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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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问昔就转眼看绍布,似笑非笑地:“老头子熬了什么药给你吃?是药三分毒,他惯会哄着人试药,你可别上了他的当。”
绍布一听,什么?试药?老头子哄了他这么多天,一天两顿恶心得他连饭都咽不下去,居然是找他试药?
乔老头这时跳起来,恼了:“苏丫头,你师傅怎么是哪种人?你怎么诋毁自己师傅?亏我多年教导,为你舍了家抛了园子!你这小小没良心的丫头!”
苏问昔掩嘴一笑,对杜鸣说道:“子规,师傅骂我骂得好难听,那碗红烧肉让绍布和尚武分了吧!”
杜鸣还没有说话,乔老头己经风一样地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谁敢动我的红烧肉!”
这边,杜鸣低低地对苏问昔说道:“我让尚武去苏府跟苏墨说一声,你怀了双胎的事情,还是稳一稳再往说吧。”
杜鸣自从知道苏问昔身怀双胎,时而担忧,时而欢喜,纵使家里有个乔老头,也不能安抚下来。知道那边苏墨在找女神医,他也并不放心。
于他而言,生孩子的那个是苏问昔,不到孩子生下来,确定母子平安的那刻,他觉得这颗心就总是揪着。
曹绩余党抓的抓捕的捕,一应审问都有东赵御史负责。
皇上顾念杜鸣这些日子辛苦,又有苏问昔怀孕在身,倒也没有指派太多事情。因此杜鸣在家的时候倒比去营中的时候多。
杜鸣的忧虑倒是让苏问昔看出来了。先是苏夫人再是苏墨,然后看杜鸣居然也是如此,哭笑不得。她自己自忖身体好,精神足,完全没有把生孩子当回事。
这日就对杜鸣道:“你有事情自去办去,镇日守在家中我又不是一时就能生的。左右我有人伺候,身边又有我师傅,你信不过别人,难道他你也信不过?”
杜
鸣扶着苏问昔在花园中散步,园子里的奴会及各种带刺的植物因着天气炎热浇水又足,长得正是繁茂的时候,一个个叶肉肥厚,尖刺吓人。也亏得苏问昔能把这一园子怪像当景致来赏。
杜鸣这几日的确发现,苏问昔除了肚子大一些,行动便利,精神如常。
不过苏墨当时的一番话让他余悸未消,总是有些不放心便是了。
轻声说道:“我已跟皇上提过了。过了这阵子,曹绩的事情了了,就陪着你在家里待产。”
原先说的游医天下短时间看来是不可能了。起码要等到她足月生产,孩子能出门才好。
而且杜鸣想的是,孩子一旦生下来,别家不说,苏府那边把住孩子再放手的可能性怕是没有。苏问昔想出游,除非能舍下孩子。
苏问昔舍不舍得,他自己想想都舍不得。
苏问昔看了看四下无人,悄悄地说道:“皇上沉毒虽然已清,但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杜鸣心中大触,半响没有言语。
他其实之前有过猜测,但苏问昔说出来,显然是证实了他的猜测。
如果皇上不能再有孩子,将来那个位子……
苏问昔又说道:“当日我在护国寺,静己跟我说,我们的孩子,日后必富必贵。”
杜鸣的手不觉抓紧了苏问昔的胳膊。
他对静己的印像,总是停留在前世他临死时听到的那一段经文。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那一段经文重生的,还是因为静己。
那日乔老头说,静己是生来便带修行的人,弘光沾了他许多福气时,他心里就一动。他觉得自己能重来一世,大约也是沾了静己的福气。所以对那个僧人的话,多少是相信的。
然而他并不想自己的孩子要那样的富贵。历朝历代,有哪个是在那个位子安稳着坐过来的?
“皇上的身体,一点法子也没有了吗?”
苏问昔停下脚,看着杜鸣:“你是不是不愿意孩子将来沾上那个位子?”
杜鸣看着苏问昔,说道:“他想把我的身世公开出来,我跟他说,我只想做杜鸣。我想安安稳稳过现在的日子,也不想孩子以后沾那些血腥。”
苏问昔反过来握住杜鸣的手,他的手去攥得一团紧,倒把她惹笑了。轻声说道:“我之前是很担心的。我甚至想过,如果皇上想要我们的孩子,我宁可他没有生下来。在宫里,皇上跟我讲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我自己也想了许多。反正皇上还有三五十年好活的,这期间有什么变化,谁又知道呢?我们的孩子有长长的时间去选择,那个位子,他喜欢,就拿去,不喜欢,他能推掉就自己凭本事推退。总之那是他的事情,关我们什么事?”
杜鸣有些意外地看着苏问昔。
他想她怎会觉得那是孩子自己的事情呢?孩子不是她的孩子吗?
苏问昔想,自己那个时代的教育理念,其实在他们这些古人看来,还真是有些超前了。
于是就调皮的一笑:“我记得从前爹爹讲过一句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他那时候总是放任我,生怕我有一点不开心。姨娘原也觉得爹爹太放任我了,觉得应该让我学一学大家闺秀的样子。可是爹爹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只管孩子当下。我想着爹爹才是最聪明的。孩子成长的时候,我们且让他快乐地成长,长大后的事情,自有他自己去决定。你看我们过得也很好是不是?”
苏问昔再豁达,杜鸣却是着实担心了。
这天晚上,杜鸣又提起皇上的身体,悄声问苏问昔:“真得没有法子能为皇上再治一治吗?乔大夫也不行吗?”
他已经知道乔
老头原是当年太医院里首屈一指的太医,为了皇上的沉毒才隐身民间,多年来寻方搜药地找解毒之法。
苏问昔几乎没有见杜鸣如此执着地为某事担忧过。倒有点好笑了。
“你担心什么呢?你若怕儿子将来卷入血腥,那咱们就多生几个孩子,养得个个跟你一样厉害,看谁还敢加以暗算!”
杜鸣连忙说道:“万万莫作此想。”
“却是为何?”
杜鸣说道:“皇家历来是个血腥之地。你道为何后宫会置后妃数人?皇家一怕没有子嗣后继无人皇位空置,二怕子嗣太多争斗不止流血不断。子嗣薄怕子不贤,子嗣多怕心难测。”
“你难道是怕咱们的孩子以后会争那个位子么?”
“龙生九子,个个不同。同窗教子,心思各异。”
苏问昔就在黑暗里笑起来:“你近来越发地多愁善感了些!咱们孩子真有那一天且远着呢。五十年不敢说,二十年总是有的。你这往后二十年还想不想安稳地过了?”
说得杜鸣也有些好笑起来。觉得自己确是担心太过了些。就如苏问昔说的,世事无常,变数颇多,谁知道二十年后又是怎样一番景像呢?
苏问昔在暗处将头枕到杜鸣肩上,悄悄说道:“这二十年时间,咱们不让乔老头闲着就是了。他有本事花了那么多年时间去制药解毒,说不得二十年时间就能让皇上子孙满堂。”
那边正在床上睡得正香的乔老头,一个翻身,平白无故“咕咚”一声跌下地来,忍着身上的疼痛睁开眼,甚觉莫名其妙。
这边苏问昔终于安慰了杜鸣一番,心中悄悄叹口气。即使乔老头有那个本事再花数年时间去将药制出来,皇上有子嗣的可能性似乎也不大了。他那一宫的后妃虽然没有几个,但实在是不上心得
很,想来早已倦了虚以应对。而且瞧他的意思,对于子嗣看得也是十分地淡,有苏墨这一层关系,大约心里是十分乐意她的孩子承继那个位子的。
想了想,到底是没有跟把话杜鸣挑明。毕竟是一国之君的隐私,且古人到底没有她这样开放。既然大家都愿意把话埋在心里,索性埋着就好了。
杜鸣被苏问昔一番话,到底是心境开了一些。这几日倒是照样去了营中。
这天回来,脸带喜意,对苏问昔说道:“定国王要回来了。边城已安,西番已清。过两天大王子的仪仗要来我朝朝拜欲结永世之好。”
苏问昔当然十分欢喜:“二哥也要回来了么?”
杜鸣笑道:“乘云此次立了大功,过两天随大王子的仪仗一同返朝。皇上已拟下了封赏的圣旨,只等他和莫护卫一返朝便宣旨。”
苏问昔高兴起来:“那个闻香丸被我献了出来,想来莫护卫制了不少。这里面总有我的苏劳罢!”
杜鸣:“……”
知道她是又想着法子要向皇上讨赏。不知道说她什么好。前两天向皇上禀军务的时候,皇上还调侃了一句“问昔近来贪财爱钱的毛病可好些了没有”。
杜鸣清清嗓子,对苏问昔说道:“番王妃今日回省萧府了。”
苏问昔愣了一下,才省到,番王妃即是葛针。
不免有些惊喜:“葛针,她还好么?当日番王独自离去,现在如何了?和葛针一道回来了?”
想来觉得有些不可能。大王子既然率兵驱安王旧部得胜,声威早盖过了临敌而逃的番王,这番王怎么也是大王子来坐了,怎么可能还是番王的?
如果番王已不是番王,葛针的番王妃便有名无实了,再加之前番被安王旧部拿来要挟朝廷,此次回萧府,怕不是杜鸣说的那般省亲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