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布偶（14、探针继续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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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驱车抵达彭村老支书家院子外时，他们还是为所见的景色所感染，优质的空气中散发了植物的香气，如果忘记查案的事情，偶尔到这里来游玩一下也挺好的，四人就這樣一起做起了深呼吸。

当初李镇要发展经济，彭村是其中最开始行动的，老支书便是那个时候开始每家每户走访，最后根据这里实际的土壤和气候环境，跟镇上领导上了一趟省城去林业局找了专家来看，最后定下来全村全部种葡萄。现在，C城里的人们能吃到的最好吃的葡萄基本来源于彭村，而彭村也因为种植优质葡萄而享誉国内。

王文杰带着有些调侃的语气说：“嗯嗯，这里土壤好，不仅是种好葡萄的地方，还种出一个杀人魔啊，可惜可惜了。”

白芷明正要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便见老支书拄着拐杖蹒跚地从院子里走出来，他虽然已经八十多岁了，但依然耳聪目明，走过来还没跟四人打招呼，便直接问王文杰这彭村种出哪个杀人魔了。

其余三人用责备的眼光看了眼王文杰，接着刘警官拿出沈警官开具的一份介绍信递给老支书，老支书见上面含含糊糊地写着：所来的四人里，两人是C城刑侦队的，另外两人是华夏医科大学心理学的专家，他们前来了解李明读大学前在老家的生活，云云。

老支书这才请了四位入他家院子，几个人围坐在一起，王文杰拿出了两只录音笔，等老支书的孙媳妇儿泡好了一壶当地的树茶，李明那苦难的童年连同他的那美丽善良的母亲苦难的一生，便缓缓徐徐展开在了四人的面前，动情之处，连两位警官都红了眼睛。

在老支书口中，李明的童年是那么的不幸，可是他拥有那样一位美丽温柔的母亲又是他的幸福。

后来白芷明在和李明交谈时，只要提起他美丽的母亲，李明那难看的吊三角眼竟立刻就变得充满了爱与温柔。

阳光从正当头徐徐移动至西边，就在太阳快要落山时，老支书终于讲完了李明幼时及青少年时期的所有过往，老支书留他们用晚饭，四人均没有胃口和心情吃饭，便礼貌告辞了村支书，回到了镇上唯一一个条件较好的旅馆，回到旅馆之后，他们四人分两个房间，王文杰被难以形容的沉重感压得无法思考干脆直接倒头就睡，小赵警官和刘警官则选择去食堂吃饭时喝点酒来平复心情。

深夜了，白芷明坐在房间里仅有的电视桌前，一笔一划在写着什么，这时响起了敲门声，进来的是喝了些酒的两名警官，他们相互搀扶着，问白芷明：“白教授，我们真心觉得这个李明的人生太惨了，他妈妈也太惨了，你说真的是他杀的那些女人吗？他妈妈这样好的女人怎么就遇到李德才那样的混蛋了呢？”

白芷明伸出手拍了拍刘警官的肩膀说：“唉，让你们心里受苦了，我心里其实也很难受，但人肯定是他杀的，我明天和文杰再去村里逛逛，看看其他人对他和他家所遭遇的事情的看法，您二位就别跟去了，这里民风淳朴，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您二位赶紧去睡吧。”

“可是，我听着老支书的言语中，深深透露出对他的怜悯和同情，他在老支书眼里是那样的善良和上进，即使遇上那样的事儿，大可以远远逃离，为什么要在功成身就后残杀那么多人？”

“因为，他一直活在地狱里。”白芷明说道。

如果这个世界有地狱，那李明从小便生活在人为的地狱里，以至于长大成人之后，他宁愿成为从地狱里上来的连环杀手，残害那么多女性，也只是为了继续活在地狱里，人间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栖身之地罢了。

重要的是他没想过，从来没想过要从地狱里出来。

曾经，他有过的一次美丽的爱情曾将他带往过天堂，但后来发生的悲惨之事，终究让他决定回到地狱，不再往人间去。

陪同他的，还有他那美丽却被毁了容颜的母亲。

——来自白芷明的随笔记录

当一个人去了天堂之后，意外摔了下来，他极有可能并非跌在地上，而是跌回他原本所在的地方——地狱。

所以在他的人生里，没有来一遭好好活着的概念，只有一个根深蒂固的认知：我要报复这个社会，无论与我母亲的事情有否关联，只要沾上边，那就有相关。

他凄惨的童年确实让人唏嘘不已，但他的残忍与嗜血，却是从童年滋生出来从而贯穿了他的一生。

——来自王文杰的随笔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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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明在给学生上犯罪心理课时，在提到刑事杀人犯罪一章时，他讲过，针对每一个杀人犯罪现场，有着三种明显的罪犯行为特征：

1、作案手法；

2、装扮或标记；

3、伪饰现场。

作案手法是指罪犯成功地完成了犯罪行为时的动作或程序，它是罪犯在犯罪过程中习得的行为模式。这种模式对于连环杀手来说非常重要，从第一次杀戮再到接下来的每一次犯罪，罪犯从最初尝试摸索出自己的犯罪形式到最后固定一种犯罪模式，这样的作案手法十分固定，在过程中只有不断升级与升华，甚至让以艺术化手法的形式呈现出来。

而第二项装扮或标记，这是犯罪必须物之外的任何东西都称之为“装扮”或“标记”，这便是在上面第一项特征值之上进行了升华和升级，连环或系列杀手会在连续的犯罪活动中，反复地做出某些近乎于仪式化的行为，但这些特殊的行为在犯罪当中有时完全没有必要的。

第三项伪饰现场，则是指罪犯在警察到来之前故意改变犯罪现场，要么是为了误导警方视线与侦查方向，要么便是为了保护被害者或被害者的家庭。

深夜的李镇十分宁静，连窗外一片叶落的声音都清晰地传进白芷明的耳中，现在已经快凌晨四点了，他凭着记忆在纸上对李明的童年及青少年所遭遇的事情及这些事情带来的影响以至到衍生出的犯罪，仔细画着架构图梳理着时间轨道。

就在他专心写着画着时，王文杰突然从梦中惊醒，他见老师依然保持着他当时入睡时看到的坐姿不由得有些心疼，他起身穿上衣服，对白芷明说到读研时白芷明就一个外省的凶杀案作为例子，从而形象地解释了犯罪现场的三个行为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