叔,心中便又气又恼。他的证词中有真有假,他的语言永远都暧昧不明。但是,那个在停车场岗亭门上的血手印却做不了假,它又是谁留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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