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每个人的方式截然不同,却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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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私心再重, 这爬山涉水的旅程也说长不长, 说短也不短, 几乎在某傻子吃饱了干粮睡觉,睡饱了又继续吃干粮的行动中,在几个日月星辰轮换下, 到达了久违的奉城。
回到了谢公馆熟悉的大道, 作为当家主母, 早收到家书的谢氏,携着一干男女老少都来迎接了。因为怎么说谢二都是衣锦还乡,就该风风光光的大办一场,整条街放鞭炮的放鞭炮,人群围观的围观, 气氛非常热闹。眼前是长期在外闯『荡』飘『荡』的大儿子, 谢氏的眼泪那叫一个汹涌澎湃, 她语声哽咽:“瑾儿, 你终于回来了……”
家中长男们按伯仲叔季顺次取名,谢仲瑾排老二,这四子中也唯有这最独立和最有出息的老二是她生的,在早期为她站稳了后宅。在一个母亲心中, 这个儿子自然是特殊的。
她很快迎了上去, 在泪眼朦胧中却看到儿子那厚厚的大氅动了动, 似乎里面存在什么活物,她吓了一跳,“瑾儿, 这是?”
谢仲瑾还没说话,他大氅里很快便钻出了一个啃着馒头的黑发脑袋,那脑袋瓜子的主人正好对上了她那双泪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似乎还有点脸红,他害羞地小小声道:“好久不见,太太。”
“你怎么在老二怀里?”谢氏的脸『色』跟吃了苍蝇般难看,如果此时此刻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她在外人面前,得端着一家之母的颜面,她都想指着这傻子的鼻子破口大骂。倒是她身后两个儿子,目光刹那被点亮了,只是笑得极为含蓄。
“因为我冷。”小傻子可怜兮兮地说,把半张脸藏在大衣里,被谢二包容地『揉』了『揉』脑袋,顾忌在兄弟在场,他的大掌一触即离。同理,如果不是谢氏盯着,袁瑞秋恨不得反手钻进谢二的怀里,把人给多抱几下。
在如何刺激这个『妇』人的事情上,袁瑞秋好似天生点满了天赋。
“我的腿也好痛,二哥不让我骑马。”小傻子撅着嘴巴,一边晃悠着自己那小破腿,一边不舍地抱紧了谢仲瑾的高头骏马,像极了外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狐狸精。
谢氏气得牙痒痒。
袁瑞秋心满意足,他的小伎俩点到为止,毕竟谢氏不找顾小姐过来制衡他,他也经历不了这些破事。
谢仲瑾先以一个帅气熟练的姿势下马,见袁瑞秋颤颤巍巍地扶着马儿,便将人抱了下来,让对方得以安然无恙地落地,只是这份被人呵护的熟稔落在旁人眼里就不太舒服了。
为了卖可怜,袁瑞秋的骨折明明已经好大半了,却还要含着眼泪,维持一种瘸腿单腿跳的姿势,蹦进两个少爷怀里。
谢金燕本来是心疼他的,但掂了掂这傻子的身子骨后,突然收回了心疼,口气莫名有些奇怪:“啧啧瑞秋,你可真厉害,我和七弟为你茶饭不思心思郁结,你受伤下落不明的这些日子竟然还长胖了。”看来这小日子过得非常滋润,油水半点不缺,瞧瞧这秀气的脸蛋儿,气『色』多么绝佳。
是的,小傻子住院以来,都不知道冤死了附近多少勤勤恳恳下蛋的老母鸡,一碗碗油光水滑的鸡汤,往那肚子里灌。
知道这男人的口气在挤兑他,袁瑞秋躲开他的魔爪,径直拖着一条小破腿,朝谢烟麟那里扑,眼珠子含泪,用特别怀念地喊:“七哥~”
袁瑞秋不是娇气类型的,但他偶尔卖卖可怜,不用诉说自己有多委屈,那红通通的眼睛,微抿着的嘴,眼泪还没掉下来,就是一种不加修饰的委屈,能把人心都挖空。
他这么一喊,谢烟麟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他挖空了一块,问他:“腿还疼吗?”
这段时间,瑞秋头发长了一截,衬着那腿脚不便的样子,瞧着脸庞格外楚楚可怜,他只会把人抱进怀里心疼,根本不会去责怪。
至于先前哥哥在马上抱着瑞秋的那点芥蒂,又很快被转移走了。他想,那是因为瑞秋太柔弱了,二哥只是在保护他。
想到这里,他道:“你平安回来就好。”
“嗯。”小傻子特别乖地点头,样子安安分分。他的头发被馆内心灵手巧的婢女拿着剪刀,咔嚓咔嚓几下剪掉,柔软的发丝飘在地上,又回到了原样的清爽,仿佛这段时间袁瑞秋一直在谢公馆内,从没离开过。
但事情好歹还是不一样了,公馆内的气氛变了,如同暗流席卷、波涛汹涌的海面,酝酿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谢氏一如既往训斥他,鸡蛋里挑骨头,半点小事都要吹『毛』求疵,小傻子有想法,是他的错;小傻子跟她呼吸同一片空气,是他的错;小傻子连她的长子都勾引,那便是罪大恶极。小傻子极度委屈,委屈之后就生了一场大病,谢氏变得里外不是人。
等几个少爷一一来探望,就看到小傻子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层厚棉絮被子,脸『色』有些憔悴,那脸『色』微红,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睛也雾蒙蒙的,一看就是生病了。
他旁边坐着一个人,穿着一身褐『色』长褂,看面容是青年模样,正端着一碗『药』,用哄劝孩童的口气道:“啊瑞秋张嘴,惊蛰喂你吃『药』。吃完『药』再睡一觉,你的病就好了。”
没人听出他温柔口气下是不耐烦的,这傻子自己作死,非要在大冬天,拿沾了冷水的『毛』巾擦身子,一个没注意打了个喷嚏,这病就来势汹汹了,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
没等袁瑞秋拒绝,惊蛰就把『药』碗抵到嘴边,作势要喂。那碗黑汤『药』混杂了不知道哪种『药』材,还没凑近就一股子苦味扑鼻而来。
他的殷勤很快就被一只手推开了,那人小小地咳了几声,苦情道:“我不想喝『药』……”他前几个月在医院吊的『药』水、吃的『药』还不够多么,更别说这中『药』杀伤力比西『药』高不知道哪里去了。
“我想我是不中用了,你把『药』拿下去吧。”小傻子病还没有好全,嗓音沙哑,一说话就跟断气似的,模样有些可怜,但别人半点不心疼他。
谢金燕一进来,就熟门熟路地坐到床边,扶着傻子的肩膀轻笑,“又不想吃『药』?”
“我吃!”听他那语气,小傻子一下子警觉,想去端『药』碗,却被人抓住手腕,强势一拽道:“迟了。”
谢金燕自己仰头喝了半碗,袁瑞秋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堵住嘴强灌,十多种中『药』材料熬制成的苦涩味道直接把小傻子熏哭了。
这跟掺了黄连般的苦『药』加上谢金燕的杀伤力,让小傻子哭得稀里哗啦,活像是贞洁遭到了玷污的良家闺女,恨不能当场吐出来,只能扯着被子哇哇大哭。
“乖,你好好听话,再吃几副『药』,你病就好了。”对付不配合的傻子,谢金燕显然很有手段,“你再敢不听话,我明天再来。”
谢金燕微笑着,给眼泪汪汪却被吓得不敢嗦话的傻子掖了掖被子,还顺手在那白嫩的脸蛋上蹭了不少豆腐,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许是谢金燕的威胁奏效了,小傻子当即病好了大半(被吓的),只需要再吃两副『药』。
“我已经病好了,可以不吃了。”等惊蛰再端着一副『药』过来,袁瑞秋把脸缩进被子里,连头发也没『露』出来,以表达自己誓死不吃『药』的决心,末了还不死心地问了一句,“你真的没有报复我,加了黄连?”
不然这玩意儿怎么会那么苦?
他是那种小肚鸡肠的男人吗,惊蛰翻了个白眼,把『药』碗往前一递:“快吃,不然五少爷又要来了。”天知道,他还没有养育过儿女的经验,却已经晓得拿人来威胁这傻子了。
“他不会来的,奉城商会那里需要他。”袁瑞秋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仗着谢金燕那厮不在,傻子很是猖狂一笑,可惜他病没好,小喉咙还咳嗽着,笑出来的声音便像一台破破的鼓风机,难听得很。
谢仲瑾一进来,就看到这袁瑞秋笑得跟一朵花儿似的,瞧着人更傻了,他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喝道:“都这样了,还不吃『药』!”他手下要是敢一个个不听话,他早就扒了他们的皮。
他人一出现,袁瑞秋立马安静了,二话不说端起了那服『药』,三两口狼吞虎咽下去了,末了才皱着一张脸,咕哝地扯着谢二的衣服,道:“呜呜呜蜜饯呢?”
谢仲瑾没有说话,招了招手,小傻子就自然而然地坐到他腿上,一人一口喂蜜饯吃,完全习惯成自然了。
等苦味彻底消退,傻子沾着枕头睡了过去,谢仲瑾才离开。
等睡到晚上醒来,傻子已经睡懵了,结果惊蛰又端来一副『药』,喊他吃完饭喝,他几乎要泪流满面了,他这下真的要发脾气了,手拿着汤碗熟门熟路走向了角落的花盆。
那里的花儿开的是冬季花,本来在凛冽的寒冬中也开得万般娇艳,还散发着很甜的香味,结果几服『药』下去,生命力再强韧的花也早蔫死了。
小傻子还没倒,谢烟麟来了,他一见到瑞秋的模样,那冷淡的眼神就往惊蛰飞去了。惊蛰会意,立马去拦,“我的小祖宗,最后一副『药』了,你听话。”
——七少爷的意思很简单,袁瑞秋不喝,他吃挂落。
袁瑞秋艰难地捧着那碗『药』,胃翻滚了两下,他张开嘴就要大哭,哭得谢烟麟一点脾气也没有,把人抱进怀里,柔声安慰道:“你别哭了,我给你准备了糖,你喝一口,吃一颗,这碗『药』很快就空了。”
小傻子很严肃地问:“这糖管够吗?”他要求可是很高的,万一他这『药』喝到一半,糖续不上了,那造成的痛苦可就是双倍了。
“够的。”谢烟麟纵容他,两人就这样一口苦,一口甜吃完了。最后一颗糖在谢烟麟的手指尖,袁瑞秋下意识地环住对方的脖颈,就着谢烟麟的手指,吃掉这最后一颗糖。
圆滚滚的糖撑在小傻子的脸颊,鼓出一个球的形状。
有一瞬间,谢烟麟被他可爱到了。
他下意识低头,亲在了那鼓出小球的白嫩脸颊上。没感受到袁瑞秋的抵抗,他笑了一下,哑声诱哄道:“瑞秋,你喜欢你二哥哥还是五哥哥?”
他半点没提自己,仿佛自己在这场斗争中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可袁瑞秋却知道对方想问什么,他看了谢烟麟一眼,慢慢道:“我喜欢你。”
他的口气极为天真,让人难分真假。
这三个男人喂人吃『药』的方式截然不同,但每一个都把惊蛰吓出了一身冷汗,一颗本就不坚强的心砰砰直跳。
有邱小姐脚踏两条船惨烈翻车的例子在前,他钦佩袁瑞秋大胆的同时,内心也在提心吊胆,总觉得袁瑞秋这条船迟早有一天要翻。今儿不翻,也是明儿翻;明儿不翻,也是后天要翻。
他拿着碗儿,犹豫片刻后,对袁瑞秋道:“你曾跟我说‘三角’的结构最为稳定,现在可不止三角了。”这完全是摇摇欲坠,他怕袁瑞秋这个人虱子多了,懒得挠痒了。
袁瑞秋见他表情,愣了一愣,知道自己没给他安全感,便耐心哄道:“你且再忍忍,这日子快了。”
“那你什么时候走?”惊蛰问,袁瑞秋没接话,沉默了一会儿。
他只好又问了一遍,袁瑞秋才模棱两可道:“快了。”
这快了又是多久,估计他自己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