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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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话，不待宦蔓蔓说完，林浩言也已经反应过来，明白了她的意思。
幸好马车已经到了林家门口，林浩言立刻抱起她下车，对着车夫命令道：“快掉头去回春堂，请那边的坐堂的大夫过来。”
车夫也知道事关重大，微微一愣，连忙应声：“少爷，我这就去。”
林浩言心里如同火烧般焦灼，抱着宦蔓蔓一路冲进家门。
因着是正月十五，所以林老太太并未早睡，而是在佛堂烧香祈福。林浩言回来的时候，林老太太正好结束了烧香，听到家门的动静，便走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到两个人的时候，林老太太的表情瞬间变了。
她的目光落在宦蔓蔓衣裙上缓缓洇开的深色上，语气前所未有的急切：“怎么回事？”
林浩言根本来不及跟林老太太解释，咬咬牙，先迈步进了东苑，只扔下一句话在原地。
“娘，蔓蔓好像要生了！”
见此情形，林老太太也大致明白了什么，赶忙追上去，在他身后一迭声地喊道：“浩言，别着急，小心着点，别颠着你媳妇！”
林老太太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面对这种情况，比林浩言要镇定的多。宦蔓蔓今日发动虽然突然，但她知道大夫口中的预产期不一定准确，早就有所预料，提前做了充分的准备。
所以前段时间就通过人介绍找了当地名声靠谱的稳婆，一直在东苑侧边的偏房住着待命，就是为了应对现在这种局面。
留给林老太太思忖的时间已经不多，她唤来身边侍女，开始有条不紊地布置流程。
林浩言一路足下带风，宦蔓蔓倚在他的怀里，被抱进了卧房，轻轻平放在床榻上。
明明天气这样寒冷，这一路走来，他的额头上却布满细密的汗珠，太阳穴处隐约有青筋暴起，一副紧张至极的模样。
宦蔓蔓的腹部还在一阵阵绞痛，她有点茫然，现在距离预测的生产日子至少还有半月，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动了胎气。
看着林浩言方才还清明无比的眼底，被一瞬间漫上来的血丝淹没，她忍不住抬起手落在他脸庞：“浩言，我没事，你不用这么紧张。”
这是必经的过程，虽然她已经在心里预演过无数遍了，但真的身临这一天，还是没有办法不感到忐忑。
林浩言眉心紧皱，抓住她的手，声音里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颤抖：“你疼不疼，蔓蔓，大夫马上就到了，别害怕。”
宦蔓蔓轻轻摇摇头，正想回答他，门就被人打开了。
为首的稳婆身后跟着一群侍女，林浩言赶紧自觉地让开地方。
她先是简单查看了一下宦蔓蔓的情况，随即语气严肃地对林浩言说道：“二少爷，二夫人怕是要提前发动了，你还是出去回避一下吧。”
林浩言瞳孔骤然紧缩，急忙追问：“我夫人她，会不会有危险？”
“二少爷放心，夫人福泽深厚，且老身刚才看过了，应该没太大问题。”
林浩言仍不放心，眼中浓厚的担忧几乎快要凝成实质。
看他这副表情，宦蔓蔓躺在床上，跟着说道：“我没事，你出去吧，记得把芬兰喊来。”
面临生产这种大事，稳婆纵然可靠，她还是希望能有熟悉信任的人在身边陪着。
林浩言握了握拳，掌心一片汗津津的冰凉。
直到随后赶来的大夫检查过也证实了这一点，林浩言才勉强稍微松了一口气，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负责接生的稳婆。
“老夫人，二少爷，请放心，二夫人今日生产在当初计算的日期误差之内，不必惊慌。”
卧房的门就此关闭，宦蔓蔓这才卸下方才强撑出来的沉着冷静，感受到剧烈的疼痛忽然席卷全身，疼得她忍不住频频倒抽冷气。
疼痛痉挛的范围再度扩大，宦蔓蔓的汗控制不住地流下来，潮湿地黏在脸侧，她偏过头去问稳婆，忧虑重重道：“嬷嬷，我这一胎好生下来么？”
稳婆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汗，看着这个年轻的二夫人，语气怜爱而慈祥：“不必紧张，夫人胎位很正，现在最好少说话，为之后生产保留力气才是。”
宦蔓蔓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深深吐出一口气。
这个原本属于璀璨灯火的夜晚，一下子变得漫长起来。
屋里开始传出模模糊糊的惨痛呼喊，侍女捧着一盆盆热水进进出出，进去时还是白净的帕子和清澈的水，等到出来时就已经被血色浸没，看上去触目惊心。
芬兰也在其中，给稳婆打打下手，只是每次出来时都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好像在竭力忍耐着泪水，看得人心中发紧。
林浩言在门外焦急地来回踱步，听着宦蔓蔓的声音，他双目通红，心里跟着痛得宛如刀割，却无法替她分担痛苦，心头如被千钧巨石压着，格外压抑沉重。
对比林浩言，在他身旁的林老太太则要冷静许多，只是手中拨动手钏的频率似乎能够反映出她其实并不如表面那样平淡无波。
林老太太陪着林浩言等了一会儿，突然起身离开。
“我去佛堂给蔓蔓念经祈福，你继续在这里等着，有什么事随时来通知我。”
林浩言的焦虑不可避免地感染了林老太太，她是目前最能主持大局的人，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与其在这里干着急，不如去佛堂透口气冷静一下。
林浩言满心满眼都放在了宦蔓蔓身上，压根没留意林老太太说了些什么。
见此，林老太太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出他心神不稳，上前轻轻拍了拍林浩言的肩膀：“你是孩子的父亲，不能自乱了阵脚。”
林老太太短暂地离开后，林浩言独自留在门前，心脏好似被密密麻麻的丝线紧紧勒着，半点松懈的余地也没有。
事情来得突然，他忍不住捂住脸庞，掩饰住自己的无措。
同时在心里默默发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坚定的选择宦蔓蔓。
只求上天垂怜，保佑他的妻子能顺利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