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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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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头都没有抬,声音低低的,就和蚊子叫一样,可是隔着两步的距离,邹寒屹却听得一清二楚。

他看着舒念似乎是百无聊赖的踢脚边的小石子,静默地不与他对视,然后,邹律师在这样的沉默中提炼出一个信息。

舒念不想见他。

她去侯主任家,去见邹明,但是看见他以后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好像他是个带着病毒的瘟疫一样,这么明显的拒绝姿态。

不知为什么,邹寒屹突然觉得心口被无数冰针刺了似的,不同于上午的闷滞,是又冷又疼。

“恩...”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攒了一肚子的话刚刚运至嗓子眼,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被堵了回去,撑得他胃都疼了。

“那师父你快上去吧。”

舒念就好像上赶着回去投胎一样,她把手里的药袋子递给邹寒屹,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手指,在这样的季节里竟然是冰凉的,她站在不远处略微怔忪了几秒,最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离开。

有什么用呢?现在不论问什么关心什么好像都变得挺滑稽的,况且,邹寒屹还会不耐烦吧?还是尽快离开,不要在他面前丢人现眼了。

邹寒屹看见舒念义无反顾地转身离开,脚下的不烦不是刚才的漫不经心,从迫不及待的小碎步变成小跑,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他站在原地,感觉心底空落落的疼。

舒念离开以后,邹明颤颤悠悠回了房间,他在衣橱下面的小抽屉里翻出一瓶药熟练地倒出两粒含在嘴里,就地而坐靠在衣柜旁缓歇了几口气,然后不动声色地抹了抹额间脸颊的汗水躺回床上。

邹寒屹开了门,客厅和厨房都没看见邹明,于是进了他的卧室,老爷子正阖眼躺在床上,脸色不太好,唇色有些白。

“爸...”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舒念呢?”

邹明听到邹寒屹的声音骤然间睁开眼,他浑浊的眼珠来回动了动,发现这确实不是梦,于是慢慢撑着床坐起来。

“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会把脚崴了呢?”

“舒念那个小丫头呢?”

“她学校还有事情,先回去了,爸,你先回答我,到底哪里不舒服,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这么严肃做什么,我就是前两天中了暑,精神不大好而已,刚刚给那小丫头开门的时候一时间没站稳扭了一下,至于你这么大惊小怪的么?”

“让我看看您的脚。”

“没什么大事,舒念非要出去给我买跌打药,这孩子...诶,她刚刚还和我说今天没什么事情要陪我聊天呢,怎么现在又有事情了?”

邹寒屹低着头帮邹明抹跌打药,老爷子没看见自己儿子眼底倏忽闪过的黯然和失落。

“哦,临时接了个电话,这不毕业季么,指不定就遇到

什么事情要处理。”

“这样啊,可我看她好像不大开心似的,你不回家她最近都不大过来了...”

怕是我回家她跑得更快吧...邹寒屹抿了抿嘴唇,他想不通症结在哪里,可是问的话他又问不出口,身上所剩无几的感情线都纠结成了麻花辫。

“说得好像您是她肚子里蛔虫似的,人家最近忙着写论文,心不在焉是正常的。”

“是不是你欺负她了啊?”

邹寒屹家务活干得不怎么样,但是抹个跌打药还是挺有一套的,邹明眯着眼睛半倚在床头,脸色虽然还是不太好,但是看起来特别的安心享受。

“您又瞎操心...行了,快别转移话题了,上次的体检报告找到没,您拿过来给我看看上面是不是有什么指标不正常了,您这脸色太不好了。”

“没啦,前阵子收拾家的时候没注意当垃圾给扔了。”

“...”

老爷子轻描淡写地给了这么一句话,愣是让邹寒屹哑口无言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爹这么能干。

“不是...您...”

“各项指标都正常,医生还夸我身子骨硬朗来着,你就别瞎操心了,我老头子身体比你还要好呢,难不成还不让人偶尔中个暑什么的?”

“...”

邹寒屹听着都理屈词穷了,好像真的是他小题大做一样。

“要不明天我领你重新做一次检查吧,每次您都这样糊弄我,年纪都这么大了,得防患于未然才行。”

“臭小子你别诅咒我老爷子。”

“...”

邹寒屹撇了撇嘴,他发现邹明现在越来越强词夺理了。

“前一阵子小舒回来,找你是因为什么事?”

“您是怎么知道的?”

邹明一般是不过问他的工作的,沈舒柠的事情他没和其他人提过,除了舒念连侯主任都不知道,毕竟是离婚的事情,属于个人隐私。

“你放假加班的时候她先来的这边...”

他下意识以为是舒念嘴巴不牢靠一时最快说出来了,火气没来由蹭蹭蹭的往上涨,涨到一半的时候终于歇菜了。

“哦,没什么事,工作上一些小问题,找我咨询下。”

“我没老糊涂呢。”

“真没啥事。”

“舒念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这件事?”

“爸...这都哪跟哪啊!”

“你就没看出来那小姑娘对你那点小心思?”

“什么小心思?”

邹寒屹一脸的迷茫...思维好像与邹明处在不同的波段。

“什么心思?你问我?...你!什么时候气死我算了!”

邹明气哼哼地挪开身子下地,脚上涂的药有麻醉止痛的作用,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竟然没那么疼了。

“爸,您别乱动啊...”

“朽木不可雕,朽木不可雕!”

邹明快要被邹寒屹气出心脏

病来了,他的反射弧怎么会这么长,都能绕地球转三圈了,敢情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他这榆木脑袋不开窍的儿子还没有发现舒念其实是喜欢他的,他真的要七窍生烟了!

邹寒屹眼睁睁看着邹明颤颤巍巍不要他的帮助踱步走了出去,他坐在床边有些不在状态,把老爷子的话放在脑子里滚了三周半才恍然觉醒。

所以,他爹的意思是,舒念是喜欢他的?

可是...可是既然喜欢的话,她刚刚为什么要躲呢?都唯恐避之不及了。

“你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吃饭!”

邹寒屹像个傻子一样坐在床边,末了竟然呵呵笑了出来,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二百五,邹明更糟心了,他怕自己真的是要死不瞑目了。

被老爷子一通中气不足的嘶吼,邹寒屹终于缓过神来,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胃里在一阵一阵的抽搐,饿了两顿饭了...于是他腾地一下站起来,结果因为动作太猛没站稳,眼前都被黑雾笼罩了,亏得他扶住了床沿没再给额头磕出个对称图案。

邹明把饭菜热了热重新端上桌,他情不自禁地抚了抚胸口,感觉后背都被惊出了冷汗,好歹是暂时把邹寒屹糊弄过去了,其实他知道这么做不太好,但是,好像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他工作那么忙,每天累得和条狗一样,连被人喜欢都不知道,他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再添堵了。

反正...这么多年都没能替失去的亲人做点什么,不如早点解脱的好。

直到邹寒屹坐在对面扒饭吃,邹明才发现他白皙的额角处有块清晰的红印,中心还有些瘀紫。

“你这额头是怎么回事?”

“不小心磕的。”

“你多大年纪了还不小心磕到头,邹寒屹你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早上到现在又是什么东西都没吃是不是?”

“...”

邹寒屹细嚼慢咽地吃东西,他不敢吃太快,胃里正在造反,他听到邹明气恼的声音慢吞吞的抬起头来。

“看什么看,问你话呢!”

“...早上开车去了外地,没顾上...就今天而已。”

邹律师已经练就了撒谎不脸红的坏习惯,他一边夹菜一边看了看邹明的脸色,感觉这次回来以后老爷子的脾气长了不少,好像恨不得在一夕之间就要把他身上残存的那些坏毛病一股脑儿揪出来改掉一样。

“你说你这副样子我怎么放心的下?”

“您要去哪?又准备回老家?今年是不是有点早?”

邹明每年6月份的时候都要出一次远门,一开始具体去哪里都不让邹寒屹知道,后来被逼得急了才说是要回老家祭拜他早已经过逝的母亲,上学那会儿这个时间正好是个比较尴尬的间隔,紧邻期末考试,他都没

有去成。

后来他参加了工作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的,邹明不愿他奔波劳累,父子俩一起回去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早点回去住两天。”

落叶总要归根,他先回去看一看,有没有能接纳他的地方。

“我陪您回吧。”

“你还是打住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忙得连见你一面都和登天似的,还有闲工夫陪我回老家。”

“一周的时间估计还是可以压缩出来的。”

“你又想没日没夜加班加点?”

这件事情是舒念透露出去的,小姑娘当初因为看不惯他死命折腾的工作,于是有一天来吃饭的时候想都没想就把他给出卖了。

“其实大部分工作我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不用你去,这次我想自己回,你去了反而碍事。”

“爸...”

“吃你的饭吧!”

邹明简单利落的下达指令,于是邹寒屹把头又埋了下去。

“趁我回老家这段时间你最好能勤快机灵点,赶紧把舒念给我带回家!”

“爸...”

“怎么,你对她还是没感觉?没关系,没感觉不要紧,可以慢慢培养,但是遇到好的姑娘你得先占着,不然等到哪一天她被别的人给抢走了,你哭都来不及。”

占着有什么用,沈舒柠他占了七年的时间,到了最后还不是给人抢走了?

邹寒屹深深的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回来的不到几个小时时间里总是感觉邹明在急急躁躁的安排什么似的。

“谈恋爱这件事情讲究缘分,不是有感觉急可以的,不过,爸您这么着急做什么?”

“我想抱孙子!”

邹明的瞪圆了眼睛,他从鼻子里面哼出两嗓子,然后果断地起身离开了,遇上这种烂泥糊不上墙的儿子实在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不过,这次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六月来得特别快,一转眼的时间轮到了论文答辩,舒念与侯霁恒是名师高徒的组合,过这个确实是轻而易举,虽然在准备时期她大部分时间用来做心不在焉和伤春悲秋这两件事,但最后好歹没有丢主任的脸,可是临了末了到底还是没能混上优秀论文的称号,为此,侯主任那张常年笑眯眯的脸都变得面无表情了。

他有心问舒念发挥失常的原因,但是小姑娘吱吱呜呜像是有难言之隐,脸上尽是为难的神色,于是他也不再过问。

老头子是过来人,一般能让一个人魂不守舍的大部分是爱情,看来这小姑娘是春心萌动了,也不知道是哪个人住进了她心里,要不是邹寒屹的话,那就真是白费了他一番苦心了。

论文答辩结束以后就是一轮又一轮的散伙饭,以关系相熟的人为单位的,以宿舍为单位的,以班级为单位的,甚至还有以年级为

单位的,一群即将踏上社会闯荡四方的年轻人们用酒瓶子铺开了自己未来的征途。

舒念好像终于找到了放纵的理由,一杯杯敬过来的酒来者不拒,豪爽的简直都不像是个女生了,那几天简晨鸽的脸上满满都是糟心的表情,直害怕那傻姑娘喝出个酒精中毒来。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暗恋是太耗费人心神的一件事,她不光是来不及说出口,最尴尬的是会错了意...与常说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还不一样,这怂包一直以为流水推着她走是因为喜爱她…那种心情压抑在心底总是需要一个发泄口的,就算是纵容她一下好了。

舒念之前中听人说酒能暂时麻痹一个人的神经,能忘记糟心的事情还有放不下的人,可是她喝了那么多,吐得肝肠寸断头昏脑涨,好像还是忘不掉邹寒屹。

不管是睁眼还是闭眼睛,他的身影都会不打招呼地跳出来,就和见了鬼一样,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班级聚会那晚上大家吃喝玩乐特别的嗨,但是临到最后不知道是哪个性情中人起了个头,在一群人的七嘴八舌中嘤嘤地哭起来。

狂欢是一个人的孤单。

无论多么热闹,到了最后都得散场,再好的关系,再深的情谊又怎样,所有的人还是要为了各自的前程各奔东西。

舒念喝得迷迷糊糊,听见人哭不由得悲从心起,后来也跟着掉了眼泪,那场散伙饭硬是吃得每个人都消化不良了一把。

她被简晨鸽像是拖死狗一样拖回了寝室,一路上手舞足蹈又是唱歌又是背诗的,活像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重症患者,引得路上行人纷纷侧目,简晨鸽的脸都丢到太平洋去了,简直恨不得把这丢人的货扔在大街上了事,但考虑到她是一个有公德心的人,于是,她大发慈悲地把舒念丢在寝室里然后就提着壶下楼打水去了。

舒念坐在书桌前的凳子上有些坐不住,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身上软软的,头也昏脑袋也胀,原来醉生梦死一点都不舒服,浑身上下太难受了,整个人就像是被丢在了茫茫大海中,看不清方向,看不到未来。

可是她浑身的细胞都在跳跃,就和吃了摇、头、丸一样,尤其是脑细胞。

酒壮怂人胆这句话有时候是有道理的,舒念揉了揉混沌的脑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抓起扔在书桌上的手机按了快捷键。

那是邹寒屹的号码。

“喂,舒念?”

电话接的特别迅速,就像是对方把手机攥在手里专门等待她的电话一样,但是舒念早已经喝得六亲不认了,人类基本的思考能力也都丢得一茬不剩。

她好像积攒了所有的勇气只为了说出这样一句话。

“邹寒屹,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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