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争相赠银天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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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孟郡而言，边城说远也不是特别远，况且借着苏问昔和杜鸣这一走，他还能领了差事去边城走走，觉得挺开心。年年都能去几次，自然不觉得难过。
苏问昔就拿眼睛斜孟郡：“多少银子在里面放着？你就敢说嘴随便我花用？”
孟郡嘿嘿乐：“反正能搜罗的银子我都搜来了。不搜给你也是捐到医馆去。”
显见得医馆不如苏问昔亲切，宁可银子都搜给苏问昔。
苏问昔：“……银子给了我你娶不娶媳妇儿？送不送聘礼？人情我领了，银子拿回去！”
孟郡才不拿。站在自己母亲身后乐：“不拿！大嫂若是花不着，就当我入给大嫂做生意的本钱。反正大嫂能挣钱！”
苏问昔就翻白眼：“我是能挣，我还能花呢。我挣十万两能花二十万，你贴得起？”
存心逗孟郡。
孟郡笑呵呵地：“这银子本来就是给大嫂拿去花的。哪天我大哥惹了你生气，他的银子都不够你凑一副席子！”
倒实在是个实心肠。
苏问昔：“……”
这边说着话，苏府便来了人。
苏夫人和苏墨是从马车里出来的。苏瓒是从马上下来的。
带着下人，排场也忒大。
苏瓒向来低调得很，从前出门，从没见如此招摇过。如今为了送侄女儿，难得动用了府里的下人。也让别人看着侄女儿和女婿走得不冷清。
其实完全是多虑。看看来送人的这些人，身份地位都摆在那里，能冷清得了么？
苏问昔看着苏墨瘦弱的样子挺心疼。
苏墨却不等她说话，先笑道：“去了那边，万事不要再随着性子。子规守边的事务忙，你要多替他宽心，莫要再使小孩子性子。已经是做了母亲的人，不要让孩子看着笑话。”
苏问昔：“……”
拿眼睛瞅瞅和孟相国站在一起
说话的杜鸣。
合着大家是来为你鸣不平的？怎么我就像个不体贴不懂事的，就知道拿你的银子撒气的？
杜鸣轻咳了一声，将脸转走。
苏墨身后，四九捧过一个匣子来，苏墨拿了，交到苏问昔手里：“你到那边，少不得要花用许多，这里面的银票你且留着。什么时候用到了……”
苏问昔：“……”
有些崩溃地，“哥！我在都城住了两年都，无恙常常送银子过来。怎的我要去边城了，反倒像我没了花用似地？”
苏墨就笑了笑，带着几分无奈：“金山银山你要花也是眨眼的工夫。手边备些总是好的。拿着吧。”
活脱脱就是担心孩子远了会挨饿受冻的家长。
苏问昔瞅瞅这个，瞅瞅那个：“我这一路去的本来就是偏远之地，你们东一个箱子，西一个箱子，倒是不怕给我招贼吗？”
真是得了便宜卖乖。
罗乘云就嚷嚷道：“小妹，所以你可知道嫁给个大将军的好处了吧？金山银山你带着，他也能给你镇住了！”
孟郡笑嘻嘻说道：“大哥这一路带的全是战场上动过真刀枪见过明血的，一群毛贼算什么？晃一晃枪都能给他们吓毛了！”
孟夫人连忙制止孟郡：“瞎说什么？马车里还有孩子在。当着孩子怎么说这些？”
孟郡颇不以为然地：“当着孩子怕什么？大哥的儿子，将来也是要当将军的，自然不能怕了这些！”
这边说着，无疾带着豆蔻和无病，莫护卫带着紫风也来了。
苏问昔一见两边都带着小箱子，连忙摆手：“千万莫要送银子了！”
豆蔻就笑道：“我们哪来的银子给夫人？不过是赶着时间给小公子做了几身衣服出来。边城地寒，我和紫风做了些衣服，大约明年的也够了。平安帮夫人照顾小公子，我
和紫风定期会做衣服着人送过去。”
平安就笑道：“明明我针线比你两人都好。”
紫风就笑道：“你针线是好，得了闲就做，不得闲就用我和豆蔻做的。左右你是夫人近前的人，我们还能抢了你的功劳不成？”
她和豆蔻都知道，自家夫人可不是看孩子的料子，小公子说不得就是平安带了。哪里有时间缝针做线的？
一群人说说笑笑。
就见有校尉过来跟杜鸣禀报：“将军，众兵已蓄装待发。可以启程了！”
杜鸣点点头，说道：“那就传令下去，启程……”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吐出口，就听见远远有人喊道：“杜将军！郡主且留步！”
众人转头看过去，却见几匹马快踏而来。正前面呼喊的，正是皇上近前的内侍。
孟郡看着后面车上拉着的两个大箱子，出声先喊道：“皇上莫非也是来送银子的？”
一边回头看苏问昔。
苏问昔颇有无奈之意。皇上送她银子，太正常了。只是千万别送打了字的银锞子金锞子就好，那纯粹是中看不用的玩意，根本就花不出去。
那内侍到了近前，飞身下马，对迎上前来的杜鸣和苏问昔施礼，说道：“一路快赶，正及时。将军大人，郡主娘娘！皇上和奶嬷着我前来送行。”
挥手让人将两个大箱子押上来，说道：“这个紫色的，是给将军和郡主的。这个金色的，是给小公子的。”
那两个箱子实在是大，连罗乘云都好奇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杜鸣和苏问昔对着箱子施过礼，又对内侍道过谢，便将箱子交给下面的兵士抬走。
苏问昔对内侍笑道：“内侍大人请替我和将军向皇上和奶嬷转达谢意。临走还劳皇上和奶嬷如此惦记。感动得我忍不住想多离开几次，好跟皇上多赚几个箱子！
”
内侍听得呵呵笑：“郡主这一走，奶嬷又少了说话的体己人。这两日在宫里，多少有些伤感。郡主他日得闲了，回来看看也是使得的。”
苏问昔笑道：“只要皇上肯多准备几口箱子，回来看看也没什么舍不得。”
把内侍逗笑了，怀里再掏出一个锦袋来，奉给苏问昔：“临出宫奶嬷让我亲手交给郡主，言说，与郡主虽然母女日短，然而情长如旧。本欲亲自来送一送，然而又怕见面伤感。此物送与郡主，睹物如见人！”
苏问昔便知道，这恐怕是给杜鸣的。
双手接了过来，说道：“我自来都城不过两年，奶嬷待我如亲母，疼爱关切。我虽不能面见，今日对此物拜上一拜，请内侍大人转达！”
拉着杜鸣跪倒，对着那锦袋跪在地上深深叩了一叩，才起身。
起身时，杜鸣眼中微湿，半垂着脸，却是忍了。
他从前对奶嬷些许怨恨，然而苏问昔怀胎的辛苦他看在眼前，却也意识到，如果奶嬷因为先皇记恨于他，不想要他，完全可以选择不生下来。然而想到奶嬷忍着十月的怀胎的辛苦依旧偷偷将他生了下来，想到他被皇上换去的儿子，想到他的痛和不舍，他对奶嬷的怨恨便消减了几分。
也许正如苏问昔所说，每个人都会在困境中做出取舍。因为不能两全，所以必定要有人受难。
也许奶嬷当年舍弃他，就如同他和苏问昔不得不舍弃自己的儿子。
不是不爱，而是无可奈何。
杜鸣这一路都想着自己的心事，反而淡了离愁别绪。
而车里的苏问昔，也在想自己的心事。她想的最多的，是自己留在皇宫的儿子。
她一路问自己，是不是要像奶嬷一样，十几年，忍受着心中的煎熬，不敢去找那个孩子，不敢去认那个孩子。
多年后，要面对那个孩子复杂的怨恨。
临别的时候，苏墨避开众人，单独对她说道：“阿宣，我记得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龙钟老态，却双目焕彩。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的人和你的外表绝对是不一样的。这些天，我总想起那个时候的你。不必为了那个孩子为难自己，也不必为了那个孩子让自己心里背上负疚。这不是你一个人做的选择。不要和当年母亲一样，为这些事情伤了身子。你懂吗？”
苏问昔当然懂。
她当然不会像他们的母亲那样。
第一，她比他们的母亲坚强。第二，她知道她的儿子不是被送去做人质。第三，她知道她的儿子身边一直会有苏墨。
苏问昔想的是，她能为她的孩子做些什么。即使不能相认，将来有一天面对那个孩子的时候，至少她敢说，为他，她曾经努力做过什么。她不曾放弃他，即使不能认回他。
“子规！”
苏问昔掀开车帘，冲着外面骑着马的杜鸣喊。
杜鸣将马靠过来，身子歪了一歪，将耳朵放在车窗口。
苏问昔轻声地，又坚定认真地对他说道：“我要好好地！子规，我们儿子既然要坐上那位子，我要让他好好地坐着，安安稳稳地坐着！不许任何人对他造成威胁！”
杜鸣愣了一下，拿眼睛看着目光坚定，眼波澄清的苏问昔。那个无助难过哭泣的她仿佛还在昨天，此刻的她却已经有了这样的决断。这是他认识的那个苏问昔。一如当日，她在苏老爷跟前痛哭，然而出了苏府，她冷静又坚决地盘算他们下一步的路。
她的心里，仿佛永远有一轮太阳永远不会沉下去。不管在怎样困境，总能让人看到希望的光芒。
他轻声笑了，看着苏问昔，轻轻点点头，说了一声：“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