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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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瑞秋跟惊蛰俩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彼此算相依为命, 惊蛰自然不愿意袁瑞秋翻车翻得惨烈, 但袁瑞秋的模样并不着急,似乎还在等,他说, “机会还没到。”
但在惊蛰眼里, 他那不紧不慢的样子, 完全不像是在等一个机会,而像极了在挑日子,挑一个良辰吉日。
日子还没挑好,试探倒是先一步来了。袁瑞秋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某傻子不过病了一场,掉几滴眼泪, 顾子衿就看见三位表哥, 都主动去关心对方, 包括她从小崇慕的二哥。正是亲眼所见后, 她心里除了胀满的嫉妒,还有一种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她抑制不住自己想要夺眶的眼泪。
于是在袁瑞秋生病的时候,她便寻了个机会去, 她质问道:“你一直以来都在装傻, 是或不是?”她的神『色』严肃, 语气极为笃定。
“那又如何?”袁瑞秋视线投向窗外,根本没理她。
“袁瑞秋,你真的好可怕。”顾子衿盯着他的脸, 不错过他眉眼每一个表情,似乎想判断他是否真的从容,“你把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之中。”仗着装疯卖傻,骗取谢公馆内所有人的怜爱,和她三个表哥的宠爱,又让她被所有人讨厌,这份心计让她恐惧。
“那你会揭发我吗?”袁瑞秋笑了一下,目光终于注视起了这个漂亮的姑娘,心情很好地问她,显然一点也不惧怕,因为顾小姐既然会来问他,那就证明她没有揭发的意思。
“我不会。”因为这人救过她一命,在她刚被袁瑞秋解开绳子时,甚至是在半人高的草丛中奔跑时,被毒虫咬、被石头绊倒、差点被追上、还『迷』了路,她有无数次想崩溃嚎啕,但全因袁瑞秋一句“天亮你就安全了”,她就强撑着回了谢公馆。得到救援后,她的脑子还是浑浑噩噩,除了害怕无法思考。
事后她往家里写了一封信,不敢告诉父亲自己因为任『性』差点出了事,但一向宠她的兄长看了信后,把她骂得狗血淋头,措辞无比严厉地训斥她,说如果没有人救她,这世道这么混『乱』,良女都能被『逼』沦落风尘,一个漂亮的姑娘会遭遇什么可怕的事情,根本让人无法想象。
她所在意的剁掉几根手指这种事,完全只是最轻级别的恐吓。她没有遭遇噩梦,原因全在袁瑞秋身上,所以她哪怕心里再嫉妒对方,也不会去揭发自己的救命恩人,让对方难做。
“你是不是想逃跑,想离开谢公馆?”她回想起,当初袁瑞秋明明可以离开,却站在原地犹豫的事情,敏锐地问了出声。
这姑娘也不算太笨,猜测的东西已经无限接近真相了,袁瑞秋只是笑了笑,表示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你到底喜欢哪一个?”顾子衿不甘心地追问道,她的表哥们对这人那么好。
这傻子冷了,表哥会给他披衣服,把他的脸捂住衣服里;小傻子饿了,表哥会给他喂饭;她捂不热几个表哥的心,小傻子连捂都不用捂,表哥的心就热了;小傻子哭,表哥会心疼;小傻子笑,表哥的嘴角也勾起,似乎小傻子的一举一动都与他们息息相关。
那种种小心呵护的场景,那些温馨的画面都在她的眼前闪过,这是她哪怕占着亲缘的天然优势,都得不到的待遇,所以她会羡慕,会心生不甘,更加不明白袁瑞秋为什么想跑,哪怕姑妈看他不顺眼,但难道这三位表哥对他还不够好吗?这傻子究竟是得陇望蜀,还是因为这个人的心,本来就是冷的?
“你不懂。”袁瑞秋道,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给这姑娘念了一首国内广为流传的翻译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一个拥有自由的人,站在最高层的人,眼中只能盯着自己求不得的感情,怎么能切身体会别人的心情。
无需多余的解释,顾小姐心领神悟,她想,她知道答案了。
第二天,她就向谢公馆请辞了,她来时坐着黑『色』小轿车,拎着六大行李箱,风风光光而来,走时依然如此,原因全是某个人说的——“这世界很大,你既然走过许多地方,已经拥有世上无数女子都渴望拥有的家世、美貌、自由和家人的宠爱,为什么要执拗于这得不到的一亩三分地呢?”
一番话点醒了顾子衿,是啊,她从一出生就是北三省顾家的掌上明珠,锦衣玉食的大小姐,父亲兄长对她百般宠爱,所以她可以骄纵任『性』。在同时代的女『性』还被封建大山压着的时候,她可以出国留学,可以不被困在后宅,可以肆意展示自己的与众不同,这本就令人羡慕。她拥有的东西那么多,眼中却只盯着一些得不到的,难怪她的心充满了痛苦。
想明白后,她便走了。
临走时虽然心情还是酸涩,但坐在敞篷小轿车上,她穿着一身青『色』长裙,跟众人挥手告别的姿态却相当潇洒,她的声音在风中呼喊:“亲爱的姑妈表哥,天底下无不散的宴席,我走啦,我去看世界了。以后还是叫我子衿吧,我突然发现这个名字挺好听的——”
这下青青子衿,真的悠悠我心了。
她的几句话,把素来强势的谢氏眼泪硬生生给『逼』了出来。到底血缘一场,侄女在身边时她觉得这孩子愚笨又烦人,才走了不到一会儿,她的心又分外想念。
顾子衿喊完后,便坐回了车座,哪怕频频回头,但她的背影最终还是随着车子远去。她心中其实还有遗憾,因为那装疯卖傻的家伙,没有来送她。她昨天说“如果你有朝一日要去北方,不方便找二哥,本小姐可以大发慈悲,带你去游览北国的风光”,也不知道那傻子有没有放在心上。
其实袁瑞秋也去送行了,只是因为谢氏哭了,阖府的人都在安慰她,人群拥挤起来,就把他的身影淹没了,顾小姐没看到他。
他往回走,旧地重游,路过谢公馆后院的池塘,据说新进的一批鱼苗已经投进去了,他还没走近看上几眼,就突然被人从背后捂住嘴。
等他回过神,他人已经被谢金燕摁在了树上,还好衣服穿得厚,否则肯定被这粗树擦破皮不可。饶是如此,袁瑞秋还是习惯『性』地卖可怜,他怯怯地问:“五哥?”
有话不能好好说么,非得把他拉到这小树林里,难道一直追在自己屁股后边跑的表妹突然说走就走,刺激到他了,让这禽兽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谢金燕伸手『摸』袁瑞秋的脸,见这家伙眉眼温顺,实则手在抗拒地推他,那双黑眼珠子一直往旁边瞄,似乎怕被人看到。
这傻子的嫌弃表现得太明显了,他想装作看不到都难。
“我给你丢人了,那么害怕别人看到?”要知道表妹突然走这件事,他还没找这傻子算账呢。谢金燕微微偏头,笑了一下,勾着袁瑞秋的下巴,低声道:“乖一点,我亲几口就放你离开。”
他皮相俊美,说一些调戏的话并不惹人反感。
这要求太直白了,袁瑞秋的脸直接就红了,不为别的,纯属这一幕太像是狗男男,背着人在小树林里偷情了。
“五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某个人装傻,一边说听不懂,一边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儿。
对付傻子,谢金燕自然有手段,他拿出一枚小小的东西道:“宝贝儿,你还认识这个东西吗?这是几个月前池子里捞出的旧物。”
谢公馆内都公认,五少爷的笑是优雅的,温柔的,非常惹少女芳心,但此时此刻,落在袁瑞秋的眼里,却觉得此人相当面目可憎了。
袁瑞秋捂脸的手放下了。他的动作很缓慢,但那双黑亮的眼好似会说话,干净而坦『荡』、安静又动人。
“我们家瑞秋会写文章还会画画,真聪明是不是?”谢金燕赞道,袁瑞秋的反应相当于变相承认,他的眼底有欣赏,有惊叹,但同时也酝酿着更加复杂的情绪。
巧的是,袁瑞秋读懂了他的眼神。
这个男人被他的能干吓到了,他的审美喜欢聪明无害的人,但又不喜欢聪明过头到脱离掌控的人。诚然,谢金燕对他很好,可同时对方却也喜欢圈养着他。他会偶尔可以出去玩,身后却是如影随形的视线。他能得到谢五馈赠的一些小钱,但永远不会接触到大钱。一个没有大钱的袁瑞秋,自然只能依附于人。更别提,对方身上还有一种隐患,想让袁瑞秋不冒生命危险、毫无芥蒂地去爱这个人,太难了。
“这下听话了?”谢金燕显然还没完全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但这不妨碍温香软玉在怀时,他顺手吃一些豆腐。
勾着傻子的下巴,他慢慢低头。
袁瑞秋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动,很柔顺很乖巧地接受了这个吻。他的手只是作势抵着男人的胸膛,并没有真正反抗。原因很简单,谢金燕手里拿捏着他的把柄,他的『性』子既然能装疯卖傻,自然也能屈能伸。
但很快,他察觉到了什么。
他的手悄然放下,暗暗捶打自己的胃,自残的效果是显着的。在亲吻时候,他拼命皱着眉,装作自己是被强迫般推开了眼前人。
然后在谢金燕愕然的目光中,他开始大吐特吐,吐得满地狼藉,吐得昏天暗地,吐得树后的身影一个停顿,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