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放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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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不知道是因为没有戴眼镜的缘故，还是被一层透明液体遮住的缘故，项意逐渐看不清秦知。
他只知道，她下来了，她没事了。
他同意了离婚，以后她应该都能很松快地生活下去。
项意下去的时候，和项西洲擦肩而过，他垂着眼，失魂落魄，如果不是项西洲避开，他能直接撞上来。
项西洲顿了许久，就那样看着项意离开，直到身影消失。
虽然近些年他都在国外，可他这个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一直都知道。
明明昨天还是那样意气风发，眉眼凛冽的人，今天再见，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像行尸走肉，也像傀儡。
总而言之，没有了灵魂。
项西洲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却不知道项意为什么这样离开，直到他上了楼，看见尚霜把秦知送进病房。
秦知还是说她想一个人呆着，所以尚霜没有打扰她。
只要不是在危险的地方，她们都尊重她。
秦知躺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起来，床上鼓囊着一团，一动不动。
明明她没有想要寻短见，明明她已经妥协，准备下来了，明明也是项意自己同意离婚的，可是为什么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松快？
秦知最近开始怕冷，大约真的是怀孕的缘故，也因为这两天想了太多，没有怎么睡过，躺着躺着，也就入了梦。
就连在梦里，她都在找项书意，可是，真的再也找不到了。
他好像故意躲着她。
梦的深处，他的声音由远及近，他还是那句话，相信即存在，没有忘记就永远存在。
秦知满眼湿润醒来之前，只听见他说：“子子，好好活着，爱你自己就是爱我......”
“阿意！”
秦知浑身一抖，睁眼看清现实，怔了许久后，又将脸埋进被子里，肩膀在外一颤一颤。
此时的门外走廊，项西洲在向尚霜询问刚才的事情。
在得知事情原委之后，他总算明白项意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了。
项西洲深深叹了声：“也许，这样对他们两个都好吧。”
继续纠缠下去，带来的多是伤害。
尚霜不置是否，沉默了会，又问他：“听说你准备回去了？”
她看他的眼底，总是带了点不一样。
尚霜没有刻意掩饰，而对方也没有察觉。
项西洲没有隐瞒，欣然点头：“嗯，在准备，也许下周就回了。”
M国那边，项家父母也发生了一点事情，项氏分部离不了人。
而且，项家父母也听说了秦知和项意的事情，这两天似乎一直在给项意夺命连环call，但项意没有接两老的电话，两老已经把电话打到项西洲这里来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势必是要解决了他才能安心回去。
尚霜还想说什么来着，可看见项西洲的眼神似有若无一直往秦知病房那边瞟，她只在心底轻叹了声，什么都没有再说。
...
项意没有回项家宅院，也没有回中景湾，上了车之后什么吩咐都没有，只是盯着医院高层，不知道在想什么。
关洲从后视镜看见，他们项总的下眼睑都是红的。
他不敢多看，很快听见后座的男人问他：“有烟吗？”
关洲怔了一下，赶紧从口袋里取烟递给项意。
项意沉默接过去，点起来，白色烟雾一股脑出窗去，随风走了。
再又沉默许久，关洲抬眼打算询问项意去哪里，却冷不丁看见他眼角好像有淡淡的湿润。
这无疑是让人大为震惊的。
很快，烟火见底，后座的男人沉沉吩咐：“回公司吧。”
他将烟蒂熄灭，扔了出去。
好像男人生来就熟练吸烟这个技能似的，分明不久之前还被烟雾呛得直咳嗽，现如今一套下来像极机械式操作，没有丝毫起伏。
可是，烟也无法带走他的心痛，抚平他心头的沉重。
项意回了公司，进了办公司，就没有再出来过，一直到夜里，暮色浓重。
关洲不敢去打扰他，期间倒是进去过两回，头一回是六点半的时候，那时打开门看见里面雾蒙蒙的，呛得人无法呼吸。
项意就坐在沙发上，面前桌子上的烟灰缸大半缸的烟蒂，关洲能听见他隐隐还在闷咳。
何必呢...
关洲第二回进去的时候，已经是下班前，十点多了。
意外的是，总裁办公室里一切恢复如常，项意回到办公桌前处理文件，仿佛不久之前的那一幕没有发生过。
只是进门还是能闻到淡淡的烟味，以及项意的脸色幽深冷沉得吓人。
他一向都是个自控力极好的人，就算是难过，情绪不好，也只会给到自己一定的时间去缓和，不会长时间沉浸。
关洲以为，项意从情绪里走出来了。
殊不知，他走不出，他只是在用工作麻痹自己。
关洲走了没多久，项西洲就来了。
项意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便兀自工作。
项西洲拉开椅子，在办公桌前坐下，足足有半个小时，对面的人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直到看不下去了，项西洲才伸手，将项意翻开的文件扣回去。
项意一顿，抬眸，冷冷睨了他一眼：“有话就说。”
他还能如此平静地说话，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但事实上，他已经彻头彻尾地变了。
他比以前更冷漠，隐隐还带了股子消沉。
项西洲本来想说他和秦知的事，可是想了想，还是没有说。
他只道：“老头子打电话给我，我没接，你打算怎么说？”
“实话实说。”项意垂眼道，复而又说：“老头子那边我自己说，你不用管。”
“好。”项西洲点头，然后告诉他：“我准备回去了，下周。”
这话项意没有回应，他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晌才抬眼看向项西洲，沉声说：“你回去跟老头说一声，M国分部让他管，再不然就找别人管，然后你回来，这里给你。”
他指了指自己的位置。
项西洲拧眉，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项意与他直视，浅浅吸了口气，然后望向窗外，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
他说：“F洲项目刚刚落实，需要一个管理人，我去。”
项意的意思是，他要离开G市，去F洲。
项西洲很是愕然：“为什么？”
新项目新分部，其实随便派一个有能力的人去都行的。
建设一个新地区的分部需要很大精力，而且那边条件艰苦，无异于一个人要从一个陌生的地方白手起家，也许需要好几年，也许很多事都需要亲力亲为，其中艰辛，想想都知道。
但项意却没有回答项西洲，他只选择继续沉默。
项西洲所诧异的，所担心的，他都知道，但他还是必须去。
因为他是那个给秦知带来痛苦的根源，所以必须离开。
如果不离开，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会去找她。
离开G市，是放逐，也是惩罚。
项意思考了很久很久，多么艰难才做下这个决定。
以前他和霍云璇分开的时候，他多么责怪霍云璇，有一段时间他甚至是恨她的，后来得知她的身体原因，才稍稍缓解了。
他承认，以前的霍云璇于他而言，是有不同的，因为两人曾经有过一段十分美好的过往。
可后来发生了很多很多，他也不得不承认，再也找不回曾经的感觉。
他似乎，已经完全把霍云璇当成妹妹一样的存在。
也在不知不觉中，面对秦知的时候，他的心境发生了变化。
不久之前才恍然，原来他爱上了她。