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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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第一天，宦蔓蔓睡了个难得的懒觉。本来今天应该起来去给家中长辈，也就是林老太太拜年的，但林老太太一早就跟她说，让她不必特意过来，好好休息就行。
昨晚除夕夜，她提出主意要守岁，加上整晚毫无困意，一直和林浩言闲聊至后半夜。把林浩言都熬不动了，两人才随着鞭炮声的偃旗息鼓去睡觉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快中午，宦蔓蔓起床的时候，林浩言已经在等她吃饭了。
“还困不困？”林浩言见她下地有些困难，便走过来扶了一把。
宦蔓蔓困得东倒西歪摇摇晃晃，在芬兰的帮助下洗漱完毕，才像一具被抽干了灵魂的空洞躯壳，无精打采地回道：“困……”
说着，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下次别睡这么晚了，”林浩言捏了捏她的胳膊，揽着她在桌前坐下，把一盅热汤摆在她面前，“尝尝吧，一早吩咐厨房给你熬的。”
宦蔓蔓端起来就直接开始喝，汤滋味鲜甜，入口生津，温热地流进胃里，很快就喝完了。身上的乏力渐渐退去，思绪也清醒了几分。
她看着一旁微微含笑的林浩言，不禁感叹，昨天最困的人明明是他，而且还小酌了几杯，可是一觉醒来却又这么精神了。自己什么都没做，仅仅是晚睡了一会儿，第二天就像是丢了魂似的。
看来，孕妇真的熬不动啊。
两人吃过饭后，林浩言说临时有点事情，就先出门了，嘱咐芬兰照顾好她。
宦蔓蔓闲来无事，又开始琢磨绣花的事情，先前那个围兜已经做好了，中规中矩，挑不出什么太蹩脚的错处。但她总觉得样式不够好看，决心再下功夫研究研究，争取在孩子出世前绣个更漂亮的。
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林浩言缓缓展开了一沓书信，粗略浏览一遍过后，抬眼看向面前的人，沉声道：“这些证据确凿吗？”
“确凿。”来人的语气十分肯定，拿出一枚信物，上面刻了明月阁三个字，示意他仔细翻看，“魏大哥让我务必尽快拿给您看，我一刻也不敢耽搁，一收到就送来了。”
林浩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魏存没有直接寄到他手里，想必是担心自己周围已经有眼线盯上，怕会被人半路截住。这也侧面说明，他在燕都京城的日子也很紧张，说不准，韩家的目光已经放到了林家身上。
如今魏存在京都蛰伏，危机四起，步步艰难，如同行走于悬崖边缘。就连寄来这些信件，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林浩言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对方身量不高，尽管努力压低声音伪装，仍然可以听出几分属于少年的清亮。他估计着，这应该是魏存留在灵全县专门用来传递消息的心腹，且年纪并不太大。
“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
少年想了想，补充道：“魏大哥让我给您带一句话，‘除旧迎新，万事顺利’。”
林浩言微微一愣，随即了然地笑了。
魏存啊魏存，还在这跟他玩一语双关呢。新春贺岁不假，但林浩言更在意的还是这句话背后的意义。
看来，韩家的倒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大厦将颓，再也无法遮风挡雨，一切曾跟韩家有所关联的皆人人自危，为了自保，必定会察觉到悄然变换的风向，然后做出他们认为明智的选择。
把事实完全抖落撕碎来看，才是最残忍的时候。
不过，他现在需要提防的是，即使铁证如山，韩家也未必会束手认命，倘若他们准备负隅顽抗到底，说不定会拼了命也要拉别人下水，或是跟林浩言鱼死网破。关于这点，不得不谨慎防备。
信里的内容不适合在外面看，林浩言将那叠书信小心地折好，放回信封里，只觉得这样一个普通的信封，捏在手里却犹如千钧之重。
这是他计划里最关键的部分，也是最有力的武器。魏存压上自己的性命，才换来了这些。
书院那边，他的布置也已经趋于完善，魏存这封从京都寄来的书信是一个信号，告诉他事态已经刻不容缓，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我知道了，这一趟辛苦你了。”林浩言目光沉静地望着他，不显分毫波动，“之后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来林家找我。”
……
林浩言回到家里，看到宦蔓蔓又伏在绣桌上摆弄，这次似乎换了与之前面料不同的布匹，不过他不清楚里面的门道，也只是看个新奇。
他伸出手贴住宦蔓蔓的额头，轻轻往上一抬：“注意眼睛。”
“你回来了。”
林浩言的手有些凉，激得她稍稍后仰了一下。
见状，林浩言收回手，转而问道：“蔓蔓，明天初二，你还打算回家拜访岳父岳母吗？”
宦蔓蔓也在纠结这个问题，她有段时间没有见到宦母了，倒是很想回去看看她。只是她现在身子沉重得很，站立的时间一长就会腰酸背痛，直不起身来。
因此，脸上显出几分犹豫。
“我……”
林浩言一早就准备好了，善解人意道：“你要是觉得行动不方便，不然把岳父岳母请到家里来吧，相信他们也很愿意来看望你。”
与其他人不同，林浩言并不在意那些繁冗复杂的规矩，在他看来，只要妻子能开心，什么形式上的东西都不算数。
果然，宦蔓蔓眼里流露出一丝期盼：“那太好了，正好我想我娘了。”
成婚之后，她就把重心放在了今后生活的林家，与宦家和外祖黄家交流愈少。加上怀孕和茶叶一事分走了太多的精力，留给家人的时间实在不多，但他们永远在宦蔓蔓的心里占据着重要的位置。
现在唯一遗憾的一件事就是，宦成虎今年没能回来过年，宦蔓蔓早就有所预料，却还是忍不住失落。上了战场的人，什么时候回来，永远是个未知数。
林浩言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无声安慰似的抚了抚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