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布偶（15、探头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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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王文杰的问题，白芷明停下手中的笔，继而拿出另一张白纸又提起笔，写下了“作案手法”、“装扮或标记”、“伪饰现场”这三个词。
接着他想起了在李明的整形医院手术室内的密室里看到的场景，那些场景如一帧一帧清晰的定格画面出现在他眼前。
他站起来坐到自己那张整洁的床上，让王文杰坐在对面，以问答的方式进行现场再次检视。
王文杰开口问到：“您在现场看到的那些场景是否包含完整的作案手法信息？”
白芷明扫描眼前的第一帧画面，即是他进入密室后观察的某些东西，他说：“完整的全景我有些模糊了，但很多细节我看到了，每具尸体的面部都有缝合处，都缺失了面部的某个部位，就目前所知所有被害人的死因都是颈动脉被割断之后失血过多致死，我当时是仔细看了所有尸体，她们颈部的伤口与面部的伤口一样，都是被精心处理过的。这说明李明的作案手法是十分固定的，且手法娴熟自信，但目前尚未得知他是如何找寻被害人的。”
王文杰继续道：“那个密室里，是否有十分刻意地进行过装扮？你有看到四处有李明的犯罪标记吗？”
白芷明先摇了摇头，接着说：“现场是没有标记的，因为所有的标记都是被害人的身体上，首先是致死的颈部动脉伤口，其次是面部都有缺损，这两个充分地演示了我们所说的装扮或者标记。”
王文杰继续问第三个问题：“那他是否有伪饰、伪装过现场，如果有的话，那您觉得那些伪饰会不会误导警方侦查？”
听到这个问题，白芷明突然将一个枕头扔向王文杰，他不怒自威地说道：“你除了没有去过现场，什么详细的信息我都告诉过你，你还在按照教科书上三部曲在问我，我告诉你早就超越三部曲了，甚至五部七部！他不需要伪饰现场，首先是李明自己报警自首，现场是他带着警察去的，即使密室不是作案第一现场，但他也没有去伪饰，为什么，因为他可能已经完成某件事，那个现场对于他来说已经没用了，他便只有整理现场、开放现场以及等待人来欣赏而并非伪饰现场。”
王文杰讪讪地说：“那您和我做什么逻辑思维问答？”
白芷明道：“你从跟这个案子到现在，我觉得你被理论完全包裹住了，我原本以为你醒来提出现场的三个特征是因为你潜意识或意识里想到了一些出格的东西，结果还是你问我答，难道我们现在还要临摹教学吗？”
但凭心而论，在王文杰躺下继续睡觉之后，白芷明反复在脑中琢磨那个整体画面，那是一个开放、明亮的现场，只差在门口放一个易拉宝注明“内有多具经过精心处理后的美丽尸体，请进入欣赏”。
对！是了！是一个邀请！是一个主动开放式的展览一般！他是故意的，现场的所有部分都符合犯罪现场的三个特征，也可以看作没有显示三个特征！这些被害人没用了，他取走她们脸部的一部分，我之前想到他可能在制作一个“人”，但我现在更能肯定他在制作一张脸！
想到这些，白芷明内心有些激动。
可是，还是那个问题，是谁的脸？
带着这个疑问以及潜意识里已经出现的答案，白芷明迷迷糊糊地睡了两个小时，王文杰叫醒他时是清晨七点，他赶紧起身准备出门，下到宾馆楼下，他见到了善良的沈警官带着早餐开车前来接他们去彭村，另外两位警官还在熟睡，白芷明想眼下也不需要他们跟去，还是让他们好好睡一觉，等回去之后，估计有的忙了。
清晨时分到了彭村，白芷明见到了一个积极的农村形象，家家户户都早已起身，站在自己家的葡萄架下面劳作，比葡萄架更矮一点的是猕猴桃架子，水果致富的理念贯通得十分好，他带着王文杰前往老支书所说的村北那座废弃的破烂的院子，李明的出生和成长生活，截止到他去县里读高中前，他就是在这里过着地狱般的日子，每日看着自己美丽的母亲被欺辱，自己那丑陋的父亲在每晚酒后必打他一顿才睡觉，但皮肉上感觉到的痛与心里的愤怒之火燎原的痛，根本无法比拟。
走进院子，再走进屋子，里面的家什早已在多年前就被李明的父亲卖掉了，但绕着屋子走啊走，白芷明和王文杰两人各自走着各自的路线，越走越沉默，他们在这院子里走的时候，脑海中浮现是的老支书所说的场景，那些场景越来越具象化，他们两人后来在被看热闹的村民的包围下离开了。
一回到宾馆，王文杰就趴在桌上奋笔疾书，等他写完他的东西递给白芷明看时，白芷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没等吃中饭，白芷明在从派出所沈警官那里搜集到的几张李明以及家庭的照片后，他们立刻开车赶回C城。
一路上，白芷明沉默地反复看李明的照片，快上高速路时白芷明给吴少卿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说：
“老吴，两个小时后你将李明还是带回整形医院，同时找刑侦工程师和老到的泥瓦匠带几个去，一定记得要好的泥瓦匠并准备电钻那些基本设备。是的，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马上上高速，你先别问那么多，按照我说的去做，在我们回来期间，你可以按照警方的方式讯问李明一次，不要怕他不说话，他只要不说话，你就念一个名字——林玉。那是他妈妈的名字，但要注意控制他的情绪，不要让他发怒失控，我只需要他被激怒而已，就是刚到激怒的那个点。”
挂掉电话，白芷明沉沉地睡了过去，王文杰看着手中那张临走前梳理的线形图也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王文杰的脑海中想的是有关于反社会人格障碍的一些知识，在过去称作心理变态人格，心理学家SK亨德森早在1939年的文章就如此描述过：他们有一定的智慧，有些人非常聪明，少部分人差一点。他们从很小的时候起，贯穿一生都有反社会的特性，并呈现周期性或分散性的发作。
在许多案例中，很难用社会方法、刑罚、治疗纠正，也没有预防或疗法可以根治。正常生活的偏离、缺失、失败不仅仅是任性或顽劣，不仅仅会对本人产生重创和严重威胁，更是一种无法解释的疾病。
当然，如今的年代再去看待反社会人格障碍，就会十分清楚，他们犯下的罪恶根本就是故意，虽然与正常生活的缺失有关，但绝不成为其犯罪的借口，同时很少对自己产生重创和严重威胁，更不是一种疾病，他们无法被医治，只有通过犯罪来自己满足与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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