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瑞秋,你出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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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周，袁瑞秋解禁了，重新开始干活。他拿着一根小鸡『毛』掸子，掸一些花瓶、壁画上的灰。这是个很适合偷懒的活儿，负责盯梢他的人斜眼看过来，他就装作很卖力地挥舞羽『毛』。
如果没看过来，他胳膊就放下了。
这个房间擦完了，要转战下一个房间，走在长廊路过小厅。里面传来欢笑声，是女子那种如银铃般的笑，时而还有轻声细语，她们围着一个穿着白衬衫、异常年轻的男人。
那个男人看上去是个陪玩的，双眸含笑，有绅士般的温柔，一头黑发看上去慵懒极了。女眷们应该挺喜欢跟他打牌的，毕竟这个人会笑，哪怕输光了钱，对方笑一笑，搞不好就没多大脾气了。
袁瑞秋装作自己没看到，正打算路过。谁料那人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道：“瑞秋，你过来。”
袁瑞秋不太情愿，但还是盯着一众异样的目光，硬着头皮过去了，刚想问有什么事吗，人家很忙的，还要打扫卫生。
谢金燕似乎身怀读心术，看穿了他的小情绪，笑着说了来意，他道：“瑞秋，你看下一张我出什么好？”
“我？”袁瑞秋故意眨了眨眼睛，努力做出一派无辜天真的模样。他一手拿着鸡『毛』掸子，另一只手被男人抓着，他挣了挣，却动弹不得。吃青菜馒头长大的，果然比不上喝牛『奶』大鱼大肉长大的，从起跑线就输了。
“没错是你，”谢金燕把他扯过来，“嫂嫂们技术太好，我输了几局，正一筹莫展，你就刚好路过，这一把就交给你了。”
“搞不好，你是我的幸运女神呢。”这句话，是谢五贴着他耳边说的，袁瑞秋很想翻个白眼。
他看不懂她们打什么牌，桌上堆了一摞摞小山般的银元，他不清楚有没有另设什么彩头，不管反正又不是他的钱，他随手一指：“这张吧。”
他指的是一张红心2。
谢金燕颔首，“那就这张吧。”
他把红心2打了出去，瞬间游戏结束，谢五输了。
伴随着女人们花枝『乱』颤的笑，桌上堆积的所有银元如海『潮』般分涌向了三边，这下袁瑞秋看懂了，谢五做庄，一下全赔完了。
怎么一口气输那么多？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指竟有如此大的魔力，本来还毫无心理负担的袁瑞秋，当即蹙了蹙眉头，看向脸庞依然平静、瞧着不气也不恼，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帮他挽袖子的谢金燕，眼神小心翼翼，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没别的，怕被揍。
平心而论，谁要是那么“死亡一指”，让他输掉那么多钱，袁瑞秋脾气再好也会把人揍得当场不能自理。
场上的女人赢了钱，本来很快乐，看了看谢五和袁瑞秋后，想起公馆里近期的流言，不觉问出了声：“这是瑞秋吗？”
谢金燕点了点头，放开袁瑞秋的袖子，利用巧劲，看似“温柔”实则强硬地把人扯过来。袁瑞秋一个没反应过来，就直接坐在了对方腿上。
他懵了一会儿，来不及反抗就听到谢五笑着说：“瑞秋这孩子脑子有点不好，却怪招人疼呢。”是在介绍人，但一听他口气满是维护宠溺，大家就明白了。
这都坐大腿了，女眷们眼神一对，纷纷识趣地退下了。
有人临走时忍不住多看了那传闻中的傻子一眼，见对方神『色』清亮，不太像傻子，但那秀气的眉眼尚带着几分稚气，坐在谢五怀里，似乎对这出格的举止有点抗拒，小嘴紧紧抿着。
倒是对方越挣扎，谢五脸上的笑容越好整以暇，像极了猫逗自己掌下瑟瑟发抖的小白鼠。
原来五弟喜欢这种类型。谢金燕一位庶嫂心想。
好在没抱多久，见袁瑞秋脸蛋郁郁寡欢，谢金燕『摸』了『摸』他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大发善心道：“就知道你年纪小坐不住，出去玩吧。”
这跟年纪小有什么关系，偷换概念的男人真可恶。
袁瑞秋不乐意了，可听到可以出去，他再不高兴，还是心动了，装作怯怯地扯他衣服道：“可以吗？”
谢金燕掌握谢家一半的话语权，如果他说瑞秋可以出去，那谢夫人的禁足令就变相废掉了一半。
“当然可以，不过你得戴上这个。”谢金燕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手绕到袁瑞秋背后，“这是母亲专门为你打造的牌子。”
“啊？”袁瑞秋茫然，『摸』了『摸』脖子，当看清上面的字后，他傻眼了，你们特么当养狗呢？
原来项链上的牌子用小字刻着——我是个傻子，如果我『迷』路了，请把我送到武庆大道安平路108号谢公馆，你将得到一大笔赏钱。
这牌子很有谢夫人的风格了，永远不忘试探袁瑞秋顺便损损他。偏袁瑞秋还不能生气，因为他是个“傻子”，傻子怎么可能认得字呢，从而发脾气呢。
谢金燕饶有兴致地看着，袁瑞秋脸上有一瞬间流『露』出很强烈的不喜情绪，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想要摘下这东西，却发现这链子的长度居然正好卡脖子。尝试了好几次，都徒劳无功，却把自己俏脸『逼』红。
没一会儿，袁瑞秋就蔫了。
他『露』出了乐见其成又微带怜悯的表情，捏了捏那粉嫩多肉的脸颊，“要乖。”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抓着袁瑞秋的手，往那手心放了些东西，将那细白的手合拢，“去玩吧，这是钱。”
因为有谢金燕赌桌上豪掷千金这事在前，袁瑞秋难免对手心里的钱好奇，看清楚是多少钱后，他止不住自己想鄙视这个男人的心情，敢不敢大方一点？连公馆看门的小厮都知道，谢金燕为了追求大奉城舞厅的白玫瑰小姐，给对方买鲜花送首饰，到了他这里就大打折扣。
谢金燕是给了袁瑞秋一点钱，让他可以去大商场吃吃喝喝，甚至可以去看一场电影，但这钱又不够他买一张离开奉城去外地的船票车票。是给了他一定程度的自由，但又不准他离开谢家的势力范围。
想通了这个道理，袁瑞秋拿出家中小孩第一次可以拥有零花钱的稀罕模样，道：“谢谢五哥。”
袁瑞秋自己没发觉，自己在叫“哥哥”时候总是摆脱不开江淮口音，软软的，宛若吴侬软语。让谢金燕心中一动，心想这个孩子也有讨人喜欢的时候，可惜就是不太乖。
袁瑞秋拿上东西，换了身衣服就出门去。
两个时辰后，一个身穿长衫的男人来到谢金燕的卧房，忐忑了半天后，最终还是敲响了房门，“五爷，小子有事要说。”
“进来。”谢金燕正坐在桌子前，似乎正在看书，姿态慢条斯理。听了回报，他表情总算有波动了，是一种切切实实的惊讶，他缓缓地笑了，“你是说，你们四个轮子的，跟一个两条腿走路的，才跟了没多久就把人跟丢了？”
男人想要推卸责任，无奈地道：“五爷，不是我们的错，秋少爷他鬼精灵，一个没留神，在巷子七拐八拐一会儿，人就不见了。”等他们下了小轿车，再想追上去，就已经连个背影都看不到了。
谢金燕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他倒认为不是瑞秋太聪明了，而是他这几个手下太蠢了。不过既然人跟丢了，他也不想再听这些没用的废话。
“瑞秋他走的哪条巷子？”
“小横门。”
“还有呢？”
“他好像是要去找一个地方，找一个人！”手下说这句话时，语气充满肯定。
谢金燕放下书，“什么地方？什么样的人？”
“呃，我们跟丢了，但应该是一个男人。”
“什么样的男人？”
“不知道。”
“……”谢金燕深吸一口气，“没事，好歹排除了奉城一半的人，剩下的你们可以慢慢找。”
手下自知丢脸理亏，刚想退下，少爷又叫住了他，“瑞秋他去的是东边还是西边？”
“东边。”
一听这方位，谢金燕的书又重新拿起来了。他底线很低，他可以接受瑞秋暂时不喜欢他。还好瑞秋没拿着他的钱，去逛那些莺莺燕燕的胡同。不然他可不保证等人回家后，会做出什么事。
不过那人倒也没说错，袁瑞秋确实是去见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