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布偶（13、探针的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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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就已经很疲惫但仍然低着头在纸上写写画画的白芷明听到刘警官这番话，搁笔想了想认为还是很有道理，其实他的大脑目前确实因为休息不足而感觉空洞极了，他很听话地合上笔记本闭上了眼睛，这一觉又黑又香，当他醒来时，他们已经抵达四流县李镇镇上最大的主街上了。
刘警官根据导航将车开往镇上的派出所，到了派出所，两位警官带着证件及请求协查的文件去了所里找领导，而白芷明带着王文杰漫步到派出所外面的大街，李镇派出所紧邻了镇政府，这条街十分安静，街对面只开的有一间超市、一间装修十分过时的咖啡馆以及政府食堂。
他俩正准备上街转悠，却听到刘警官叫他们进去一趟，接待他们的是派出所的指导员沈警官，一名做文书工作的女警官热情地泡好了茶端给他们，寒暄一阵方才坐下说起正事儿。
沈警官年纪较大，估摸着五十五岁左右，这个年纪做到指导员差不多也就是最后退休时的级别了。
刘警官专门对白芷明做了一个介绍，沈警官赶紧走到白芷明面前与他握了握手，又是“教授”又是“专家”地叫着，白芷明对这份热情有些不适，好歹小赵警官提醒了一句说时间有些赶，沈警官方才坐回自己的座位。
当他听到四位省城来的客人是来了解彭村李明这个人时，他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双唇随着大脑思考的运转，一会儿抿得老紧一会儿又张开嘴倒吸着气，白芷明看见他如此神情便与王文杰对视了一眼，眼下王文杰已经获得吴少卿的许可可以在白芷明在场的情况之下做些了解和询问，他便问到：“沈警官，看您的神情，我感到您似乎对李明这个人有着比较矛盾的看法。”
“谁说不是呢？不是比较矛盾，是非常矛盾。这李明呀，我是从他在镇上念初中那会儿就认识了的，他一直是模范学生，年年考县第一，念村小时就一直成绩优秀。后来他初中时遇到家里发生了大变故，他做了一件让镇上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事儿，结果当年没能让他顺利毕业而是被被责令留在家里休学一年，那一年他都住在村支书，一年后他才复读初三接着考上四流县中学高中部，这个学校是省重点你们可能也都知道吧？”
沈警官像摆龙门阵一样说起李明过去的事，大家不约而同点头，四流县高中以高考获得重点大学录取率高而闻名省上，李明自小便如此聪明上进，也难怪能够成为一个领域的顶级专家。
“沈警官，我想请问一下您刚才说他家遇到了大事儿之后他自己又干了件匪夷所思的大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白芷明开口问到。
“说实话，这件事吧，我觉得专家您还是去村里找到老支书，让他跟您细说那事儿，李明的事儿他知道得最清楚。李明幼时其实挺可怜的，但做出烧房子的事儿也是我们没想到的，他妈妈根本就没能力在那时看好他保护好他。当然抛开他本身自己和他爸之间的问题，他也一直是个好孩子，所以从另一面讲他妈也算好妈妈了。对了，刚才刘警官只是说您这边来调查下李明青少年时的情况，没说具体啥事儿，他该不会犯大事儿了吧？”沈警官絮絮叨叨又是一会儿。
四人一齐摇了摇头，沈警官见他们不愿透露也没追问，便起身招呼大家去食堂用个便餐。吃饭时，如果不是刘警官和沈警官一直寒暄掰扯的话，那他们这一桌简直就是尴尬极了的沉默。不过他们四人对于在食堂吃的饭菜倒是评价很高，五个人七个菜，一扫而光。
饭后，沈警官问要不要去咖啡馆坐着等他派车去接老支书过来，刘赵两位警官看着白芷明，白芷明微笑礼着貌地婉拒了这个提议，他想着来都来了，便一定要去李明出生、成长的地方看看。
白芷明点点头，又对王文杰抬了抬下巴，王文杰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那页纸上面写的东西拍了几张照片。
沈警官陪同白芷明和王文杰站在路边等车开出来，这时沈警官又问了一次李明是否犯大事儿了，白芷明说：“现在呀，这个事情还不能谈，他也没犯什么大事儿，对了，他家里人现在还有留在镇上或村里的吗？”
“没有了呀，他祖父去世得早，祖母后来被气死了吧，他爸李德才后来喝酒喝死了，那会儿李德才的姘头在出事儿后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就算经历了那样恶劣的对待，但他还是我们眼中很好的一个孩子。而且李明在有出息当了老板后回来了好几趟，他把自己读过的村小和镇中学全部翻新装修了，你们待会儿都可以去看看。要说刚才那位老师问我是否对这个孩子感到矛盾，就是这一点，当年他烧房子要砍死他爸的事儿闹得很大，所有人都说那之后李明的眼睛都是带着血和杀人的感觉的，结果现在没成想他当老板后也不忘本，回来翻新了学校又给了村小一大笔钱作为贫困孩子扶贫读书用的，待人也彬彬有禮十分亲切，你看，就一个人一前一后又一前一后的表现也够矛盾了吧，按理说他是绝对不想回老家来的，更别说捐钱搞学校了。”
“这样啊，您刚才说他什么一前一后又一前一后是什么意思啊。”这个问题其实四个人都想问，便是王警官赶紧着开的口。
“哦，那个呀，悲剧啊，我都不想说，当年我也有办和李明一家有关的案子，一个是他爸找姘头前后，一个是他妈出事前后，这孩子，苦命，但他妈妈更命苦。”沈警官皱着眉回忆着过往，看样子是不想继续就李明的问题说下去，四人也不好追着老问，毕竟人也说了关于李明的事知道的最清楚的是彭村的老支书。
在去往老支书家的路上，王文杰有些兴奋地对白芷明说：“老师，您看，我们昨晚的辛苦没有白费，果然跟他母亲有很大关系。”
“是吗？你知道他妈妈出了什么大事儿吗？难道只有母亲出事？他父亲呢？如果他真是变态的连环杀手，且自小便生活在复杂艰难且病态的环境里，你不认真思考每一条线索，就先入为主地做出判断，那我问你，在孩子成长期间难道只有母亲的存在有着重大的意义吗？还是你根本就没用去注意人沈警官说的他父亲的事？”
遭到白芷明的一顿抢白，王文杰也感到自己过早推论了，但就李明如何从一个小镇和县高中高分毕业的优质生再到靠全额奖学金留学美国的医学院学习医学整形专业，到最后演化到杀了那么多年轻女性的过程来看，有一点已经浮现，便是家庭环境的剧变与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