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他替我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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廑爻将放在我额头上的手慢慢收回，深邃的眸光逐渐柔和欣慰，"莫儿，以后，你会感谢我的一片良苦用心的。"
他满是为我好的口吻，让我很不舒服，也很不安，甚至有点排斥。
大概还是因为，他现在于我而言，终究是个陌生人罢了。
我不想问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或者明白了什么，只是在他和凝霜剑相继出现后，我终于想要搞清楚一些事情了。
"你去哪儿？"
廑爻又一把握住我的手，我刚想要挣脱，手腕上蓦然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量，擦着我的手背过去。
与此同时，握住我手腕的大掌骤然放开，两道不同的光束一左一右缠着我的手臂，将我往不同的方向拉扯。
廑爻眼里的柔情慢慢消退，兀自勾起一抹好整以暇的轻笑，"好久不见，北凌夜。"
我侧过头去看，北凌夜沉静地抿着唇，冷峻的面孔轮廓分明，双瞳墨黑而深邃，竟没有一丝外露的情绪。
"小雪是本座妖后，还请魔尊自重。"
不温不火的嗓音飘荡在空气中，缠着我右手的红色光束更紧地加大了力道，将我往他的方向扯。
我的身体刚一动，左臂的黑色光
束便不甘示弱地加大力道，瞬间把我扯了过去，抱在怀里。
廑爻垂下眉眼，眸光在我的脸庞上流转，再看向北凌夜时，竟充满了讥讽与挑衅，"莫儿生为魔族，何时成了你的妖后？"
北凌夜缠着我右臂的光束陡然大增，我蓦然与他四目相对，他的眸光紧锁住我，手上的动作骤停。
右臂上被禁锢的感觉慢慢减小，直到最后完全消失。
我心中五味杂陈，可制止他，是在那一刹那冒出的念头，莫名其妙又好似理所应当。
廑爻似乎很满意我的选择，愉悦而自然地笑起来，"北凌夜，你我也有五百年没见了，可送你的礼物，一样也不会少。"
语毕，眼前骤然冒出诸多黑雾，已经晦暗的视线彻底漆黑，缠在我腰上的大掌，更紧了几分。
等到视线变得明朗时，已经不是在雪苑，而是身处一个宽阔而沉闷的房间里。
房间里的布局别无两样，只是一切装饰都是以黑为主，东西南北四角皆各自点了一盏灯。
灯火如豆，却格外明亮，只是幽蓝的色彩，不免令我想起了在冥府时看到的灯火，心里瞬间不是滋味。
我将房间快速打量一番
，廑爻坐在一个铺着白色毛毯的座椅上，轻轻挥了挥手，门口便出现了几个身着黑色衣衫的奴婢。
她们手中各自端着一盘不大不小的水果，陆陆续续进门，将水果放在了廑爻面前的桌子上后，又自顾自退了出去。
"莫儿，吃水果。"
廑爻见我一直静默地立在原地，朝我缓缓招手。
我一动不动，视线从桌子上的水果前慢慢移动，最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座椅上的白色毛毯。
那是上好的白狐皮，如此宽大的一张，想必捕杀了不少白狐才得以制成，真是残忍至极。
许是我看得久了，廑爻循着我的视线微微低头看了看，旋即不咸不淡地开口，"莫儿若是喜欢……"
"不用了。"
我直截了当地拒绝，目光缓缓从那唯一的一抹白上移开，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只冷傲高贵的白狐。
它睁着幽深的黑瞳静静凝视着我，长长的白色毛发的脸孔，逐渐变成一张冷峻而妖孽的脸。
我轻轻咬着唇角，努力想要把那张面孔逼出去，却听见座位上的廑爻近似叹息般低喃，"你还是爱上他了。"
不容置喙的肯定句，没有给我任何辩解的
余地。
"你怎么会喜欢呢，从一开始，你就不喜欢。"
这一句话，明显是回答的我上一句回复，听起来既落寞，又苍凉。
廑爻抬手轻轻抚摸白色毛毯，狭长的峰眉骤然轻蹙，"五百年了，我一直没能原谅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你做什么了？"
我本能地追问，下意识觉得他这句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很大。
听见我迫不及待的追问后，廑爻却像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般，瞬间移到我面前，抓起我的手就带着我往门口走。
"你带我去哪儿？"
我急切地询问，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却徒劳无功。
"你许久没回来了，带你到处转转。"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轻快，恍惚间，我似看见了当初那个语重心长劝解莫琦月的廑爻，亲切而自然。
抛开廑爻对我和北凌夜所做的一切不谈，他对莫琦月，从始至终，都是那样好。
我无端端放弃了挣扎反抗，索性就这样被他一路牵着走，心里悠悠爬上浓浓的悲凉。
莫琦月的记忆还只是存在于我的记忆表面，并没有与我的思维彻底融合，所以即使我看见魔界的一切，却并没有真切的熟
悉感。
经过的人皆恭恭敬敬地向我们行礼，无一例外唤我"莫姑娘"，好似全部知晓了我这副皮囊下的真实身份。
在又一个人喊我"莫姑娘"时，我终于淡淡回应，"叫我楼姑娘。"
廑爻的步伐一顿，连那个婢女也很是奇怪，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我的脖颈，又瞟了眼他的神色，没有说话，默默退了下去。
等到她渐渐走远，廑爻才将目光落在我身上，看了半晌后，温和一笑，"前尘往事弃了也好，我会一一替你记着。"
我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我浅浅一笑，不置可否，"不，该记得的，我一定会让自己想起来。"
只是在彻彻底底成为莫琦月之前，在完全得知事实真相之前，我想听纪辰远的话，跟着自己的心走。
如此，无论爱恨，皆和前世无关，我也才更能清楚地知道，自己对北凌夜真正的心意。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距离后，身后蓦然传来廑爻略显缥缈的询问，"莫儿，你在想什么？"
我的心一凛，前行的脚步逐渐慢下来，回想起冥王对我说的话，沉默了良久，才下定决心回身，缓缓启唇，"想见燮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