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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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安皱起了眉。
他一把抓住夜时寒的手，然后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摸』了一遍，还捏了捏，脸上逐渐浮现出惊讶的表情。
变软了！
不再像精铁一样硬，此时此刻的夜时寒手掌虽然冰冷，也没有心跳脉搏，但是皮肤却实实在在的比刚才软了。
终于像个人，不，死人了。
“坐起来。”高阶亡灵一般都有自主意识，但是夜时寒因为死了实在太长时间，又是刚被尤安变成的尸体傀儡，灵魂碎片也就只有一点点。
尤安猜他应该必须依靠自己的命令才能做事，这也是尤安最理想的情况。
主仆契约本就是不平等条约，他之所以把夜时寒挖出来，就是要让他给自己当个人形兵器。
兵器还是听话的最好。
少年的身体还有些僵硬，他用手撑地，缓缓坐起身，宽大的衣袍顺着瘦削的肩头滑落，『露』出大片伤痕累累的青白皮肤，左边的锁骨中间有一道劈碎骨头的剑痕，这么一坐，往下落泥土的同时还扑簌簌地掉骨头渣。
尤安再次命令道，“把手给我。”
少年歪了歪头，无神的眼睛瞅着尤安，似乎在疑『惑』，并没有动。
“右手。”
少年乖乖地把右手伸向了他。
看来还知道左右，似乎有思考能力。
尤安默默记下。
耸然真的将夜时寒当成了一件实验体。
他抓着夜时寒的手，再次拔出匕首，先是试探『性』地划了一刀，发现没破，又狠狠划了一刀，还是没破，最后运转真气到刀刃，狠命划下，还是伤不到对方分毫。
看来即便皮肤变软，这小子的身体仍旧堪比神阶兵器，若非攻击他的人不是用的神阶兵器，他就是站在那里让人打，也没人能打的死他。
尤安心中对夜时寒的满意度蹭蹭蹭往上涨，同时也非常羡慕对方的体质。
要是他什么时候能修炼出夜时寒这样的身体，再加上他的精神力和全系魔法、死灵大军，岂不是分分钟称霸这修真大陆？
他正想着，手上蓦地紧了紧，却是夜时寒没经过他允许便回握了他的手，用的力道还不算轻。
“松一点儿。”尤安拍拍他的手背。
夜时寒立刻听话地放松，但还是执着的拉着。
尤安觉得他这个有点像小鸡醒来会把第一眼看到的人当成鸡妈妈的状态。
还需要调/教调/教。
“站起来吧。”尤安自己先站起来，然后拉着夜时寒的手将他带起来。
玄『色』的衣袍肥肥大大，拖长的下摆险些把夜时寒绊倒。
尤安『摸』了『摸』他衣服的料子，心里觉得奇怪。
夜时寒少说死了也有一千多年了，这衣服埋在土里这么久怎么还能不烂呢？
于是他再次拿出了匕首，用力划了一刀夜时寒的衣袍。
果然……丝毫未损。
看来大佬就是大佬，穿件衣服都是神器级别。
尤安心里已经有了把夜时寒扒干净，然后把这件衣服据为己有的想法。
不过他又一想，夜时寒现在已经成了他的傀儡仆人，那他的东西就是自己的东西。
还分什么你我啊？
瞬间没了良心压力，尤安心里特别舒服。
他一边握紧夜时寒的手，一边将腰间『插』着的在虚无界外画的传送卷轴展开，真气注入其中，只见白光一闪，两人便消失在了原地，再次出现，已然是在天光大亮的寒落雪山之巅，虚无界外了。
两人走后，静悄悄的虚无界陡然热闹起来。
之前尤安一点都感受不到的亡灵此刻全都从地底钻了出来，围着尤安挖洞丢在这里的锄头，“喜极而泣”。
“呜呜呜，魔尊终于被人接走了！”
“我们终于能喘口气了！”
“真的是保住一命，保住一命！”
“什么保住一命，我们不是早就死了吗？”
“也对吼……”
从一个黑暗的地方陡然来到亮处，尤安不适应地闭了闭眼。
旁边衣衫不整的少年接触到光后，眸子里似乎也多了丝光亮，他并不像一般的死灵生物那样畏惧阳光，而是伸出另一只手，手心朝上，让晨光洒在上面，又慢慢握紧。
就好像要将这阳光抓住一样。
像个对外界充满好奇心的孩子。
尤安将他的动作神态尽收眼底，心里的某处地方突然软了软。
尤安生在魔法大陆的亡灵法师家族穆勒家族，他七岁的时候，光明系魔法师与黑暗系魔法师发动了第二次交战，他们穆勒家族被迫加入黑暗系阵营，却反被坑害，最后全族丧生，只剩了他这一条血脉。
他被教廷关进幽暗的地牢，与肮脏的老鼠蟑螂同眠，每日可以吃的只有看管人带来的硬的硌牙的黑面包。
他被关了三十五天，直到教廷审理结果出来，认为他虽为穆勒家族嫡子，但尚且年幼，罪不至死，最后将他无罪释放，再做观察。
从地牢里出来的那一天，阳光照耀在身上，他也曾像夜时寒这样，想要握住阳光，将其作为自己还活着的证明。
可夜时寒到底还是死了，他唤醒的不过是一具尸体罢了。
尤安解下自己的黑『色』斗篷，将其围在身旁的少年身上，盖住他伤痕累累的身体，系牢，又把兜帽帮他戴好，遮住那张因为眼尾天生的红妆而显出几分妖艳之『色』的脸。
“走了。”他牵起夜时寒的手，对他道，“我们离开这里。”
“嗯。”少年从鼻腔里应出一声，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真实的温度。
这次尤安没再说让他放松，任他拉着了。
*
刚一回到住处，尤安便瘫倒在床上，浑身哪哪都疼。
精神力过度消耗，身体内部被破坏，吐出那么多血，还没吃多少饭挖了一整夜土，他能撑到回来就谢天谢地了。
本就娇气的身体，这次被他一通作，差点废了。
但再累，躺了一会儿之后，尤安还是起来了。
“小寒。”他对打一进来就乖巧站在床边等着他指示的夜时寒小朋友指了指右边的柜子。
“把那个给我打开。”
他随口就给夜时寒起了个小名，叫起来听着多了几分亲昵。
少年反应了一会儿才消化掉这个新名字。
他依照尤安的指示打开柜子，尤安指着那里面的一个木箱，“帮我把那个木箱拿过来。”
这个木箱是以往谢谨言受了伤，原主给他包扎换『药』的医『药』箱。
打开箱子，尤安拿出干净的纱布，让夜时寒在椅子上坐好，帮他解了斗篷，用纱布在他脖子上的伤口缠了四圈，直到将『露』着白骨的骇人剑伤全部遮掩，才剪断布条，帮他在脖子后面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接着他开始着手扒夜时寒的衣服，褪去一层外袍，再褪去一层内衫，再褪去白『色』里衣，在尤安抓住他裤沿打算帮他脱裤子的时候，手突然被抓住了。
尤安动作一顿，看向没什么表情的夜时寒，与那双空『荡』『荡』的眸子对视，挑了挑眉。
他在害羞？
一个死人害什么羞？
据他所知，亡灵生物不可能有这么丰富细腻的感情。
难道……
尤安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他在魔法大陆临死前研究的正是如何真正复活一个人。
研究的理论方法，推理计算他都做到位了。
那时候就差最后一味『药』材和一个能够让他做出复活实验的完美实验体。
人的复活，极其繁琐，不仅需要灵魂和肉/体的完美融合，还要涉及到身体机能，组织细胞的恢复，而最复杂则要数感情和神智的恢复。
只有彻底恢复思考能力，能拥有丰富的情感才能算作完整的人。
所以说，夜时寒如果现在就拥有害羞这种高级情绪，那他便是让尤安看到了实验能够真正成功的希望。
尤安又尝试要往下拽夜时寒的裤子，手上的力道加重，少年垂下头，两片薄唇动了动，像是在窘迫，努力而艰难地表达感情。
“主…人，不…要……”
尤安：“……”
为什么他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负罪感？
他蓦地想起来沃克帝国八点档的狗血舞台剧好像也有个贵族少爷想对自己的女仆这样那样，然后女仆会面含娇羞地说“主人，不要”。
“……”
尤安立刻松手，干咳了一声，对夜时寒说：“那边衣柜里有衣服，你挑一件穿吧，把现在这身脏的脱了再换。”
夜时寒点点头，找了个隐蔽地方换衣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