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跪了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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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于他，曾是慈父，也曾是想要他性命的君王。
他虽忠君，但到了这种时候，其实已经是恨不得皇帝被豌豆黄毒死才好。想来皇帝也未必不会觉得他若是吃了那豌豆黄，也不错。
可偏到了这种时候，他与皇帝谁都没死。
于是皇帝又要开始说自己疼爱他了。
祁盛一撩衣摆，跪下去，道：「父皇，儿臣，儿臣……」
他原本想卖卖惨，趁著这个机会，说些让皇帝更加疼惜他的话。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头叩下去后，忽然觉得此情此景荒唐得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想笑。
笑到肩膀一耸一耸，外人看着像是贤亲王受不住打击，伏地抽噎痛哭起来。
皇帝见他这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点小事就哭，软弱成这样，怎么担当太子大任啊！」
「父皇，」祁时说：「二弟早就不是太子了。」
皇帝被大儿子噎得一愣，狠狠地瞪向祁时，骂道：「所以你就想当太子，想害弟弟性命，是不是？」
祁时张大嘴，说不出话来，于是干脆也一撩袍子跪下了：「儿臣不敢。」
「我看你们都敢得很！也不必去拷问这俩个黑了心肝的宫女太监，左右不是老大与皇贵妃合谋的，就是老三与丽妃策划的。」
丽妃：「……陛下！臣妾真的冤枉！臣妾什么都没做！」
同丽妃一起跪下的三皇子也吓得魂飞魄散：「父皇，我真不知道，我若是知道，绝不敢从二哥那里要点心给父皇吃，我、我……」
四公主走过来，端起茶壶给皇帝倒了杯热茶，劝道：「父皇息怒，消消气。」
皇帝刚接过茶，就听到四公主在自己耳边又说：「二哥被废了，其他兄弟们都小，新太子不是大哥便是三哥，您可要慎重，不能冤枉了他们……」
四公主缓声相劝，字字句句却像是火上浇油。
皇帝听得两眼一黑，只觉得自己这俩儿子简直混账！
四公主是什么人，一心一意体贴父皇的小棉袄，当初胞兄被废，她可是一句话都不替祁盛说，反而替祁盛谢罪，帮着皇帝骂哥哥没良心的。
在皇帝眼里，四公主对众兄弟绝对是一碗水端平，不会冤枉谁，也不会偏袒谁的。
这般的四公主，既然说老大与老三惦记太子位，一定就是真的。
这两个不孝子，今日为了太子位能毒杀兄弟。
明日岂不是就会为了皇位，来毒杀他这个父皇了？
皇帝愤怒之下直接把热茶泼了大皇子一脸，又抢过四公主手上的茶壶直接摔向三皇子。
「手段拙劣！杀人都杀得这般笨拙！谁给你们的自信想当太子？」
「你们想得美！老二被废了就轮到你们？」
「朕还就告诉你们，朕能废他，就能再立他！」
「明日朕就复老二的太子位！你们就一辈子望着皇位干瞪眼吧你们！」
皇贵妃与丽妃同时抬头，惊惶看向皇帝，又看向四公主。
四公主对着她们微微一笑，又侧头看向皇帝，缓声劝道：「父皇，大哥与三哥关系一向不好，太子位又只有一个，这事儿不可能是他俩合谋……」
「对，对啊！陛下明鉴，不能因为三皇子他犯下如此大逆不道，狼心狗肺的错，您就牵连臣妾的时儿啊！」皇贵妃反应过来，膝行向前爬了几步，拽著皇帝的衣角哭求。
「贱妇！明明是你与祁时犯下大错，却来污蔑本宫的皇儿！」丽妃一声尖叫，扑上来就去抓皇贵妃的头发：「是你，是你嫁祸本宫的皇子！」
三皇子瑟瑟发抖，哭着说：「父皇，儿臣还没出宫开府，皇子妃都还没娶，哪里敢妄想与大哥争夺太子位呢？儿臣冤枉！」
大皇子一脸惊惶，也想哭却哭不出来，只能干嚎：「儿臣才冤枉，儿臣便是想做这种事，也不可能挑我母妃的好日子，毁了他的寿宴……」
一时间，二公主三公主也都哭跪着为自己的兄弟讨人情。
连带着伺候妃嫔、公主与皇子们的宫女太监也都纷纷跪下，哀声遍起。
直到这时候，卫柳才傻傻地站起身来：「……」
发生了什么？
方才还言笑晏晏的宴席，转眼间几乎所有人都跪了。
她不就是问了一句为什么自己面前没有那份豌豆糕。
怎么只短短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事情就发展成了这样？
皇宫里的这群人，到底是聪明，还是傻呢？
她怎么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但是觉得这一群连哭带嚎的人脑子更不够用？
她有些迟疑地凑到祁盛身边，也跪下去，挨着这个在场的人里自己最熟悉的那一个，低声问：「你真的在哭吗？你还好吗？」
祁盛微微抬起身子，侧头看向她，嘴角还有没敛去的笑意。
卫柳：「……」
她竟然还想着要劝他不要伤心过度，会使三春丹毒性趁虚而入，反扑心肺。
是她天真了，竟然觉得自家兄弟姐妹闹成这样怪可悲的。
那想得到祁盛和四公主似乎都挺高兴的样子，这可真是一群奇葩人。
祁盛低声对她说：「是不是吓到你啦？没关系的，他们越想让我死，皇帝就越要保我的命……」
卫柳耸耸肩，也低声回答：「人家要杀你，又不是要杀我，我有什么可害怕的？」
「我看刚刚那小狗被毒死时，你脸色都白了。」
卫柳说：「你差一点就和那条狗一样，若不是我多那句嘴，你也许就吃了那块点心。」
祁盛闻言，脸上却并无后怕，反而显得更高兴了一些。
完了完了，这位废太子殿下怕是疯了……卫柳想着，挪动膝盖离他远了一点。
可是再想一想，她又忍不住好奇心，又挪了回去。
「你到底在高兴什么呢？」卫柳问。
「我在高兴……」祁盛一抿唇，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你盯着看我吃什么点心，还担心我被毒死，又害怕我难过在哭，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卫柳：「……闭嘴！」
「你不会是真的喜欢我吧？」祁盛忍不住问。
「废太子殿下，你别太自恋了，你这么普通，哪里值得我喜欢？」
卫柳咬著牙，恼恨他不分场合地问这种问题。
可是顿了顿，她又忍不住逗他：
「我喜欢暗十七那个类型的，你到底把他派去哪里了？什么时候能见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