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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我是来送你上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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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话音刚落,还没有来得及等到魏侍者回答的时候,恍恍惚惚间,我看见眼底黑漆漆的水面好像一阵翻动,似乎有一个庞然大物突然在水下冒出来了一般,紧接着,我看见一颗蟒蛇一样的头突然从石壁下的水面嗖地探出,水迹淋淋地抬伸出水面足足有三四米高。

就在我尚且没有来得及惊呼出声的时候,蟒蛇的头颅如同闪电一般,眨眼之间就朝着石壁下的白化生物叼了下去,白化生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便随着蟒蛇的脑袋消失在了水面下,剩下的那几颗刚刚聚集起来的头颅,一下子也没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魏侍者这时将手电强烈的光柱打在黑漆漆的水面上,我看见一条庞大的带着鳞片状的身躯在黑漆漆的水面翻滚着扭动,那泛着暗光的鳞片足足有瓦片大小。

如此庞大的身躯,长度绝对不少于一百米!

面对如此惊世骇俗的情景,饶是号称姚莽子的我,也彻底被震撼住了。

尽管心里惊惧之极,但我已经确定这东西绝对不是蟒蛇,因为这东西的背上有锯齿状的青色背脊,而且显得很锋利。

我甚至疑心这东西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龙,可是,倘若是龙,这东西的脑袋上却没有角,传说中龙的脑袋是有角的。

“这又是什么东西?”因为过度的惊惧,我声音都变得沙哑地朝魏侍者问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龙。”魏侍者将手电的光柱移开,说道。

“龙?龙的头上不是有角吗?可是水里的这个根本就没有角啊?”

“谁告诉你龙都得有角的?你爷爷就真的什么也没有跟你讲过?他还真的把你朝废物篓子的方向培养了?”

我愣愣地摇头,事实上我爷爷还真的没有跟我讲过这类半神半鬼的故事。

我爷爷很少给我讲故事。

魏侍者见我一副发愣的样子,说道:“也不知道你爷爷是怎么考虑的,其实,有些东西,还是应该在潜移默化中让你有所了解的。但你爷爷好像在刻意隔绝这些东西。既然这样,那现在我就来给你灌输一点这些怪力乱神的知识吧。其实,龙也是分属性的,有鳞无脚的叫蛟龙,有鳞无角的叫螭龙。有鳞有角的叫虬龙,有鳞有角有翅膀的叫应龙。事实上,你看见的这条蛟龙,还只是一条拥有龙的血统的巨型蟒蛇,它正在朝着龙的血统过渡。民间的说法就叫修炼,还有一种说法叫渡劫。上古神话《山海经》里就有关于龙的记载,龙为鲛修炼一千五百年所化,龙修炼五百年为角龙,角龙修炼一千年为应龙。当初黄帝大战蚩尤,帮助黄帝斩杀蚩尤的就是应龙。但这些都是带着人为的目的性编造的上古神话,你也就听着玩好了,当不得真……”

听魏侍者又提到《山海经》这本书,我原本想随口说出蒋道长手里那本,也就是我从我父亲怀里抢出来的那本《山海经》时,立马想到蒋道长手里的那本《山海经》深藏玄机,不能

再添乱,于是就忍住了。

“那这个是蛟龙还是螭龙?”我问道。

“它应该还只能算是蛟龙?”

“是因为它没有脚吗?”

“是的。”

这使我突然想起小时经历过的一次真实事件。

那一年都江堰的上游大山里面爆发山洪,我所在的家门口的那条毗河水位也随之暴涨。因为我家离河边太近,眼见着暴涨的河水就要涌出河堤形成泛滥之势。院子里的人一见情势不妙,于是都拖家带口地冒着暴雨投奔几公里以外的丘陵上的亲戚家。

我那会儿因为还小,也被我母亲背着投奔到了外婆家。

我母亲把我交到外婆家后,又冒雨赶回到了家里。

后来我才知道,当时院子里的大人们只是把小孩子转移到了安全地带,随后壮劳力都赶回到了家里,彻夜守护着随时有可能要被洪水冲垮的河提。

那会儿大概也是因为太穷,一旦家园被洪水冲毁,这样的损失,每一个家庭都是无法承受的。

后来等洪水退去后,我才被我母亲接回家。

随后我就听大人们说,我们生产队栽种着玉米的那两百多亩地,被洪水冲成了一条新的七八十米宽的河道。河道是在夜间被冲出来的。

当时守护在河堤上的大人们就亲眼看到一条蛟龙顺着毗河翻滚着下来,所到之处逐浪翻滚泥沙俱下,那条新冲出的河道就是这条蛟龙经过时留下的。

这件事在当时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洪水退后,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的,附近几十里上百里地的人成群结队地跑到新冲出的河道里看稀奇。

当天夜里守护在河堤上的其中几个人,趁着势头,在人堆里一通添油加醋地解说,这事儿就变得更加真实离奇了。

其实,当时这种事对我们小孩子是最有吸引力的。那几天简直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因为前来看稀奇热闹的陌生人就像是赶场似的在我们家门口来来往往,就如同赶场一样。当然也免不了那些穿着光鲜的城里人进到我们家里来讨水喝,顺便朝我爷爷打听这件事的真实性。

我记得那几天我爷爷很少出门,每天就搬一张大椅子坐在院坝中间,有人进来讨水喝,他就和蔼客气地把人朝灶屋指,讨了水喝的人照列都要朝爷爷印证一下这件事的真实性,我爷爷却总是笑着对来人说:“这事儿你们也信啊?那都是那几个人编的龙门阵。这世上哪儿有啥子鲛啊龙的?有的话,我们国家还不逮两条关进动物园里,供广大人民参观?”

那几天我爷爷俨然就承担起了辟谣的义务和责任。

我那几天也总是在新冲出的那条河道里凑热闹,混在看热闹的大人堆里听这些大人们对这件事的各种揣度和议论。其中也听了各种不可思议的传说。

再后来,这事就惊动了锦州市的大人物了,有457大队的载了两卡车的前勋下来,

把聚集在河道里的人群一阵劝解和驱赶,还用了大喇叭进行破除谣言和迷信的宣传,并且把那几个散布谣言的社员抓进了学习班。这事才算是不了了之。

不过后来我还是挺奇怪的,因为那条新冲出的河道实在是显得有点蹊跷,因为按照洪水的正常流径,是无论如何都不该在我们队上的那块玉米地里冲出一条新河道的,那根本就不合乎常理。而且那场洪水独独就冲出那么一条直直的河道,宽窄深浅就跟人工规划出来的一样。

当现在我亲眼目睹了在这地底世界里真实存在的庞然大物的时候,我才知道,当初撒谎的恰恰不是那几个散布谣言的社员,而是我爷爷!

我朝魏侍者说道:“记得有一年我还小的时候,我们家门口的那条毗河就过过一回蛟龙,还冲出了一条新的河道。那条蛟龙是不是就跟这条蛟龙是一样的?”

魏侍者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用颇显神秘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说:“应该是吧?”

我一看魏侍者的眼神和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反应,顺嘴问道:“你也知道这件事情?”

魏侍者想了想,然后说:“如果我告诉你那只是一场事故,你信不信?”

“事故?为什么叫事故?”我不明就里地问。

魏侍者又想了一下,说:“其实,你爷爷最清楚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当然不是在你们那儿,而是在都江堰。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在发生洪水的前一个星期,你们家里有什么不同?”

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而且我也是突然间想起这件事情的,于是冲魏侍者摇头,说:“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还真的想不起那年我们家里有什么不同了。其实也确实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啊?”

“你再仔细想想……”魏侍者又说。

经魏侍者这么一提醒,我才猛然间幡然醒悟地说道:“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涨洪水那天的前一个星期,我阿公就出远门了。我问过我妈,我阿公上哪儿去了?我妈只跟我说我阿公是拜访他的一个老朋友去了,有点远,在山里。”

“那你母亲有没有跟你说你爷爷是去拜访他的哪个老朋友?”魏侍者又问。

我摇头,说:“我妈没说。哦,对了,我爷爷要拜访的老朋友不会就是你吧?”

魏侍者这时呵呵笑道:“你小子的悟性不错!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其实我跟你爷爷还真的比老朋友的关系还要不一般,呵呵……不过,那天晚上,你们普通人看到的只是一场大洪水,你们根本就不知道爆发大洪水的山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这都是已经过去很多年的事情了,还是不提也罢,呵呵……”

魏侍者的话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因为魏侍者的话里边好像隐藏了很多关于我爷爷的信息,于是我问:“那你能说说那天晚上你说的所谓的山里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斗法!”魏侍者说

“斗法?斗什么法?”

魏侍者又呵呵笑道:“算了,不跟你说这件事了。就是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还是跟我走吧,你穿着这一身湿衣服,在过一回而该着凉的。要是你真的生了病,我可没闲心伺候你。”说罢,魏侍者打着手电继续走在前面。

魏侍者不想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我当然也就不好朝魏侍者继续刨根问底。因为即使到目前为止,我跟魏侍者也是不熟的。我能够跟他有这一番平心静气的交谈,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我这人就这点好,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但我心里已经非常清楚,我原先一直不怎么看重的爷爷——也就是我的阿公姚泽川,不是一个普通人。

因为亲眼目睹了躲在深渊里的无角蛟龙和白化生物,紧跟在魏侍者后边的我越发战战兢兢,心惊胆战,害怕一不小心就从这险峻奇绝的崎岖小道上坠落到下边的万丈深渊里……

尽管在我看来,走在我前面的魏侍者在这么险绝的小道上行走,如同行走在康庄大道上一般。但对于紧随其后的我来讲,却步步惊心如履薄冰。没迈出一步,心都提在嗓子眼,害怕自己稍不留神就掉下去了。

而事实上也却是如此,因为我所踩踏的岩石地面,虽然凹凸不平,高低磕绊,但每一步的踩踏面却早已经被踩踏得有些光滑,脚下一步踩滑,一个趔趄便是万劫不复!

为了保险起见,很多时候,我都是四肢着地手脚并用地爬着行进的,没爬出多远,就已经气喘吁吁的浑身冒汗了。

走在前面的魏侍者根本就不考虑跟在后边的我有多艰难,打着手电只管朝着前面走。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我落在了后边。

我刚要朝魏侍者喊一声慢点等下我,刚张开嘴,就听见下边的深渊里发出一阵极其震撼恐怖的吼声,这吼声在整个空间里形成巨大的回响,震得得我的耳膜嗡嗡直响,头皮一阵阵地发炸发麻。

而随着这一阵低吼,深渊里的水面同时发出哗哗哗的翻涌声,就像是有滔天的巨浪正在深渊的底部孕育,而且马上就要朝着我翻涌上来……

听到这样的动静,我顿时匍匐在原地,连动弹的勇气和气力都没有了。

走在前面的魏侍者根本就没有回头看我一眼,已经在一个转角处消失不见了。

手里紧紧攥住火把的我,此时手脚发软,根本不敢也无暇朝着下面的深渊瞄上一眼,额头上的汗水就像豆子般地朝着地上滴落。

我趴在原地惊心动魄地休息了一会儿,使劲咬了咬牙,就像是卧牛一般,继续朝着魏侍者消失的转角处移动。

此时我的四肢的确是绵软无力的,身体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抽空了一般,心里咚咚的跳得就像是有一箩筐青蛙在里面鼓噪纵跃。

或许是因为过度的恐惧将我的所有的体力都消解完了,在我战战兢兢精疲力竭地朝着前面爬动的

时候,手里的火把突然从我的手里滑落,一下子掉进了下面的万丈深渊里。

我的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我从极度的恐惧中惊醒过来,朝着魏侍者消失的方向大声喊道:“魏侍者,我的火把掉下去了,我看不见了,什么都看不见了,你能不能回来帮我照一下亮。太黑了,我会掉下去的……”

我的喊声非但没有换来魏侍者的回应,反倒是引得深渊下的恶龙发出更加低沉的吼声,以及更加巨大的水浪的翻涌声。

显然,是我掉下去的火把和我发出的喊声惊动了下面的恶龙,它甚至在下面把水面拍击出惊心动魄的声响。

我甚至担心这条恶龙会不会盘旋着上来,像一口吞掉那个白化生物一样我吞掉。

重新陷入极度黑暗中的我此时趴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更不敢再发出对魏侍者的喊声,只有匍匐在黑暗中,任凭恶龙在深渊的下面弄出的声响揉虐着我的心脏。

我以为魏侍者已经听到了我的呼喊声,并且会打着手电找回来,但是,魏侍者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更别指望他用手电帮我照一下要通过的这条如同挂在悬崖上的绝险路径了。

这样的煎熬和折磨没有真实经历过的人是根本无法体会的。

那种无助的绝望又瞬间冲击着我的毅力和脆弱神经……

我一度是真的想放弃了。

因为深陷在如此的黑暗和绝望之中,自己是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曙光的。

就在我趴在原地失去了所有的动力,并且深陷在绝望和黑暗之中时,我的手背不经意地被什么东西轻轻地触碰了一下。

是我脖子上挂的那颗天珠坠下来触碰到了我的手背。

一触碰到这颗天珠,我爷爷的音容笑貌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脑海里一浮现出我爷爷的音容笑貌,我竟有种我爷爷就在我身边的感觉,身上神奇地又积蓄起了一点力量。

我把挂着的天珠一把塞入嘴里,一咬牙,开始在极度的黑暗中又继续摸索着,朝着根本看不到未来的前方,一步一挪地爬去……

也不知在这样的绝境中爬出去了有多远,我感觉自己的膝盖和手掌都被磨出血了,突然,我的手触及到了一个人腿一样的东西。

是魏侍者的腿?原来他在前面悄无声息地等着我?

我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地一把紧紧抓住这条腿,说:“魏侍者,你怎么不过来帮我照一下亮?几次我差点就掉下去了……”

可是,当我感觉到抓住的这条腿一动不动,而且对方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时候,我就瞬间意识到,被我抓住这条腿的这个人不是魏侍者,而是另外一个人。

“你不是魏侍者?你是谁?”我心里打了一个狂闪,失声问道。

“我是来送你上路的人!”一个阴冷的声音在黑暗中恶狠狠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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