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我不要滥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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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鸣看着地上的铺盖卷,以及铺盖卷上让尚武送过去又原样拿回来的那个包袱,简直……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张黑脸分**沉地看着尚武:“你跟夫人怎么说的?”
居然包袱拿回来不算,铺盖也被卷过来了。这是要扫地让他出门的意思?
尚武:“……就跟夫人说,钿钿小姐去军营给将军送衣服,将军恼了,把钿钿小姐赶走了,让小的把衣服送过来给夫人处置。”
“然后呢?”
“然后夫人就打开包袱看了看,说钿钿小姐的衣服做得真好。想必是十分合身的。”
“然后呢?”
“然后夫人说,将军不用着急,她会尽快将一切都处理好。”
杜鸣嘴唇抿了抿,压着心中的怒气问了一句:“然后呢?”
尚武心里敲了敲鼓,声音小了一个分贝地回道:“然后夫人就让小人跟着回了府。夫人亲自去收拾了铺盖让小人拿了给将军送过来。”
“然后呢?”杜鸣声音有些恼怒。
然后?
尚武为难地看着杜鸣。将军你到底想听什么能不能明白示意一下啊?
被杜鸣怒目瞪着,只好说道:“然后小的就把将军的铺盖拿过来了……”
不是他想拿,而是夫人似笑非笑的模样让他很害怕。
杜鸣瞪了一会儿尚武,有气无力地吐了一句:“你下去吧!”
尚武被杜鸣盯得背上快起毛刺了,如听大赦一般,连忙应了一声就往外面退。
快到门口的时候,听见杜鸣说了一句:“!”
尚武回过身来:“将军?”
您别再为难我了。我也没有老婆,也没有哄过女人。我真得不知道将军你要干什么。
“把那个包袱拿走!烧了!”
尚武:“……将军,那都是新衣服,还挺……”在杜鸣的瞪视中,讷讷地吐出最后一个字,“
贵……”
杜鸣就说了一句:“拿去赏你了!”
尚武就一个激灵:“小的拿去烧掉!”
赶忙过来拿着包袱告退走人。惹了夫人大怒的衣服,他敢要么?
杜鸣深深吐出一口郁闷,想起刚刚回来的时候,罗乘风拿扇子敲着他的胳膊说的那句话:“子规,你不懂问昔。你们这样下去,只能让外人钻空子。”
他承认他真得不懂苏问昔。他想苏问昔也真的不懂他。
但是他努力想向她靠近,想懂一懂她。可她,似乎根本不想懂他。或者宁愿曲解他。
他知道,他现在和她,正是危险的一个阶段。他能预感,她正一步一步远离他,越来越明显。
他问自己,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那天从军营里赶回去,本来想跟她说,不要理会钿钿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可是为什么忽然一下子变成另外一个样子了呢?
他曾经一度以为,他和她,正试着接受彼此。然而忽然一下子,却成了她极力要远离,让他给她两个月时间。
她怎么会以为,他喜欢钿钿呢?她怎么会以为,他是在迫不及待地要给钿钿名份呢?
而在将军府,豆蔻正以十分不赞同的语气,规劝苏问昔:“夫人,你这样做,明明是要把将军推给别人。”
她说的别人是谁,苏问昔怎会不知道?
淡淡地笑了笑,说道:“能被抢走的男人不是好男人。豆蔻,如果他有那个心思,我不推,他也会偏向别人。”
并不想多谈这件事情,说道,“走吧,去医馆吧。趁着这几天天气好,将花蕊烘干了。我们有的是事情做,何必要把心思用来无所谓的事情上。”
豆蔻吃惊地心里一扑腾。
无所谓的事情?指的是将军和那个钿钿的事情?还是指的是外面的传言?
夫
人的语气,为什么听着这样不对?
“夫人,”
豆蔻拉住苏问昔,难得一往温婉顺从的人一脸的认真.
“将军,是个可托之人。夫人真心相待,将军必不会有负夫人。我为夫人好,才对夫人说这番话。夫人莫怪我没有尊卑。”
苏问昔依旧是笑意淡淡,反问:“怎样才算不负我?不会像萧山厌弃自己的原配夫人那样对我么?豆蔻,在你眼里,男人纳妾、置偏房、寻欢作乐,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豆蔻吃惊地看着苏问昔:“夫人?”
苏问昔摇摇头:“你觉得我太贪心是吗?觉得我的想法不可思议是吗?我的父亲,他疼我,爱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去后,他纳过两个妾,是为我纳的。他念了我母亲一辈子,到死也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你觉得将军,能为我做到那样吗?我不用他在我身后独守,只要他在我活着的时候一心一意对我就好。你觉得将军,或者骊朝的哪一个男人,能为我做到吗?”
豆蔻睁大眼睛看着苏问昔。
苏问昔笑了笑,又说道:“在西番,我拒了番王求娶葛针,不是因为他要纳那两个侧妃,而是我觉得不管是她,还是你们,都值得一个男人一心一意地好好对待。各人有各人的命,取决于你怎么选择。你们如果觉得我贪心太过,那你们将来就只能看着自己的夫君宠着别的女子而你们还要贤惠大度地帮他打理一个和谐的后宅。那不是我要的生活,从来不是。”
说完了,自己有些嘲讽地笑了笑:“我何必跟你说这些?走吧。”
豆蔻心事重重地跟在苏问昔身后,走了两步, 有些担心地喊了一声:“夫人。”
苏问昔回头。
“夫人既然有这样的心思,为何不跟将军明说,却偏偏要曲
解将军的意思,将将军的被铺送出去?”
苏问昔淡淡一笑:“你们是不是都觉得,外面的传言那么盛,我应该将那位钿钿小姐接进府来以示大度,去堵那些人的嘴?我接她进府之后呢?给她机会接近我的丈夫?看她为我的丈夫缝衣做线讨他的欢心?然后再看着他们琴瑟合鸣而我只能做第二个萧夫人?豆蔻,你相信吗?外面如何传我,从来不是我在乎的东西。我做苏神医的时候名声如何?”
“可是,夫人,将军对那位钿钿小姐,也许并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你觉得将军是个可托之人,是因为他重承诺重信义。可是你难道没有想,他能因为承诺娶了我,也会因为承诺娶别人。他能现在对我好,将来也可以对别人好。我希望自己的男人是个重情的人,但不是滥好人。”
豆蔻有些发愣地看着苏问昔。
她不知道自家夫人是不是想得太多。这样的事情, 她从来没有想过。也不可能去想。
豆蔻想,自己在宫里的时候,才几个妃子?却已经争得你死我活,相互算计。
其实没有女人喜欢自己喜欢的男子三妻四妾。谁不想自己喜欢的男子一心一意?可是男人三妻四妾是件太正常的事情,她们唯一能劝慰自己的,就是要大度贤惠。
她们也许恨自己的丈夫三妻四妾,却从来没有觉得,这是不应该的事情。
这天晚上,苏问昔歇得很早。
灯熄掉之后,透过薄纱的床帐,外面是一片暗夜朦胧,传来的是纺织娘的低吟浅唱。
去了一半的床铺,这张床似乎分外地空。
苏问昔想起的,是曾经在边城的起居。那个时候,真是条件简陋,大冬天窝在厚厚的几层被子里,身子是热的,脸是冷的,鼻子埋到被子里太憋气,
露在外面又太冷。
然而那时候的生活简单快乐,哪里有这许多的烦杂事情?
一个女人,如果这一生,注定只能在后宅里和一群女人勾心斗角争风吃醋,她宁可离弃这个男人,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为一个男人经营后宅,从来不是她的志向,那里,也不是她的归宿。
苏问昔翻腾到后半夜,终于睡意朦胧,模模糊糊地想,或许明天,应该回苏府跟苏墨知会一声。杜鸣不是她的良人,她再不愿为这个男人耽搁。
这一晚的梦里,苏问昔奇怪地梦到了小时候,还在苏府,她站在高高的墙头上,想着是跳下去还是抓着树枝荡下去。墙下站着瘦瘦小小的豆芽菜,一脸不认同地仰着头,皱着眉头对她说:“你爬梯子下来。”
她才发现墙边靠着一挂梯子。
然而并不领情,居临下地看着豆芽菜,挑着眉头应得毫不客气:“豆芽菜,你有你的行事标准,我有我的处世准则。你觉得爬梯子才应该是下来的方式,但是我告诉你,这棵树才是我的方式。”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拽了一枝柳树枝,身子跃跃欲跳。
豆芽菜气急败坏,忽然一下子变成了长大后的杜鸣那张黑脸,古沉清冷地看着她,目光严厉,面容严峻。
“爬梯子下来!”声音又严厉又威慑。
苏问昔哼了一声,扯着树枝,身子往下一跳。
然而并没有落下去,而是被杜鸣伸手接在怀里。双臂紧紧箍着她,像是怒极要把她拦腰折断的样子。
“混蛋!谁让你多管闲事!”
苏问昔一边挣着,一边拿脚往下踹。
应该是踹到了哪里,杜鸣**一声。却仍然抱着她不松手。
苏问昔再踹,杜鸣伸手将她的腿兜起来,横抱在怀里。苏问昔简直是怒了,伸手就往他脸上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