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雁过不留声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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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雁连牵引绳都没戴,脖子上只有一个项圈, 宋彩不得不弯腰扣住那项圈, 跟人家道歉的时候就矮了一头, 显得格外的卑躬屈膝。道完了歉又拎着小水桶和刷子,仔仔细细给人家刷轮胎,无耻的狗子还在一旁窜上跳下,铆着劲儿要去叼那根正被挥动的刷子。
大妖王停在车顶上看着,由衷觉得臭小子自从养狗之后真是受了不少委屈——特指在自己的魂魄脱离出来以后——大妖王是不会承认自己也曾给了宋彩气受的。
他明白宋彩为什么甘之如饴, 但不能感同身受,看着宋彩笑眯眯的模样,心里的滋味实在难以言说。
宋彩带着大雁回了屋子,关上门, 蹲下就是好一通尽兴的揉搓。他没想到大雁竟然又回来了, 是自己回来的, 因为那个车主说看见大雁在这附近独自转悠了好久,应该是想进门, 门却被锁上了。
宋彩又高兴又心疼, 把大雁检查了一遍:毛发凌乱,嘴周、四肢都有弄湿后又被风干了的痕迹;四只脚上各有三、两指甲充血,这是跑了很长的路导致的;除了脚部, 尾巴上还有一点伤,像是被别的狗咬过,少了一撮毛;身上也是脏兮兮的,仅仅一天而已, 油亮的皮毛就变得虬糟糟了,摸一把,手上染了一层乌突——这完全没道理。
宋彩并不知道那位吴大姨的别墅在什么地段,但看大雁这样子,恐怕从昨天回去之后就在流浪了,是循着气味一路找回来的。
想到这里一口闷气堵在了胸腔,宋彩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勉强恢复了平静,给大雁的主人拨通了电话。然而对方接通知后并没有耐心跟宋彩沟通,嗯嗯啊啊地敷衍了一会儿,说她那边是晚上,不太方便,有什么情况直接跟她婆婆说吧。
电话挂断之后她就给宋彩发了条短信,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那是她婆婆吴大姨的号码,宋彩拨通以后约她还在上次的位置碰面,具体情况没细说,因为他一肚子怒火必须当面宣泄。
之后宋彩给大雁做了顿好吃的——狗粮在上次一并拿到了宠物医院,送走大雁以后就没再买新的。大雁乐得吃鸡腿肉,吃的时候狼吞虎咽,哈喇子画了一地。宋彩一点不觉得麻烦,乐呵呵拖了地,乐呵呵带出去遛。只是遛的时候逗趣似地扯了下大雁的耳朵,没想到大雁竟然嗷呜痛嚎,再一检查,才发现大雁的耳根处一片淤紫。
宋彩没吭声,攥着绳头的手背上已然青筋暴起。
下午宋彩带着大雁去了约定的地点,那里离宠物医院只有二三十米,赶在吴大姨来之前他把大雁送进了检查室。医生说大雁的耳朵根被外力拉扯过,软骨损伤了,没什么治疗措施,回家慢慢养着就好。宋彩稍稍放了心,就地买了袋狗粮,还有牵引绳之类的一全套。
吴大姨来了以后可比上次的耐心还不如,打算接了牵引绳就走,连道谢都没什么诚意。宋彩根本没叫她碰到牵引绳,只是习惯性礼貌地请她坐一会儿,同样点了一杯上回被她嫌弃过的草花茶。
吴大姨先说话了:“小伙子你还有什么要紧事吗?我不好每次都叫你破费的,可别再帮我点茶水了。”
宋彩:“您不用客气,我也只是考虑到接下来有很多话要说,先喝点水润润嗓子总是好的。我不兜圈子,想跟您谈的还是大雁的事情,昨天把它还给您,今天它就跑回来了,这可叫我吃惊不小。”
吴大姨挂着脸:“我也吃惊啊,这狗就是个白眼儿狼啊,我家养了它两三年,别人只养了两个星期就能叫它忘了姓什么。这大老远的,我打车过来花了半小时,太耽误事儿了。”
看她这态度,宋彩先前好不容易按捺下的火气又蹿上来了,直白地说:“您坐车花了半小时,大雁光着脚跑到我那儿可能花了一天一夜,您不想想原因吗?我刚才让医生检查了,大雁的耳根软骨断了,明人不说暗话,是您拧的吗?”
吴大姨生气道:“什么就我拧的了,你这是质问我啊?这狗是我的吧,是我儿媳妇花钱买来的吧,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收留它我感激,但是也别管太宽了,这期间花了你多少钱直接说吧,我叫儿媳妇转给你!”
“行啊,”宋彩拿出手机,打开计算器,“吃了我两袋狗粮,一套用品包括狗窝、牵引绳、玩具、衣服、水盆、食盆等等,还有上医院检查的费用,损坏了家具、专用的拖把、弄死人家小鸭子的赔偿、我这段时间的误工费、特地搬家的六个月房租和押金……差不多两万,我太姥姥给它吃的鸡腿、五花肉都算我们赠送的,付款吧。”
“你敲诈啊!”吴大姨直接站了起来,“我还没见过你这样的,捡了人家的狗本来就该归还,狮子大开口也开得太大了点吧!这狗就是个串儿,值两万?要不是我儿媳妇不依不饶的,你以为我会浪费这个时间、精力跑来跟你啰嗦?穷疯了吧!”
“是我狮子大开口还是你装逼啊!”宋彩的最后一丝容忍也没了,怒道,“没这个魄力就别说这种豪言壮语,我真以为你能为了大雁做到视钱财如粪土的地步,做不到还说什么大话!大雁才跟你回去一天就又丢了,你连找都没找,我把大雁送来了你还这种态度,当我欠你的吗?”
“有本事你别给我送来啊,谁求你送来了吗?!年轻人说话也要注意点儿,连对长辈起码的尊重都不懂,真是没教养!狗你要留着是吧,带走吧,我还不乐意要呢!别有事没事来找我老太婆的麻烦,再有下次我让警察来抓你!”
“行,这可是你说的!”宋彩擎等着她这样说呢,拉着大雁就要去打车,谁知吴大姨突然回过味儿来,连忙跑去拦住了宋彩:“哎哎你个臭小子,你下套坑我呢吧!把狗给我,这是我家的狗,凭什么让你带走!”
宋彩暗叹一口气:“刚才算过的账还要我再算一遍吗?要够可以,你得先给钱,我不能白白贴你的,我的钱也是血汗钱。”
吴大姨:“你想得美!两万能买十条这样的狗,做梦吧你!”
宋彩:“做什么梦,我花出去的钱笔笔都有记录,我买过东西的店铺也能找到人证,不然咱们现场对质去!”
吴大姨一听这话把狗绳抓得更紧了,她料想宋彩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利用这狗讹她一笔钱,于是稍稍放缓了语调:“你别跟我说那些虚头巴脑的,对什么质。小伙子,狗跑出来可不是我故意放的,就算我想这个做,我儿媳妇也不可能答应。你帮我们家照顾了狗,的确该感谢你,但两万太离谱了,你就算要钱也得说出个实诚价吧。”
宋彩于是实诚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要不是因为我家的小区不能养大型犬,我不会搬到这边来的,这事情在租房的时候我都跟房东说过,人家是在狗咬坏了家具照价赔偿的基础上才同意租给我的,所以押金收得高,租金也一交就是半年,你不信尽管去查。”
吴大姨不耐烦:“别跟我扯这个,你说个实诚价。”
宋彩:“实诚价就是两万,顶多给你让五百块钱!”
吴大姨心想五百块虽然够花几天的,但在两万面前它算个屁啊,还不如直接去抢狗绳。宋彩哪能让她抢了去,拦在大雁前面:“你这样可就不合适了,就算是报警我也有话说,大雁在你那儿连续丢了两次,身上还有不少伤,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你虐待,就是让大雁自己选也会选择跟我走,民警根本不会站在你那边。”
吴大姨虽然没多少见识却也知道现在的人讲究什么人道主义,虐待小动物能被人用唾沫淹死,宋彩这话说得挺有理,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宋彩趁机又说:“你不肯给我钱也好办,刚才是你亲口说两万块能买十条这种狗是吧,那我给你两千,就买这一条,你卖给我!”
吴大姨这会儿总算明白过来,恍然大悟:“噢,弄了半天原来你是想买我的狗啊!”
宋彩:“反正你烦大雁,也养不好,卖不卖?”
吴大姨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哎呀你早这么说我根本不会跟你讲这么多,狗是不可能卖的,我儿媳妇知道了得赖我!”
宋彩:“那行吧,我直接打电话给你儿媳妇,要是不肯卖就直接还钱给我,两万整,五百也不能让了。”
“哎哎哎你别走!”吴大姨扯着宋彩要拦车的手臂,一辆出租车停了一下又开走了。
“干什么呀,我拦车呢!”宋彩故意嚷嚷。
吴大姨:“拦什么车,你不许给我儿媳妇打电话!”
宋彩:“为什么不能打?她不是疼着大雁呢么,你又不能当家做主,我不给她打给谁打。”
吴大姨没吭声,心想可不就是因为这样才不能打,不然那死丫头二话不说就把两万给他了怎么办,两万啊,是自己十个月的零花钱!
宋彩见她不肯松口,拽着大雁又要走,吴大姨只得让步:“你先别忙!先让我想想!”
“这样吧,我一把年纪了也不诓你,狗我是真的不能卖,卖了性质就不一样了。小伙子,你别认为大姨是个坏人,对狗没耐心不假,可只要是为了我儿子好的,我都能忍。这狗是我儿媳妇的心头宝,没有特殊情况我不能私自处理它,不然我儿子肯定要受夹板气。你今天先让我把狗带回去,真要买的话你跟我儿媳妇商量,只要她同意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免费送给你都无所谓!”
宋彩知道这已经是吴大姨的极限了,也不过分,心平气和地道:“阿姨啊,你能这么说我心里好受多了,你也别把我当坏人,大雁在你家要是过得好的话我不会起这个念头。”
“好了小伙子,道理大姨都懂,先这样吧。狗你得让我带回去,我儿媳妇下了命令,说一天一条视频拍给她看,可烦死人了。”
宋彩想了想,觉得这么硬来肯定是不行的,于是把狗绳递给了吴大姨:“行啊大姨,我在这儿等半小时,您要是后悔了再把大雁送回来。”
吴大姨接过狗绳,表面上冲宋彩笑了笑,心里头却啐了他满脸:谁闲得给你送来,年轻人怕不是脑子不好使吧……
……然而几分钟之后她就不这样想了。
她带大雁去路边拦车,不知怎么回事,来来往往那么多出租车,却没有一辆肯载她,全都以不能带狗为由拒绝了,甚至在她扬言要打电话给出租车公司投诉时都没用。
不远处的宋彩还坐在遮阳伞底下优哉游哉地喝着茶,她不高兴被宋彩看笑话,就拖着大雁走远了些,偏生这狗犟得很,一步三回头,走那么短短几十米累得她出了一身汗,脖子上的珍珠都快被浸黄了。
吴大姨爱惜这珍珠项链,是她儿子找人代购的南洋上等货,一颗都值两百块,她摘下来打算擦一擦,结果狗子看着好奇,一爪子下去直接挠断了串珍珠的金线。
本来珠子跟珠子之间是有结扣分隔的,就算断了也不至于全散,可吴大姨嫌人家白绳不上档次,结扣又显得珠串稀拉,于是叫人用金线重新串过,取消了结扣。这不,滚圆透亮的大珍珠弹跳力惊人,全撒马路上了,车辆一来,一碾一个准。
吴大姨那叫一个心疼,心疼得快要出血,等车辆遇上红灯停了那么几十秒时才终于能跑过去捡珍珠——哪还剩多少,最后能看的只有七八颗了,连串一个手串都不够。
吴大姨把责任全归在了大雁身上,脱下鞋子就要抽,平时一看见她脱鞋就害怕的大雁却突然撒开步子跑了起来,绳圈套在她手腕上,扯得她也跟着跑,一边脚还是光着的。
路上有行人经过,看见这一幕都觉得滑稽,齐齐扭头议论。还有人拿出手机给吴大姨录像,一边录一边给老铁们安利这位平民运动员的体育精神。
吴大姨的脸都丢尽了。
试想一个五、六十岁穿着花裙子的女人,一手拉着狗、一手提着鞋,头发也散了,妆也花了,在下班的高峰期、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发足狂奔,不滑稽么?没爆点吗?
吴大姨急得嗷嗷叫,被大雁拉着跑了足有一里地。奇就奇在狗东西竟然把速度掌握得刚刚好,既叫她吃力又不至于摔倒,最后累得气喘吁吁,连捡来的七八颗珍珠也丢路上了。她不能忍,拿着鞋子就朝大雁走去,发了狠劲儿要教训一下狗东西。
正瞄准了狗头,却听一个老气横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别动手!动则行气,气则行运,岁半不积善,小心到了岁末运势一去不复返啊。”
吴大姨扭头,看见一个路边摆摊算命的老头子,啐道:“臭神棍,真当自己是赛半仙呢,神神叨叨!”
那算命的却说:“你姓吴,属鸡,阴历三月三出生,有个儿子在国外,暂时是读建筑学博士,对吗?”
吴大姨一怔,默默放下了鞋子,穿在脚上。“是又怎么样,从哪儿打听的?”吴大姨把狗绳往手腕上多缠了两圈,叉着腰,“少跟我来这套啊,你这叫侵犯别人**,小心我报警抓你!”
算命的不卑不亢:“我不用打听,也没有侵犯,因为你的事情都写在你的脸上。”
吴大姨哈哈大笑:“哎哟哟,可笑死我了!你这些都过时了,骗人也搞点高级的好吧,神棍都像你这样难怪要灭绝了!另外我儿子不是暂时读博士,他就是读博士,马上就能毕业了!”
“毕业?别想了,你在太岁头上动了土,身边又有克星,你儿子不仅今年毕不了业,他的博士文凭很可能永远也拿不到。”
“瞎几把乱说话!你凭什么这么说!”吴大姨怒了,走到那算命的跟前,手指差点就磕在人家脑门上,“到底是谁给你透的底,说这种话有什么目的?你给我说清楚了,不然我这打狗的鞋底马上就招呼到你脸上!”
“你不信,我说再多有什么用,罢了罢了,凡胎肉眼窥不破天机,有你苦头吃的。”算命的摇了摇头,拾起自己的家伙什就走。
“你给我站住!放你娘的屁,臭完了别人就想拍屁股跑路?想得倒美!你停下来把话给我说清楚的,不然老娘饶不了你!”
算命的无动于衷,经过吴大姨身边时却真的停了一下,看了看大雁说:“古语鸡犬不宁,逢三大凶,你自己三月初三的命格就很一般,对三制衡才勉强保住了祖上积攒下来的一点运势,竟然多此一举养了条和自己相克的狗,狗又正好快满三岁了,平衡一破,克上加克啊……”
吴大姨不信这一套,冲着他的背影骂:“臭神棍!你才命格一般,我好得很!我儿子是博士,我家住别墅,比你这臭神棍强上一万倍!你有这能耐怎么不去算彩票,怎么不叫自己升官发财?臭骗子,呸!”
算命的走远了,吴大姨犹然骂得不解气,可等这股子气消了又有点害怕。像这种神棍给人算命都是抱着骗钱的目的,套路无非是先把你说得印堂发黑、犯太岁、犯桃花、犯这犯那,然后叫你掏钱请他做法转运。这个臭神棍没有提钱啊,他说的关于她家的那些情况又有点准,而这狗子也确实快满三岁了……
吴大姨提心吊胆了,难道臭狗子真的是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