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百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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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脑子的死东西!”春纷咬着后槽牙骂了一声:“叫你偷吃主子的东西,这下好了,老天爷会惩罚你!”
秋蝉又吐出一口血来,伸手费力的抓住了春楣的衣角:“春楣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吧!”
但春楣却并没有看向秋蝉,而是同春纷说:“这里头有毒,在她偷吃之前,就已经被下了毒了。”
“不会吧?东西是王爷派人送来的,莫非?”春纷有些害怕,伸手捂住了嘴:“难不成是王爷想要害我们夫人?”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春楣眼神变得锐利,一脚将秋蝉踢开:“你叫人盯着她,看看她什么时候死,也可能不是会让人致死的毒药。”
听见这话,秋蝉吓得瑟瑟发抖,五脏六腑疼的厉害,如同有条蛇在身体里翻滚撕咬一般。
她用尽全力的说道:“别,求求你们不要放任我就这么死了,我若是死了,那些讨债的会杀了我父亲的!”
“你个没有脑子的蠢货!你敢偷主子的东西,还指望能安安稳稳的?”春纷呸了她一口:“跟我去柴房,别脏了外头。”
进到柴房后,春纷到底是于心不忍,出去倒了碗温水递给了秋蝉。
可温水还没喝到一半,秋蝉又吐出一口鲜血来,血吐在碗里,温水变成了黑红是血水。
春纷说道:“原先我只当你是个三只手的小偷,现在想着你时日不多,还是善待你一些吧。”
当时孟思屏想要对赖婆子的孙子动手时,春纷就觉得有些不为人道,心里挺不舒坦的。
现在让她眼睁睁的看着昔日打交道的姐妹闭眼,她虽然嘴上厉害,心里却动了恻隐之心。
于是她将手里的碗放在地上,用帕子擦了擦手上被溅着的血,起身去了正屋。
正屋之中,春楣正在给孟思屏汇报刚刚的事。
“大夫人,岁春送过来的东西有毒。”春楣说:“秋蝉偷了那山参,还偷了那鹿茸灵芝膏的其中一盒,想要送出府给她欠了债的老子还债,鬼使神差的尝了那鹿茸灵芝膏一口,没想到就中了毒。”
孟思屏觉得头疼,皱眉道:“今儿太医不是验过,说那些东西都是无毒的吗?”
春楣倒没想到这些,她登时睁大了眼睛:“若是这样,那赵太医岂不是在骗夫人您?”
“有可能。”孟思屏费力的说:“看我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人人都想踩我一脚,我又怎会让他们如愿!”
“大夫人,您现在想怎么做?”春楣问。
“现在还不知那毒是谁下的,有可能是王爷,也有可能是经手过的任何一个人,甚至是这东西的出处也有可能。你叫我们大齐的人过来,我有话同他们说。”
春楣起身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支小拇指长的笛子,走到外头吹出了三长一短,连续吹了三次,不多时一个黑衣男子从窗子进入,反手将窗子关上。
而这时,春纷在门外敲了敲门。
春楣隔着门问:“谁?”
“春楣姐姐,是我。”春纷觉得有些紧张,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我想着虽然秋蝉是罪有应得,但她好歹为大夫人挡了一截,若是她明日还活着,就让给大夫人换药的太医为她看一眼吧。”
春楣与床榻上的孟思屏对视一眼,接着同外头的春纷说:“她瞎了心思,你也瞎了心不成?一个小偷还值得让太医为她看病,死了活该!”
这边春纷还没可是完,那边春楣呵斥一声:“这件事大夫人心里已经有主意了,需要在静淑苑中敲山震虎一番,否则下次我们做下人的再疏忽,伤了大夫人可如何是好!”
“那我知道了。”春纷的语气明显有些打蔫。
在静淑苑中,里外全是春楣一把手抓着,人家还是从齐国跟着陪嫁过来的丫头,深受孟思屏信任和看重,哪怕春纷也是一等婢女,在春楣跟前却还是矮了一大头。
听见了春纷下台阶的脚步声,春楣转过头来点了点头,孟思屏这才对黑衣人说道:“有人在给我送来的东西里下了毒,很有可能是六王爷做的。”
男子有些震惊,抬起了头来:“小的一直盯着六王爷,没发现他有这样的行为。”
孟思屏冷哼一声:“既然是做坏事,自然是在暗处,还能被你发现?”
黑衣人低下头去,面露惭愧。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太乱,让我头疼的很。”孟思屏伸手揉着右侧的太阳穴,不敢碰左边,因为怕牵扯到伤口:“我记得父亲去年来信,说莲央县主到了京城,她手下能人多,你帮我将这件事告诉她,让她派人帮我查查这东西的来源,还有那位给我疗伤的太医。”
“太医可是也有不对?”
“他查过的东西本应无毒才对,可明明是有毒的东西,若是在他查完真凶才下毒也是不可能,毕竟东西是春楣亲手收起来的。”孟思屏目视前方道:“一个是东西的来源,一个是太医,记清楚了没?”
黑衣人点了点头:“小的记住了!”
“另外,转告莲央县主,到了京城这么久,也该同我见上一面了。”
“是,大夫人。”
黑衣人脚步未停,从静淑苑出去后便跳出了恒郡王府,躲在暗处也正想出府的温南荨眼看一个黑影从眼前窜了过去,悄悄收了脚步,躲在枯树后头连呼吸都放慢了许多。
何明烛说:“看来这王府里能人并非你一个。”
温南荨冷笑了一声:“孟思屏的手下,可都是有真功夫的,能在仆人众多的王府一直不被发现,黑天白天保护着孟思屏的安全,这帮人都厉害着呢。”
“那我们现在去哪?还去见云府尹吗?”何明烛不解的问。
温南荨看了他一眼:“云府尹就在那儿,不会跑,咱们先追这黑衣人,看看他去了哪。”
这么一路跟着,温南荨自己是完全可以很好的埋伏,只是何明烛没有功夫在身,走路时不会收着脚上的力气,两次差点被黑衣人察觉。
最终,二人发现黑衣人停在了百香楼的后墙,等两人靠过去时,人影已经消失了。
“这是进了百香楼?”温南荨想到了那白衣女子:“孟思屏与那白衣女子都是齐国的,互相有联系也有可能。”
“可她们能联络什么呢?”
这话问到了温南荨的心坎上,让她猛地抬起头来:“我在许尽川送来的东西里做了手脚。”
何明烛眉头轻皱:“难不成是她发现了什么?”
“我不知道。”温南荨知道这百香楼中危险重重,她一个人进去还可能平安出来,但是带着何明烛却不一定了。
于是她当机立断,带着何明烛转身去找云绍昌。
她在下午时收到了小六从枣香坊送过来的纸条,上头写着云绍昌找她晚上相见。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云绍昌不能与温南荨贸然相见,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和怀疑,因此云绍昌想了个法子,让自己的手下伪装成去买点心的人,将话带给小六,再由小六把此事转告给温南荨。
带着何明烛找到云绍昌后,就听云绍昌说:“百香楼不太妙。”
温南荨愣了一下:“这话怎么说?”
“我前些日子派了几个衙役,去百香楼摸摸底细,可这两日忽然断了联系。”云绍昌叹了声气:“现在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
“刚刚我们也去了百香楼。”何明烛说:“只是我们没有进去。”
“你们也去百香楼了?做什么去的?”
温南荨说道:“孟氏的手下去了百香楼,我们只是跟踪过去的,不知去到那儿后会发生什么,担心被发现我就没跟进去。”
“若真是像你说的那般,百香楼里藏了齐国位高权重的人,那现在就有些危险了。”云绍昌眉头皱的紧紧的,眉心中间拧出了一道川字:“现如今二公子成了太子,这对齐国大有助益,再有他们在京城兴风作浪,大周再过不久怕是要易主啊!”
温南荨又问:“既然大周已经答应了齐国的条件,选择让何明煜做了太子,让齐国也应该退兵了才对,边关战事可有什么消息?”
“这两日我上朝,都没听陛下提及过此事!我这心里也急的厉害,是打是不打总该同我们说一声才是。”云绍昌的言语中毫不遮掩的透露着对隆康帝的不满:“另外,皇后现如今已经被禁足了,陛下谎称她生了病,不叫她出来,你近些日子也别进宫找皇后或者公主了。”
“那狗皇帝疑心慎重,经过许尽川这么折腾一通,怕是他心里头也对我多有怀疑,我又怎能进宫去找皇后她们,惹他的怀疑呢。”
“你能这么想就好啊!”云绍昌又想起了什么:“不过昨儿上朝时,有人问陛下回答来着,说大齐虽然不再发兵了,却还没有退兵,因此边关的战士一时半会还回不来,就只能耽搁在那儿了。”
这话引起了温南荨的注意。
何明烛说道:“齐国这就是把刀子摆在了皇帝眼前,逼迫他答应齐国提出的一切要求。堂堂皇帝做到这个份儿上,也实在是窝囊!”
说到这儿,云绍昌的语气竟然还有几分痛快:“当年他指使许尽川杀了方钊时,不知他有没有想过今天!”
“既然齐国做到了这个份儿上,孟思屏现在的存在就比较尴尬了。”温南荨定了定神:“若是齐国得知孟思屏受伤,定然觉得是我们大周的人刻意这般对待,以此来削弱她与何明煜的母子之情,不叫何明煜为了大齐做事。”
何明烛跟着说:“那大周就有些危险了,谁知道他们那帮下三滥还能做出什么腌臜事来。”
云绍昌问:“百香楼的事,我是查还是不查呢?”
查了怕打草惊蛇,不查放任她们在里头兴风作浪,云绍昌又实在是安耐不住。
“我觉得是要查的,起码不能让那几个衙役白死。”
云绍昌能派出去的人,自然都是有能力又会做事的,得他的信任,现如今落得个不知生死的情况,只怕真实的情况还要更糟糕。
因此温南荨想着将他们一锅端了,若是齐国还敢动什么埋汰招数,拿他们自己国的人也算是个软肋。
“百香楼是大地界儿,贸然搜我只怕他们会倒打一耙,消灭了证据跑了人不说,就怕会引起老百姓的议论与恐慌。”
而何明烛却问:“在京城能做得如此门脸儿,坐落这么多年,百香楼定然是背后有高官支撑的,或许先查一查那背后的人,若是他有什么错处,再顺藤摸瓜的查到百香楼来,这样是不是能顺理成章一些呢?”
云绍昌觉得这话有道理:“我记得萧敬之从前常出入百香楼,当时我暗中调查过,萧敬之就是这百香楼背后的人。可虽然萧家出身不俗,世代簪缨,可他萧家都垮了,百香楼还能屹立不倒没受半点波及,可见那背后之人不止是萧敬之啊!”
温南荨点了点头:“我也正是这样想的,身份隐藏的如此好,若真是京城的权贵高官,那他们也真是厉害。”
“难不成这里头还有齐国人掺和?”何明烛眉峰一挑:“不会错,齐国人把里头当成了老窝,那背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可他能放任不管,允许他们这么做,也就是说这人就算不是齐国人也是与齐国有关的人!”
有了调查的方向,三人便分开,温南荨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又返回了百香楼。
只是她没让何明烛跟进去,只是叫他在一棵树上躲着,她自己翻墙进去看看。
别的地方晚上是无灯也无声,可百香楼的晚间却是全京城最热闹的地方,灯火通明连带着空中飘下的雪都有着独特的颜色。
温南荨翻墙进去,担心留下脚印,每一步都走的分外小心。
就在走了半个院子,差一点就能摸到主楼时,旁边有两个姑娘路过,吓得温南荨脚步一停,瞬间蹲在地上,用枯草掩住了自己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