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休妻的最好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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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昔!”杜鸣忍无可忍地喊她,伸手去握她的手。
然而他的手一松,她的身子就摔了下去。
她“啊”地叫了一声,恼怒地喊了一声:“豆芽菜!”
声音这样大,她一下睁开了眼。
眼前黑漆漆的,身下是冷硬的地面,身上清晰地是被摔过的疼感。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梦摔下床了。
才要撑着胳膊起身,斜斜伸过来一双手,将她从地上往起抱。
她下意识身子一缩,张口紧张地问了声:“谁?”
那双手已经抱起她,温热的男子气息围拢了她,她瞬间反应过来:“子规?”
黑暗中,杜鸣“嗯”了一声。
“你怎么回来了?”苏问昔劈头问了一句。
正试图要去抚摸她的胳膊想问问她摔疼了没有的杜鸣心里一堵。
什么叫他怎么回来了?他不该回来吗?
卷了他的铺盖让尚武带走,他连回来的资格都没有了么?这女人真打算赶他走不要他了?
压着心里的郁闷依旧摸了摸苏问昔的胳膊,不答苏问昔的话,只闷着声音问:“摔到哪儿了?”
苏问昔刚才问出口的时候,已经知道自己问错了话。再怎么说,这将军府是他的,他要走要回,她其实并没有置喙的余地。
有些心虚,就说了一句:“那个,你放我下来罢。”
杜鸣就打开床帐,将她放到床上。心里想,床两边有门围居然还能掉下来让你摔地下。
平时睡觉,他向来睡外侧,想来今晚没有他挡着,她便摔了。
床上少了他的被子,自是十分地宽敞。杜鸣心里却是十分地郁闷。
自是想起了罗乘风白天跟他说的那句“问昔的性子,你是拿不住的”。
他其实并不想拿捏她,她做事情虽然有些出格,却还有些分寸,不过是性子直了些。他其实愿意任着
她些,只要她不把两人分得这么生疏。
杜鸣想着,将床上的苏问昔往里面推了推,往床上坐了,脱了靴子,直接掀了苏问昔的被角和衣躺进去,顺便分了苏问昔半个枕头。
“哎!豆……子规!”
苏问昔往床里面缩了缩身子,觉得杜鸣这个举动委实有些失了礼数。两人虽然一直是同床而睡,却是各安其枕,各用其被,他今晚回来得如此突然,还如此不讲忌讳,是要做什么?
杜鸣没有理会苏问昔的抗议,身子躺平了,没有动。
两世加在一起,他却是第一次和女子共枕同被。身边的明明是自己的妻子,却比陌生人近比夫妻远。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不会娶钿钿!”像是承诺一样,说了一句。
苏问昔就愣了一下。你大半夜回来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我谁也不会再娶!”杜鸣又说了一句。
苏问昔有些傻眼了,你这是在表白啊还是在保证啊?你的意思是不想离婚啊?我造了那么大的势,你现在跟我说你要反悔,你这也太……你什么意思你?
苏问昔想了想,其实有些拿不准杜鸣的意思。
“子规,”苏问昔耐心地劝道,“你现在之所以如此保证,是因为你未遇到倾心的女子。你娶不娶钿钿,都没有什么要紧。你不喜欢她,当然不必娶她。将来你总会遇到喜欢的女子,那个时候就会想给她名份。何必等到那个时候带累名声,像萧山萧大人那样?”
杜鸣觉得心里压抑的怒气如此之盛,他稍微一个忍不住就会发泄出来。
她对他,一点信心也没有吗?现在是迫不及待要离开他吗?她想过怎么跟皇上交待吗?她想过怎么跟苏墨交待吗?
“问昔,你为什么让人传外面那些传言?”
苏问昔默了一下,慢慢说道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一点辩白的意思也没有。
杜鸣并没有从她语气中听到吃惊或惊慌,她的语气缓慢,带着随性,似乎并不怕他查到的语气,且不带一丝隐瞒。
他有些生气。
“你让人传的那些传言,对你有什么好处?”
尚武把查回来的结果告诉他的时候,他简直气蒙了。他以为是有人故意诋毁,他甚至怀疑过钿钿,西赵夫人,却唯独没有想到是她。她自己坏她自己的名声!
罗乘风听到的时候,只是笑了笑,有些了然又叹息地跟他说了一句:“问昔的性子,你是拿不住的。”
杜鸣不想承认,罗乘风话中的某种明了让他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苏问昔淡淡笑了笑:“那些传言,不是你休妻的最好理由吗?”
休妻?
杜鸣侧过身来,万分惊愕地看着苏问昔。
朦胧细纱阻隔的夜下,他依然能清楚地看到苏问昔一脸的理所当然。
忽然心里一下闷痛。
这就是她要的吗?她要的就是这个吗?散播传言,招他休妻?
他对于她,就是这样一个不值得留恋的丈夫?婚约,对于她,就是一个样随心所欲的儿戏么?
“问昔,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压着心底的怒气问。
苏问昔转过头来。她能依稀看到杜鸣脸上的表情,震怒、失望、还带着那么一点点的严厉。
“子规。”
她说。心平气和地带着规劝。
“你现在觉得你能守着承诺,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子。可我不会拿自己的将来跟你赌,因为我不想做第二个萧夫人。休妻对你来说,也许是件天大的事情,也许对许多人,是件天大的事情。可是,我愿意拿名声换一个自由身。我不想等到哪天,像萧夫人一样面对丈夫的背弃。与其有那样的将
来,我更愿意现在从你手里拿一纸休书。”
杜鸣屏着呼吸,用自己都分外惊讶的冷静的声音问了一句:“问昔,你不相信我?”
“我不是只把希望寄在别人身上的女子。子规,从前在苏府苏老爷还没有出事的时候,我以为我一生都会过得无忧无虑。然而事实却是,苏老爷出了事,我连为什么都不清楚。我其实并不知道苏老爷为什么给我定下那个婚约,但我相信,一定不是为了我的现在。他如果想让我嫁给你,一定不会像以前那样放任我。你应该娶一个知书达礼的夫人,不是我这个样子。”
“所以呢,你觉得,我不喜欢你?”
“不是我觉得,是我确定!”
苏问昔认真地纠正,语气是那样地心平气和,以至于杜鸣心底生了某种不爽。
“子规,为了一个承诺,守一个你并不认同的婚约,娶一个你并不喜欢的妻子,其实是件挺可悲的事情。一生有那么长,你要面对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人,何必自我折磨呢?”
杜鸣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
苏问昔以为说动杜鸣,松了口气,说道:“明天我会回苏府跟苏墨说明。皇上那边,他会有办法的。最迟不过两个月……杜鸣?”
苏问昔看着忽然凑近她的杜鸣,要说的话没有说完,紧张地问了一声。
一个枕头上,这个男人的鼻息忽然袭到她脸上。两世加起来,她还从来没有跟异性这样近地面对过,一时心里紧张了一下,下意识头往后退了一下,一下子落到枕头的下面。
杜鸣并没有退,反而将脸再近地凑了一凑,头微微抬起来,带着些微压迫的居高临下。
“问昔,你从来没有用心看过我。”
苏问昔愣了一下:“什么?”
“为什么不用你的心看看我,而不是拿你
的眼睛凭空看我?”杜鸣说。
他的脸距苏问昔非常近,近得似乎一个鼻息两人的呼吸就能缠在一起。
“问昔,”他低缓地说,“用你的心看看我!然后再对我做评判!”
苏问昔就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这不是她预想的情节。
她预想的情节里,杜鸣应该说“我不能背弃我的承诺”,那么她就会长篇大论地告诉他,承诺在你没有遇到真正的爱情的时候,也许重如泰山。可是当你遇到你真正的爱情的时候,你会觉得它轻如鸿毛,甚至可笑。
她还会告诉他,其实承诺和自己的幸福比起来,真是一文不值。他肯放过她,她对他只有感激没有怨恨。
她还会告诉他,她有她的志向,他有他的天地,两人本来不需要有交集,不必为了一个无谓的承诺强行捆绑。
瞧她的道理多么通理达理又真情实意!
可是杜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你演的是我既定戏本之外的东西你知道吗?
苏问昔第一反应是,杜鸣喜欢上她了?这不大可能吧?
他那个温柔多情的青梅竹马才真正是他理想的妻子标准吧?他喜欢不喜欢,看一个人的标准不会变吧?
经过十年变故,他看人的标准完全颠覆了?和以前不同了?觉得她这样的比她的青梅竹马可爱可亲了?
开什么玩笑!
苏问昔当然不相信。
可是眼前的男人你能挪开些吗?你凑我这么近,同性相吸,你害得我呼吸不畅是个什么意思?
“子规,其实,我不知道,苏老爷,是什么意思。那个婚约,只是口头上的,约定。不是你的意愿,也不是我的,我们实在,没有必要……唔……”
苏问昔迎着堵下来的嘴唇,有一刻傻在那里。
搞,搞什么?
豆,豆芽菜,你,你脑子,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