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白捡个小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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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这些,温南荨又红了眼眶,用手掩住发酸的鼻子说:“彭叔本也不是武艺高强的人,他在方家当差这么些年,连生命都奉献出去了,是我们对不住他。”
说这过去的事,那段痛苦的有些麻木的记忆席卷重来,方湛迟咬着牙说:“不过我这段时间查到了那伙人是谁,已经对他们下手了,奈何实力不够,所以才受了这身伤,不然那齐国的贱人我定然是要杀的!”
温南荨看向他,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
“那伙人是谁?你又为何这样恨齐国人?”
“姐姐可能想不到,那刑部尚书萧敬之,一直在暗中派人追杀我!彭叔死后我伪装成乞丐大街小巷的躲,还险些被他所杀。”
“萧敬之?”温南荨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他为何要杀你!”
原来自己在查萧敬之,并且准备向他寻仇之前,萧敬之就已经对自己的弟弟下手了!
方湛迟捏了捏拳头:“具体原因我不知道,那日我潜进他府里准备刺杀他,却不承想他身边有高人埋伏,我武功不济败下阵来,好不容易逃脱却又受了伤。”
“那高人是谁你可知道?”
“我不知道,不过我听见了她的说话声,是个女子。”
这话温南荨放在了心上。
京城这个地方太小了,小到卧虎藏龙,人人都是高手,没准备好的时候千万不能与人硬碰硬。
方湛迟继续说道:“至于为何恨齐国人,当年我虽然小,却也听说了一些事。齐国透露父亲与他们交好,因此才惹得狗皇帝怀疑,这种情况下我如何能忍受得了!”
温南荨握住了弟弟的手,说道:“何止是齐国?其实齐国只算是智取,三言两语通过透露风声除掉了大周的武将,如果站在齐国那一边,他们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见姐姐为齐国开脱,方湛迟有些不解。
“咱们真正要恨的,是大周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父亲征战多年劳苦功高,却没想到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狗皇帝怕功高盖主,许尽川那畜生假造一堆证据指正父亲,齐国只是参与了一小部分,因此父亲才遇难,牵连了我们全家!”
方湛迟说道:“姐姐说的是,许尽川如若不是看狗皇帝是个生性多疑又十分自私的人,他定然不敢这样害父亲!”
温南荨有些犹豫,但还是询问道:“这五年里,你没有向许尽川寻仇吧?”
就连她都不敢寻仇的对象,方湛迟又怎能成功。
方湛迟实话实说道:“我想,但是我不敢,因为我以为我若是死了,就再没人会为方家报仇了。”
这话听的温南荨一阵心酸。
她又何尝不是因为不敢,所以不敢当面与许尽川硬碰硬?她不怕死,但她怕的是死了以后没人报方家的仇!
“所以我现在只杀我能杀的人,边杀人边练武,许尽川那狗东西,要留在最后!”
“好孩子。”温南荨拍了拍方湛迟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姐姐终于找到你了,日后咱们姐弟一同报仇,萧敬之也好,许尽川也罢,包括那高高在上的狗皇帝,谁也不能轻饶了!”
以后的路还很难走,但姐弟相扶,会好走许多。
方湛迟再次流了眼泪,一想到早就没命的姐姐又活了,他就觉得高兴。可父亲母亲却是实实在在的死了,方湛迟的心里又难过。
“对了姐姐,你怎么跑到恒郡王府了?”
一听他问起这个,温南荨眼角挂着眼泪笑了笑:“忘了和你说了,姐姐嫁人了!”
这话就如一根刺扎在了方湛迟的身上,让他一下站起身来,紧接着又因为腿伤,倒吸一口凉气后坐了下来。
他第一句话问道:“谁这么大胆?敢娶你?”
第二句话问道:“是哪个小子?”
之前姐姐嫁给许尽川,他还当许尽川是什么善男信女,如今听闻姐姐又嫁了人,他必须要把把关!
“就是适才与我一同扶你进来的那个。”温南荨迈了个关子:“你猜他是谁?”
恒郡王府的人方湛迟也是知道的,毕竟当年他也是京城中的高门子弟。
但两位公子,大的是痴傻的,姐姐必然不会嫁,那岂不是就剩二公子了?
方湛迟后脊发麻,顿时有些生气了:“难不成是何明煜那个王八蛋?姐姐你离他远些!用不着什么和离,我带你走,我赚银子供你吃喝,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温南荨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怎么对他的敌意那么大?”
“那混蛋十分好色!我当初在街上要饭时亲眼看见他在街上逼良为娼,这种人品你跟了他不知要多委屈!”
这种有家人能够信赖和依靠的感觉真是好。
“小公子你别听姑娘胡说,她那是逗你呢!”青桃在方湛迟的伤口上小心的涂抹着药膏,说道:“适才他扶你进来,你没看出来那是不是何明煜吗?”
“你这么说我才发现我真没注意,但确实不是何明煜。”方湛迟用没受伤的胳膊挠了挠头:“那会是谁啊?”
“是何明煜他哥,何明烛。”
温南荨话说到一半,还想解释些什么,就见方湛迟又像炸了庙一般:“什么?姐你是不是糊涂了?他是不是痴傻的我不在乎,你能过的好就成,但那可是何明煜的亲哥啊!万一他护不住你,叫何明煜占了什么便宜,这可怎么好!”
门外的何明烛听见这话勾起了嘴角,但心里却开始忌惮起了这个小舅子。
人不大,事儿不少,看来他从今以后要讨好的不止是温南荨一人了。
“小公子你这话可就错了,就姑娘这性子,哪个不怕死的敢惹她?”青桃打趣道:“何明煜确实对姑娘动过心思,但被姑娘揍了几顿,还用捕兽夹弄伤了脚,别提多惨了,姑娘差点还将他送进牢里呢!要不是狗皇帝刻意维护,何明煜这辈子都回不来王府。”
青桃说的这话,方湛迟是信的,毕竟他前十年是如何被姐姐作弄的还历历在目。
就说过生辰时收到的那两只死蝈蝈,当时的方晚初双手捧着蝈蝈笼,笑嘻嘻的和他说:“蝈蝈死了,等来年姐再送你!”
一想起来方湛迟心里就发堵,但他又打不过他姐!这口气只能咽下去了。
如今他大概能打过他姐了,可他又舍不得了。
姐姐受了这么多的苦,全天下只剩下他这一个亲人,他护着还来不及,怎能欺负呢?
至于以前的仇怨,那早就散到九霄云外去了。
“所以姐,你现在过的好吗?”
“好啊,怎么不好?我如今在王府里管家,下人们都听我的,外头还有我经营的铺子,银钱花都花不完,每日就是杀杀人,查查事,活的很自在。”
她不想在弟弟面前显露出对复仇的执着,她怕弟弟会陷进去。
挣扎了五年,这日子也该到头了,仇要报,但走火入魔会伤人伤己。
“那何明烛呢?他对你可好?”
“当然好,他人是不错的,和他那畜生弟弟完全不同,平时聪明着呢,但到你姐我面前就含含糊糊的,全凭我愿意,他什么也不管,上一次在驿站可不止我看见了你,他也瞧见了。”
方湛迟闻言冷哼一声:“瞧见更好,让他知道知道我的厉害,以后准保不能欺负你。”
温南荨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脑袋:“刚刚你被打伤还是人家给你扶进来的呢,丢脸了吧?”
听见这话,方湛迟没了精神,垂头丧气的。
这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啊,他没必要经历这么多。
温南荨越看越心疼,便对青桃说:“你去外头寻一寻他吧,别惊动了旁人,带他过来和我弟弟见一面。”
门外的何明烛顿时变了脸色,听着青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下意识跑到了回廊下头。
在与人相处这方面,何明烛自有他衡量的一把尺。
别看这方湛迟小少爷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但实际上他十岁与家里人分开,这五年里基本独自讨生活,性子却没养歪,还是个很正直的人。
这种人就是装高冷,实则内心软乎着呢。
青桃推开门,见何明烛站在不远处,她也并未怀疑什么。
何明烛问道:“我刚回来,那少年怎么样了?”
“大公子快进去吧,少夫人找您有话说。”
这下轮到何明烛装犊子了,他说:“要是没什么大事,我就回去睡了,你进去陪着她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怕她害怕。”
门正开着,屋内的两人也听见了何明烛的话,方湛迟忍不住低声道:“这听着像句人话。”
温南荨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这何明烛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是在向她弟弟示好呢?
青桃哪明白这里头的弯绕,她又说道:“少夫人有急事找,您就跟着婢子进来吧。”
何明烛这才迈了步子,进了屋。
他装傻八年,这八年里能出府的机会不多,但也并非没见过方湛迟。
只是在他的印象里,方湛迟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儿。
没想到一晃眼,已经长的这么大了,他都有些认不出来。
“同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弟。”温南荨先说道。
何明烛看着姐弟二人挨着坐,决定跟他们演一出戏。
“头一次见面,你救了人家,还要认人家当弟弟?不知他同不同意呢。”
方湛迟说道:“我就是她弟弟,她就是我姐。”
说完话他反应过来,看向温南荨说:“不对啊,我怎么记得恒郡王府的大公子是个痴傻的呢?但我听见他说的这几句话,也不像个傻子能说出来的啊!”
何明烛没忍住笑了出来,他看向温南荨,似乎是想听她如何解释。
被推出来的温南荨只好实话实说:“他是装傻。”
“为什么要装傻?”
“因为你适才要杀的那个孟氏,一直想将他除掉,他要是装傻的话可以躲过一劫。”
听到何明烛只是装傻,而非真傻,方湛迟的心里满意了不少。
但其实他本在意的也不是傻不傻,只要对自己的姐姐好就行,不过不是傻子那是更好的。
于是他说:“那等我的伤好了,我就替你们杀了孟氏去,然后他就能不装傻了!”
“孟氏身边高手众多,全是自齐国来的,我们不熟悉人家的招式,加上他们人多又擅长暗器,和他们硬碰硬不是正举,还是要静观其变才是。”温南荨耐心的说着,仿佛弟弟还是十岁的模样。
何明烛看着这白捡的小舅子,心里也觉得喜欢,便走过来硬挤在了二人的中间。
瞧他坐在这儿,方湛迟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凶凶的问:“谁让你坐这儿的?”
“我和你姐是夫妻,你一个刚认的弟弟都能和她坐一块儿,我为何不能?”
“谁是刚认的?我是她亲弟弟!你好像听不懂话。”方湛迟生气的转过了头。
“行了,逗你的,先把伤养好吧。既然是她的弟弟,那你日后也就是我小舅子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这话将方湛迟听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清了清嗓子说:“姐,你晚上可与他睡一块儿?”
何明烛抢答说:“那当然,我们是夫妻。”
“那我睡哪?你们得给我安排个住处吧?”
温南荨看着两个都没长大的少年,顿觉头疼,只能吩咐青桃:“将大公子之前的住处收拾一下,我记得外头挂了锁,没什么人会再去,将小迟安排在那儿还是安全的。”
青桃动作麻利,不一会儿就扶着方湛迟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安顿好他后在门外重新挂了把锁,钥匙她亲自拿着,不准任何人经手。
房间内此刻只剩下了温南荨与何明烛两人。
看着温南荨哭红了的双眼,何明烛语调温柔的问:“怎么哭了?”
“没什么。”温南荨转过头擦了擦眼睛:“待会儿洗把脸精神精神就好了。”
“你还没告诉我呢,从哪来这么个亲弟弟?”
温南荨抬头看着他,二人四目相对,有些彼此心知肚明却又不能明说的秘密,正流动在二人的眼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