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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心平气和往事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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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倒让长安公主笑了:“多少府里相巴结婶婶都捞不到机会呢!”

李夫人自己也笑了。

“奇怪得很,这位苏神医,我自见到就甚觉面善,觉得她人可亲可诚,跟传言中的自是不同。”

长安公主就说道:“婶婶想想,那些人传闲话的,有几个不是被苏神医拿捏过抠过钱的?能说出什么好话来?我倒觉得这位苏神医心胸清明,不是一般心眼儿狭窄的女子可比的。且不贪恋富贵,难得是个明白之人。婶婶想,杜将军若果这个时候留在都城,十年之内,手可遮天。然而这两人说走就要走了,竟是一点也在意那些个权位。这济济天下,如他们一般者,已少之又少了。”

说着话,就叹了口气。

李夫人有些担心地看了看长安公主。长安公主自是明白李夫人的担心,笑了笑,多少落寂伤怀,低声说道:“婶婶不用担心我。总是在宫里呆了这么些年,难道这点事情还看不明白吗?我既与苏少卿没有那个缘法,也不敢多做强求。只是婶婶也知道,但凡有些心气风骨的,谁家愿意公主下嫁?而那些个想趋炎附势的,又非良人。我不是不想嫁,只是不想委屈自己而己。”

李夫人知道长安公主说的是实话,就轻轻叹道:“人生大事,不敢求十全十美,然而必要遂心逐意才好。我自然是不想催你,只是你年纪已在此,我和你叔叔不急,宫里难道不催?”

长安公主苦笑了笑。

那边苏问昔离了李都尉府,并未回去,让车夫一路赶去了护国寺。

这护国寺,她也来了几次,然而这一次,却是别样的心情。

寺门口自守着一个年幼的孩子。见苏问昔的马车停在寺门口,立刻过去,未等车里人有所动静,先张口问道

:“车里可是苏施主?”

苏问昔从车里伸出头来,见这小和尚光光的头,脸上尚带着几分天真浪漫,倒有几分静己幼时的模样,不觉便笑道:“我便姓苏,小师父是在等我么?”

小和尚看到苏问昔,有几分迷惑,便又问道:“苏施主可是杜将军府上的夫人?”

苏问昔笑道:“看来果是等我了。小师父难道是静己师父派过来迎我的?”

小和尚忙合手施礼,说道:“静己师叔派我在此迎候苏施主!苏施主请下车跟我入寺吧!”

平安先下了车,然后扶苏问昔下车。

苏问昔对平安笑道:“你且在此等我。我与静己师傅话过别便出来了。”

平安应着,对那小和尚说道:“可不许怠慢了我们夫人!”

说得苏问昔笑了:“这话你须得对静己说过才是。”

跟着那小和尚入了寺。小和尚却带着她直接去了大殿。引到门口,冲着里面拜了拜,并不说话,拜完了,留苏问昔在大殿门口,人便退到了台阶下,然后便转身走了。

大殿内一片清寂,苏问昔往门内瞧,却见静己背对着她,盘膝而坐,似在闭目诵经,苏问昔听得并不真切。

她恍然记得,弘光大师病发,她过来,经过这大殿,静己就在里面参坐。

苏问昔恍神的工夫,听见前面的静己清声说道:“这佛像,夫人并不陌生罢。佛祖膝头,尚有夫人留的怨恨,夫人可要一观?”

苏问昔恍神走进去,近到佛座跟前,抬眼往佛像膝头看去,果真看到金身佛祖的膝头有“不慈不悲”四个字。笔画并不连贯,仿佛她当时怨恨难平,气愤难当的心情还在。

她伸出手去摸,触手却光洁,并没有摸到任何的凹凸不平。有些惊诧地看静己。

“上面明明刻字

,为何只能眼视不能触摸?”

静己静静看着她:“夫人的怨恨之心,想来现在平了吧?”

苏问昔愣愣地看着静己:“师父的意思是……”

“夫人心平气和之日,便是德霖施主的苦难得脱之时。可喜可贺!”

苏问昔仰头看着金身佛祖像,眼泪不期然地摔落。

“静己师父,我的父亲,苦难得脱,是什么意思?”

静己静静地看着苏问昔。

苏问昔回头,眼中噙着泪:“我曾有一晚,梦到他疾病缠身。若是因为我他饱受苦病,我必不能原谅我自己。”

“德霖施主并非因夫人而苦病,而是因夫人苦苦强撑,迟迟不愿离世。”

苏问昔的泪再次线落。

“如今夫人怨恨已消,夫人前途光华,夫妇和美,德霖施主可放心安去了。”

苏问昔退了退身,缓缓跪到垫子上,对着佛祖,深深拜了一拜,说道:“我从前并不信奉佛祖,然而今天,对佛一拜,为父祈怜。”

静己看着苏问昔拜完, 仍是静静说道:“天下信众,不唯参拜而示诚。修心便是明己。夫人心愿己了,安心上路去吧。”

苏问昔又拜了两拜,起身时,想开口问问自己的儿子。然而又觉自己太过贪心。且她知道,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泄者必遭天谴。她当然不能为了自己安心,为静己招祸。

“此去不知何时才会回都城。大约与师父能相见之日渺茫。师父请多保重!”

苏问昔出了大殿,再回头时,只见静己盘膝而坐的背影,肃然静寂。凝立片刻,转身出寺。

到寺门口,平安正候在那里。见她出来,欣喜地迎上来。

苏问昔一错事,却看到寺门外刚刚歇了一马,马上的人下来,居然是萧山。

萧山已看到了苏问昔,愣了一下,将*

*给随从,信步走过来。

苏问昔上一次见到萧山,还是那位萧夫人闯进府里对她质问被萧山随后赶来制止。一别数月,人到中年的萧山竟是一脸素寂,带了萧索,显了苍态。

苏问昔看着萧山就愣了神,错眼的工夫,萧山已到近前,先跟她搭话:“夫人想是来见静己师傅的罢。”

他自然是知道杜鸣要去边城的事情,为苏问昔生孩子,苏墨专门派人寻回了外出云游的静己。如今孩子安然生了,临走之际,过来面谢一下静己也在情理之中。

苏问昔点点头,施了一礼。

萧山知道因着葛针的事情,苏问昔对自己观感并不好。倒也不以为意。擦过苏问昔的身子往寺里走。

苏问昔回头看过去,曾经儒雅英挺的男人此刻背影佝偻,带着某种凄凉。她一下子想起自己的父亲。鼻腔一酸,张口喊了一声:“萧大人!”

萧山疑惑回头:“夫人有事?”

苏问昔心中交感,愣了一下神,说道:“大人现在,很惦念葛针么?”

萧山在苏问昔提到“葛针”的时候,眼中带着黯然之意,说道:“我从前愧对她和她的母亲。如今她远嫁西番,身边无亲无故,原也是我的过错。”

苏问昔说道:“往事不可追。萧大人对葛针的心,她迟早会懂。大人请保重自己,莫要在她明白大人心意的时候再增伤心!”

萧山愣怔地看着苏问昔,目中带着疑惑。

苏问昔低声说道:“大人可知,越是心性刚烈之人,反而内心越软弱。葛针她现在有多恨大人,将来就会有多后悔。”

苏问昔声音一咽,再施一礼,转身往马车走去。

平安带着疑惑,赶忙追过去。

萧山愣愣地看着远走的苏问昔,心里琢磨着她的话。

那边平安扶着

苏问昔上了车,马车已动,远远还能传来平安隐隐地关切之问:“夫人,你可还好?”

苏问昔低声说道:“该别的己别过。该了的已了却。可以安心上路了。”

苏问昔和杜鸣打点行装上路这一天,一大早,各府就来送。

定国王和王妃都来了,跟着罗乘风。

苏问昔没有看到罗乘云,直接就问:“二哥呢?我都要走了都不来送送我?”

从前在她手里不知道要了多少好东西去。

罗乘风笑笑:“他怎舍得不送你!”

话音刚落,就听到车辕辘辘,罗乘云骑着马,押着一辆车,车上装着一个箱子,过来了。

“小妹,这是大哥和二哥给你的礼物。”

苏问昔看着那一个并不起眼的大箱子:“什么东西?”

罗乘云笑着,从马上下来,袖子里掏出一张单子,递给苏问昔。

苏问昔疑惑地接过来。却是一份礼单。

罗乘云凑到苏问昔跟前:“你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从来在王府里用过的好东西,我都给你装箱子了。知道你爱金银,大哥和我给你放了一些银子,三年五年不敢说,一年两年够你花用了。小妹,子规对你已经容让,他的俸银太可怜,哪里禁得起你造?哪天他惹了你不开心,只管开了这箱子花银子就是了。”

苏问昔:“……”

罗乘云这边正说着。那边孟郡跟着孟相国和孟夫人到了。

孟夫人自是舍不得苏问昔,过来拉着苏问昔的手细细叮嘱。

孟郡就让人抬着一个箱子往苏问昔面前一放,说道:“大嫂,我大哥的俸银少,你什么时候想花用了,就开这箱子。我会常常过去看你们的。我爹已经答应每年派我些差事去边城走一走了。”

乐呵呵地笑,一点离愁别绪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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